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九章.兵扎台湾

由于柏尔征讨的失败，李仙得把希望再次转回到清政腐官员手里，而且刘明灯、吴大廷等也允以“再饬凤山营、县设法查办”之诺。。凤山知县吴本杰、南路营参将凌定邦等派员调查后认定，“罗佛”号出事地点在龟仔角鼻山附近，距离琅峤五六十里，其地尽系生番，并无通事，水路则礁石林立，船筏罕至，陆路则生番潜出，暗伏杀人，且船员遇害地点，系在生番界内，其行劫凶番，又系生番，并非华民，该处既未收入版图，且为兵力所不及，委难设法办理。

刘明灯、吴大廷等认为吴本杰等的报告所述确属实情，据以照会李仙得，“生番行同兽类，不可理喻，美国大国大量，当不屑与其计较”。

李仙得收到刘明灯等的照会，很是沮丧，马上复照予以反驳。刘明灯等这回对李仙得的照会迟迟不作答复，估计也答复不出什么，恐怕会觉得这样人不可理喻。

他也开始考虑“怀俄明”号舰长的建议。前往兰芳商会，提出需要帮助解决“罗佛”号事件。商行已经做好准备，对于他的请求，答应试试。李仙得满心感谢，自己在台湾海峡来来往往，几乎碰得头破血流，大清大小官吏无非是推诿拖延，绕了一个大圈，又回到原来的起点。

台湾府的说法确实是当时生番的实际情况，同时为了息事宁人也把生番的管理现状加以淡化。把因为考虑实际情况，而尚未设置行政管辖的特殊少数民族边远区域，推托成并非华民，也可能是并非汉民族的意思，但从西方人的国际法角度，却也容易理解成并非本国国民的解释。这也算是中西方文化差异吧。

兵力不及确是事实，中国内地也有此种情况存在，国内的反政腐起义常常是因政腐在初期未能及时派兵镇压，导致星火燎原之结果，何况隔海台湾岛屿之端边。但台湾官员所指的版图，似乎并非近代西方国际法所说的国土一词，其正确的理解，应当是台湾移民和已经汉化的原住民，为防范尚未汉化的生番，人为设置的阻隔线。这就更麻烦了，简直是各说各话。

李仙得又托福州关税务司美里登，将照会转陈闽督吴棠及闽抚李福泰，并提出要求：中国应即查办此案，证实确已采取查办此案的措施，驻兵台湾南端以防止生番的扰害。

吴、李不愧是高一级领导人，好像有点明白，认为台湾镇、道处理本案的报告实有不妥之处，不应以委难办理的语句，决绝照复，致令美领事有所借口，又恐美国若再次出兵生番，势必节外生枝。于是经美里登转达李仙得的要求，允即行严饬台湾官员查办，另派熟悉台湾事务的前任镇总兵曾无福等前往台湾，协同台湾镇、道查办，务将滋事凶番缉获惩治，查起被害人尸体交领。

闽督及闽抚的答复，使李仙得觉得所要求的第三项虽未解决，前两项则已商有具体的办法，遂致函亚细亚舰队司令柏尔，请派军舰一同赴台监视台湾官员执行闽省督府命令的情形，乘便救出或尚未遇害的船员，收回死者的尸体。

他一再要求吴棠等从速采取行动，在台湾南端设官驻兵；且借口官方不愿美国兵舰赴台，要求另派专轮供其使用。

9月6日李仙得乘专轮到达台湾府，要求刘明灯、吴大廷等立即执行闽省督府的命令，同时声明他本人将随同官军，亲自视察。

刘明灯、吴大廷等闻听李要一同前往，觉得很麻烦。推说查办事关重大，必须部署周全，难免延缓十日；前队官兵虽已出发，大队仍未准备就绪；镇台在动身以前，尚有不少要公待理；且由台湾府南至生番地区，道路辽远崎岖，甚至向无道路，危险万分，官军前进需特别戒慎，如果领事随行，中国官府不负保障安全之责。

李仙得认为台湾官府是在企图规避执行闽省督府的命令，以免加重行军经费负担，再者如能避开美领事的监视，自必无需多费，便可饰词谎报，搪塞结案。于是他坚决要求，勿再宕延空谈的时间，否则他即折回福州，直接要求闽省督抚查办。

这时，道台吴大廷接到兰芳商行报告，兰芳领事馆和商行正在和十八番酋长联系，对方已经答应与之商洽，请吴大人派员前往。

道台马上发话，赶紧哪！沿途护送兰芳领事的代表和李仙得一行。总兵刘明灯没有办法，率兵南下。

这时候的台南，简直就是原始森林，那是什么路呀，沿途道路狭窄，勉强能够通行。还别嫌不好，有路就是好的。到了枋寮，就更糟糕恶劣了，先得由民夫伐木开路，七天后，才到达琅峤。

