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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配上位手册》第6章 花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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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到丰城,它的名字虽然是丰收的丰,却不是什么富饶的城市,地理位置不靠海,也不是什么往来关卡,没有名胜和特产。默默无闻守在这偏僻的一隅。百年来只有薛家独辟蹊径,靠着附近独特的土壤种茶,靠着茶叶独特的香醇发了家,一跃成为南方有头有脸的商贾人家。

不大不小的城,一个多时辰就差不多走完了,两个人靠在街角,正无所事事不知去哪里好。这墙的主人家突然开门撒了一把米出来,一群鸡把他们团团围住埋头猛啄,奇特的景象吸引了不少目光。旁人看过来:暗墙角。一群鸡,两个人,别致的幽会。看着沈夜默默离自己远了两步,萧绮川想了想,问道:

“你要不要去花街看看?”

沈夜听了一愣,手中的扇子差点掉在地上,还以为自己听力出了问题。

一片云飘来,阴天的光昏暗暗的,四周更黑了些。他转头打量了萧绮川半晌,突然喔了一声:

“我也没想到,绮川还对花街有研究。”

萧绮川点点头,怕他不明白,想着他年轻尚轻,又是不受重视的,说不定连花酒都没去喝过,便给他解释起来:

“二师兄经常会去那,偶尔还带着乱七八糟的弟兄们去,所以我想你是不是也得熟悉熟悉这儿的花街在哪。”

乱七八糟……这个形容倒是很妙,所以自己也能算这一类的人吗?

看她一脸正直坦荡,反倒让沈夜有些绷不住了,生出几分好奇来,乖巧地“嗯”了一声,跟在小姑娘身后往花街走,生出一股奇妙体验。

这天底下,让相识不过几天的良家女子领去花街,他也算头一人了。

萧绮川却没多想,她虽然不是聪明绝顶,但也不笨,总归是知道他们是去花街干嘛的。于情,沈夜是恩人,又是客人,带他了解丰城是分内之事;于理,沈夜年纪比自己轻,长辈带着晚辈去也是常事……吧?

反正单阳冰是这么说的,错了就找他好了。

穿过大街的集市,学堂,石板的小巷,街头有一家卖香烛的老妪,店铺老旧,挂着粉纱——或者说是褪色的红纱,这里便是花街,和千千万万的花街没什么不同。城里的老人们说那老妪年轻时也是这条街的风云人物,丰城年少争缠头,一曲红绡不知数,连京城的许多贵公子也听闻盛名跑来这偏僻地方。然而这只是听说,透过现在她那满脸沟壑手指佝偻的模样,实在是想象不到那全胜时貌究竟是什么样子,所以很多人也是不信的。

萧绮川无所谓信与不信,只是每每经过,总会买几根蜡烛备着,那老妪见到她,淡淡一笑朝他们点了点头。

买家和卖家都不发一言,收好那几根蜡烛,萧绮川往外面探出头,远远地指向飞出一角红纱窗帘的那栋壁花新楼,说道:

“就是那家,现在天日尚早,估计再过一会儿就开张了。香香姑娘是这儿的花魁,才貌双绝,就是很难约……”她往他身后的小巷里看了一眼,问:“要我帮你约她吗?”

沈夜顺着她的目光看去,小巷子里一群混子探头探脑用好奇的眼光看他,其中一个只有六七岁的样子,边看边啃着个白面饼,和这街道旖旎的氛围有些格格不入。

“那是……?”

“呃,是……是……”萧绮川支吾了半天答不上来,所幸放弃了,拽过沈夜的袖子将他往巷子里拉。沈夜吃了一惊,于是把扇子举高,举高,直到把整张脸都遮住,周围的路人看到这景象已经忍不住指指点点起来。

“川姐,这是?”

一个红鼻子的男子先开了口,上前一步,一嘴黄牙露了出来,一脸。

“我恩人,是……是沈大侠。”萧绮川想到他身世不便,斟酌了字眼小心回答。

“豁,长得可真好看!我觉着比薛家那装模作样的面具男要好多了,可以啊……”

话还没说完,那人就被萧绮川赏了一记手刀。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有人名字叫大侠的,笑死我了!”

“这下看隔壁那些兔崽子们还敢来找事,端了他们……”

混子们一阵闹腾,扬起一片灰尘。

“废话少说,香香姑娘今晚有空吗?”

面无表情扫了后面的起哄的人一眼,萧绮川蹲下身来,温言细语问了问那个啃着白面饼的小孩。

“没有,改天再来找姐姐吧。”

小孩一边说话,嘴里的面渣不停往下掉,弄得衣服上都是,跟下雨似的。

萧绮川无语,帮他拍了拍衣服,不动声色,偷偷往沈夜那瞄了一眼,握住了小孩的手,低声说:“那明天?”

