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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侍卫是怎样坑成的》第二十八章 来一份霸王硬上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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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出所料,全城戒严。

之前在王府里,秦澜也没有特意去打听消息,直到在城里游荡,这才断断续续地听说了一点这段时间事情的来龙去脉。

前段日子陈安水患爆发之后,接连几个相邻郡县遭难,大雨连绵数日,流民失所,死伤上千。圣上得知灾情后震怒,斥责广王延误灾情,不加防范,不尽职责,后来更是有人检举揭发广王府治下的长吏、都尉等数位官员贪赃枉法,攫取近年来大量赈灾官银。同时,又不断地有人开始提出广王府治下不严、德行有失,以及侍卫数过多,王府规制需要裁减、王府世子任职不合礼制等问题,当真是违反人伦、令人发指。

秦澜:“……”去你娘的屁,这都多少年前的老旧事儿了,怎么还提,而且看这样子,是要折腾个没完啊。

秦澜若有所思。那封据说在她身上发现的,导致她无故入狱的密信,首先肯定不会是那个要杀她的人塞进来的,要有那功夫,早一爪子抓死她了事,总不能就为了让她叛逃出王府,为了什么“生不如死”,就甘愿冒着暴露的风险折了一名门人?

不不不,这想想就太特么智障了。除非那些人根本就是神经不正常。自己满门被一群神经病所杀,而且自己还因为一群神经病东躲西藏了十一年?呵呵……再问人家为什么灭方家满门,人家理直气壮曰:“因为我神经病啊!”

秦澜:“……”画面太美,不敢想。

那肯定还有第三批人,在她不知觉的时候,将信塞到了她身上。那封信里面到底牵扯到了什么?从动向来看,皇上这次当真有动摇亲王地位的意思,而眼看皇帝年纪渐大,几位出色些的皇子也羽翼渐丰,这个时候动王侯,也不得不引人深思一层了。

那第三批人是什么目的?帮着人栽赃陷害?还是想要借着她,将密信传送出府?

能拿到密信,还能了无痕迹地放到她身上,怎么把信送出去不行,非要扯上她这个小卒?

更何况,一定是自己身边的人,哪怕不是很亲密。

秦澜突然觉得有些心倦,不由叹了口气。她在后窗左右看了看,悄悄从二楼跳下,然后寻机从客栈里溜到了街上。正寻思着怎么才能在最小惊动范围内出城,眼角突然一抹水红色掠过,秦澜灵光一闪,计上心头。

……

世子府,泽青殿。

杨内侍温和地笑着,又打发了一次闻讯前来探望的姬妾,摇摇头,转身进了内殿。

江奂不等他开口,就直接说道:“赐你吃了。”

杨内侍刚张了张嘴,江奂手里的笔顿了一下,接着说道:“赐你喝了。”

杨内侍这次苦笑了:“主公,丽姬送来了一份香料。”

江奂手里一用力,“咔嚓”折了一支笔。他慢慢呼了口气,待把手里的断笔一扔,重新换了支毛笔把手下的东西写完,这才开始反思起王府里的姬妾是不是太闲了这个问题。

他随口吩咐杨内侍把东西收起来,杨内侍应了一声,抱着那个小香盒子,盘算着去支使人专门收拾间屋子出来。

江奂这些日子过得并不舒心。不光是水患,朝堂上也出了问题,就连王府账下的佃户房产也因为这些日子的灾患一并遭了损失,连带着整个广州的工商两行局势不稳,人心溃散,灾民流亡,疫情四扩,钱粮不继,现在的情况下,之前从世家挤出的那一点东西根本就是杯水车薪。