台湾官府已经事先派人张贴告示，讲明此次官军并非前来剿办生番。附近庄民和熟番闻讯，劝生番不要抵抗官军，以息事端，来到官军营地陈述生番悔罪的态度，并保证以后不再由杀害船员的行为，请求罢兵。

李仙得本以为以闽督闽抚要挟台湾总兵，就可以发兵剿灭生番，除他一口恶气，今日竟一天云雾散，也只好如此，希望按照他所列条件作为办结的考虑，想想不够本，又就这些条件加以细释，增为八款，备文请刘明灯照办。

原本的历史上李仙得避开清官员，私下里利用通谙台湾方言的英商北麒麟，通过当地各庄及熟番头人的关系，与卓杞笃暗中来往。

现在可没戏了。这时文凤已经到了台湾，在广州养伤的经历倒也没引起什么怀疑。兰芳商行找到林家，希望林家借这件事参与台湾政治。文明就向文凤问计，文凤一想，林家影响力日趋削弱，此时汉蕃美三方各说各话，对林家倒是个机会，兰芳此时建议，说明应该也愿意介入此事。

文明听说，也就是试试看，向总兵刘明灯建议，又拉上文凤做联系人。

正在牛头对不上马嘴，和美国人对脸挠头的刘明灯一听就来了精神，马上请来文凤。

刘总兵对文风很客气：“林公子所说的兰芳，知道知道，台湾的兰芳商行逢年节还有孝敬。去年不是还收了澳门吗？在南洋也算得上是咱大清的可靠藩属了。怎么？林公子和他们相识？”

“也算一面之缘，和他们有些贸易往来。对他们的行事做法略有了解，他们久与洋人交道，深知洋人底细，如能他们出面代为周旋，您这里肯定会少些麻烦。”

“正是，我即刻去和府台商议。这事还拜托林公子了。”

“总兵大人看得起，林某敢不从命？”

“爽快，哈哈……！”

兰芳商行得到授权，随即派干员随文风面见卓杞笃。卓杞笃是台湾清治时期晚期恒春地区龙銮潭排湾族斯卡罗族领袖，也是琅峤十八社的首领。

原本台湾总兵刘明灯要求卓杞笃与之会面商量汉人与“蕃人”之间事务时，对清政腐的傲慢感到不满的卓杞笃即说：“中国人是女人，我看不起他们，我会派我的女儿去跟他们谈。”卓杞笃就真的只派遣他两个女儿过去，那还不把事情搞僵了？

卓杞笃喜欢喝酒，后来也因酗酒过量而死。兰芳的几坛好酒就把关系拉近了，对于林家也略有耳闻，不过他这里和林家少有来往，所以只知道是台中大户，也就加了几分客气。

就着野猪肉，大碗的烧黄米酒混着下肚，兰芳代表还有林家，和十八社喝的不错，谈得也不错，酒酣耳热把盏高歌之际，什么难说的话，一说开就没有什么了。卓杞笃拍着文风的肩膀，先是结了生死弟兄，又死活要把两个宝贝女儿嫁给他，这也不怕乱了辈份？十八社的地盘，他一句话，文风的人可以横着膀子走。

刘明灯一想，美国人不放心和台湾知府谈判的结果，要亲自见见十八社也不是不行。那就由兰芳和林家一手办了吧。刘明灯接受李仙得的要求，招十八番酋长卓杞笃前来会晤。

已经改变了的10月10日，李仙得在兰芳商行的联络下，与卓杞笃会见，气氛融洽。刘明灯得端着总兵架子，干脆不见面为好。

经过一番谈判，李仙得于10月15日照会刘明灯，只求闽粤各庄及熟番头人，具结保证生番不再有类似行为，否则该头人等愿协同抓捕凶手解官惩办，本案即可和平解决。并认龟仔角生番之杀害船员，原属昧于中外条约的规定，此后如果有意遵守条约，其过去罪行自可宽恕，无需惩办。

建议在马鞍山设立的临时炮台与营房，以待商请闽省督府同意后，在该处建立永久性的炮台，设官派兵驻守，依照条约保护遭风遇难的欧美船员。

刘明灯对此完全同意，于是双方将历次协议的原则，做成章程十条，并取得当地闽粤各庄及熟番头人的保结，照会李仙得就此结束军事行动，李仙得当然毫无异议。

1867年美国“罗妹号”难船事件，是几千年来发生在中国东南沿海极普通的一起海难事件，但由于随着近代国际法的流行，美国要求清政腐能按照国际法，来处理此次难船事件，但清政腐特别是台湾当地的官员，对国际法并不知晓，故在处理此事件中出现了很大的疏漏，使美国没有照会清政腐，舰队就直接到达台湾；也由于当时台湾的官员处理此事件时再三推脱，使李仙得有机会与番人私自签订协定。