小孩眼睛一亮,点点头,回她:“我会和姐姐提一提的。”

那群人还在叽叽歪歪吵个不停,萧绮川抬手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带着沈夜绕了条道。

沈夜被姑娘拖着,也不再避讳,越走越慢,直到萧绮川拉不动他的袖子,停下来用眼神问他怎么了。

“没想到绮川姐姐手脚够快。”

萧绮川肩膀一动,看着沈夜那双在小巷里染了尘土的玉色长靴,问他道:“什么事?”

沈夜把手中的纸包提高,和视线水平,视线在萧绮川脸上和纸包上游移不定,回忆起来:

“我记得当时打包,是师傅刚做好的一笼,一笼方方正正上下左右各四只,一共是十六只,一包便是一半的量,也就是八只,绮川方才吃了一只,那么纸包里应当还有七只,你说是不是?”

听他这一番算账,萧绮川顿时一呆。是了,没人比她清楚一包兰花酥有多少个,她却没想到沈夜心细如尘,站在那把整个过程记得清清楚楚。

“你……”

沈夜嗯了一声。

你还是不是人啊!这句话她没敢说,叹了一口气。

“香香可不容易约,但是刚才那个啃饼的小孩是她的弟弟,托他的,一般都会应的。”

“这样,那你又是如何结识那帮人的呢。”

萧绮川鼓起腮帮子,有些不服气的,怎么也想不通哪里被沈夜给看穿了。

“说来话长,就是路见不平教训了一下,虽然我的武功比不上师兄和你,但也不算是绣花枕头,不知不觉就管着他们了。”

“哪里,绮川是女中豪杰。如此说来我还得多谢你帮我邀约香香了?”

“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这点小事不算什么。”

萧绮川不好意思地挠挠头,没看到沈夜忍笑的神情,自然而然地又将他袖子拉扯着在前头带路了。

沈夜盯着那被拽得皱巴巴的袖子,抿抿嘴,还是没说什么,任由她牵着自己走。

一更天,万物朦胧,慢慢铺上一层黯淡的纱。楼台街道被染得半红半黄,背后的花街隐约传来一点笙歌,轻柔婉转,定是哪家的红牌去了应约搭了台子,萧绮川想问问沈夜要不要去凑凑热闹。

她转头对上他的目光,只堪堪说出了一个你字,心里莫名一惊,像被大手攥住了一般,说不下去了。沈夜还是挂着一抹笑,昏暗的光线映得他眸子幽幽,像深不见底的黑色湖泊,远处的红色灯笼点亮了那摊死水,冒着火光,像一点鬼火,骇了她一跳。

旁边的屋子里传来吵闹的声音,那丈夫说看红牌唱歌总好过天天对着你这个黄脸婆,然后一个身影冲出来,扬起一阵风。沈夜半合着眼问她:“怎么?”

“你有事吗?”她后退一步。

“你说什么呢。”

“你……没有因为今天见不到香香而生气吧?”

沈夜没马上回她,只幽幽深处一根手指,正当萧绮川疑惑之际,砰一下被重重弹了一下脑门,不由得哀嚎出声。

“我可是长辈!”

沈夜摇摇头道。

“你若是长辈,那便是为老不尊了。好了,你别瞎招呼了,比起香香,这兰花酥更让我欢喜,还听说丰城的茶……”

萧绮川骤然色变,叫道:

“不好!”

沈夜一愣,还以为有人来袭,只听得她继续道:“已经过了门禁,大师兄得来拿人了!”

“……”

不防被她拉得一个踉跄,左右绕过路上的人,两个人一路疾走回了武馆,以至于没留意身后的目光碎语。

“那不是萧家的……”

“与她一同的那人是谁?!”

“哎呀您可不知道,”人群中一个似曾相识的面容,正是百里楼的跑堂能手,人称小风子。不是疯子的疯,而是捕风捉影的风,百里楼人来人往,多少消息都是觥筹交错时一个不留神吐出来的。“点菜都是乖乖听薛小姐的话,家教严得很。”

那姑娘忍不住攥拳跺脚。方才与少年擦身而过,不小心蹭到了袖子,少年回头抱歉一笑,朝她眨了眨眼睛,多随意的一个道歉。她拿手帕抹抹眼睛,悲叹道:好不容易又见到了一个丰神俊朗的男性,可恨,为何丰城里的俊秀君子总和萧绮川有点关系?!

红衣服的大婶今天给女儿梳了一个新发髻,把滑下来的果篮子往胳膊上捞了一下,回过头用胖胖的手指摸摸自家闺女的脑袋,叹了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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