而朝廷这么多年,第一次出现了牵制各地王侯的迹象,广王府处处小心,散尽大半库银,连侍卫都派出大半抢险赈灾,却无论如何逃不过那些有心之人的口诛笔伐。

遑论府中出了内贼,可谓是人心惶惶,人人自危……

江奂从自己的书屉里抽出一份卷轴,想了想,把桌子上那份残次的书作卷起来,也收了进去。

他向来喜用玉版宣,因为他行书恣意,落笔易定,这种半生半熟的宣纸用起来更觉得得心应手一些。只是他也向来苛求,书法用黄,画作用白,且纹理不匀者不用,裁剪不平者不用,色泽不纯者不用,不柔不密者不用。所以真正供上来的宣纸中,他至少要弃了三分之一。

现在……现在,兴许没什么好弃了吧。

江奂看了眼窗外斜阳天色,轻声叹了一下。还不是,秦澜那家伙,连宣纸的挑选都要上心,专门跑到府里少府吏那里,筛了些合心意的回来,又自己找了把裁刀,挑着灯连夜给他准备了一沓。

所以到第二天,自己看见书桌上那堆摞得半人高的宣纸,还有旁边一个站着打瞌睡的蠢家伙,心里真不知道是好笑多一些,还是无奈多一点。

这讨好人的功夫,也不知道是怎么练出来的。说哭就哭,说笑就笑,说来就来,说走就走。明明是一个厚颜无耻的泼皮,却偏偏容易脸红,就让人当真险些信了他的谎话。

是了,是了,她还是个女子,这个女子,这个人啊……

江奂忍不住翘了翘嘴角,把手里的书一扔,摸到了手边已经发凉的茶杯。

他于是慢慢收了笑意,轻哼一声。这杨常淮,看来这段时间是懒惫惯了,收个东西而已,竟然也能磨蹭这么久。

他一边打算着如何整顿一下世子府里的风气问题,一边扬手叫了个暗卫,出去找人倒杯茶来。

门外候着的婢女似乎被突然出现的暗卫下了一跳,怔了半晌,这才如梦初醒般地去换了茶水。

她再拎着茶壶进去的时候,就见江奂已经靠坐在软塌上,半边身子微斜,眼睛眯着假寐。

侍女放轻了步子,悄声走到江奂旁边,犹豫着没有出声打扰江奂,只将案上稍微理了一下,然后将茶杯斟满了一蛊。

“你是新来的?”江奂突然低低出声,声音里还有一点半睡半醒间迷蒙的鼻音。他侧过头来,鬓边散发温柔地落在侧脸上,遮掩住他直挺的锋眉,给他添了一分近乎妖异的俊美。

“……叫什么名字?”

那侍女看得目眩,有些羞赧地低下头,声音小得像蝇呐一样:“回世子,婢子含春,夏芳姐姐前些日子病了,杨中人便让婢子来替了她。”

“青川青谷呢?”

“婢子不知……兴许,兴许是去了外殿吧。”小侍女有些莫名,也不敢抬头,只壮着胆子回了一句。

江奂斜瞥了她一眼,低低笑了起来:“很好……你很好。明日你便到泽青殿来,做个一等侍女吧。”

侍女吃惊地抬起头。一等侍女?那是跟青川青谷这两个大丫鬟平起平坐的位置!她心里有些惶恐,不由腿下一软,跪了下来:“世……世子,婢子,婢子……”

她“子”了半天,奈何嘴笨口拙,说不出个所以然,不由脸色一白,竟是忍不住落下泪来。

于是等杨内侍一回来,就见到了让他心中十分震惊的一幕。高高在上的贵族男子似笑非笑,半倚斜塌,居高临下地看着地上白着脸哭成一团的侍女。

杨内侍:“……”他不过耽搁了一会儿回来,世子就……转变画风了?这情形,换到其他任何一个人身上,都是霸王硬上弓不得逞然后撂狠话威逼利诱良家妇女不解释啊!

江奂斜眼看了杨内侍一眼,看得杨常淮心中一紧,这才把目光转了回来。他放下手中抿了一口的茶杯,起身慢慢走到侍女身旁,低头看着她的发顶,用极低的声音说道:“怎么?你是不愿意还是不敢?含春……或者叫你——秦侍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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