清政腐官员在处理此事件时的种种不周延，使美国在东亚的利益受到损害，致使美国对清政腐非常不满，故才有以后密妥士的台湾出兵建言，才有德朗那样积极地为日本出谋划策，才有李仙得出任二等出仕，帮助日本谋划侵略中国台湾！

顺利处理罗佛号事件，既使美方使用武力不能解决的事，轻易化解；又使驻台清军不需调动大军；而且以后易于处理台南生番归化，建立登台对于航船通行都更加有利。尤其是刘明灯所荐人员一手操办，刘明灯对兰芳和林家颇有好感。

至于马鞍山炮台，倒是费了难。上面是批了，可没有钱粮。刘明灯又想起了林文明，诺大的林家，这点钱不是事吧？

林文明接了这差事，可有点为难。这建炮台的钱粮可不是小数，林家不是拿不起，只是这要成了惯例就麻烦了。再者，林家在台中，在台南建炮台，怎么找到我了呢？山地土著用不了，除了打猎，不会干活呀！还得平地人，或者从大陆招工，那可就很麻烦的。

文凤到不这样看，刘明灯此番必然有笼络之心，不吐血哪能显得热络呢？这还是照方抓药，此番与兰芳商行接触较多，兰芳在台图谋远非樟脑大米之类，不过文凤也不向文明言明，向兰芳商行说了炮台的事。

这事不答应才怪，林家就一口答应了，还建议炮兵训练和火炮等项，并提出可以通过兰芳购入火炮子药。刘明灯听文明一说，就有些惊讶，林家如此人物，不拢入麾下就太可惜了。

转天，刘明灯请兰芳商行总办过府，谈起筹措一些费用修建炮台。哪知话一开口，兰芳一口答应，但是由兰芳就地招募练勇驻守，协防台南，兰芳派员训练。所需建筑炮备，兰芳筹措，只需给予造办方便。

刘明灯大喜，这海外遗民到真是慷慨大义，马上报知道台。只要不花钱什么都好办。林文凤就做了协办，负责与兰芳的联络事务。

一路绿灯，对于兰芳商行协助解决“罗佛号”事件，闽督闽抚也大有好感，这下又出资修建炮台灯塔，训练练勇，绝对应该大大嘉奖。一面上报一面下令给予兰芳商行一切形式便利。

修炮台建灯塔，就得开山打石，后面就是开矿炼铁铸炮什么的了……来了就扎下了。火炮不发愁，从倭国拉回来的还有呢，铸炮就是为开矿出个名义罢了。

兰芳还给刘明灯出了个主意，打狗在刘明灯地盘上，却被美国人收保护费？一艘船1000元，这一年是多少艘？没有三五百也有百八十，那是多少钱？10万起！

刘明灯豪气冲天，堂堂大清台湾总兵，二品大员，岂容你在我眼皮子底下挣黑钱？可这怎么办掉这两个可恶的美国人呢？

“您当然不能够出面了。官面上办不了的，就找……”

这天，拉毕奈和奈伊分别被请了来视察炮台工地，他俩一走，贸易行就被堵了门，抄！

转天一纸文书将两位美商的资产转移给了兰芳商行。有人怀疑，好呀，下面的签名手印，是假的吗？总兵衙门的鉴证。随后拉毕奈和奈伊对这个非约开口岸的保护也被终止。每船允交1000元，改为500元，交付台南防守司。

这就是刘明灯允诺下成立的台湾民防组织，就像勇营一样，不过名字好听，兰芳出资，英国教官，美式装备。一下子拉起了一千几百人，林文凤兼了统领，先设了三营，一个步营，一个炮营，一个水师营、一个辎重队。

该口的樟脑贸易垄断权和设行的特权也被兰芳取代。至于这两个商人可能会带来的报复，基本不用考虑，因为他们永远离不开台湾——中了达雅人的毒箭当然坐不了独木舟，何况是在有风浪的日子。

从此，台湾樟脑贸易在台中是雾峰林家，台南是兰芳的了。

我靠！还真他妈的给他们刺激着了。王义伦前往北极省的战舰也已经出发。贺总督决定，先不回婆罗洲，从台湾直接赶赴山东，新常胜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