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再次遇见江程是四年后，那天天气比往常要热得多，他因为得罪了客人而被酒吧老板派人丢出来，然后摔在了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脚边。他顺着男人的裤腿往上看，太阳光照射在男人身上，他看不清那人的脸。后来，站在男人身后的人上前站在了男人旁边，顺便也挡住了照在他脸上的阳光，他这才看清了站在自己面前的人。

这个男人，就是江程。

江程低头看着匍匐在自己面前的顾念，瞳孔一缩，却又瞬间恢复原样，然后面无表情的从他身上跨过。

看着头也不回的男人，顾念还以为自己又出现幻觉了，直到江程身边的人回头看了他一眼，他才确定，那个人，就是江程。

后来，顾念被追出来的酒吧经理齐恒拉到后巷安慰了一番，至于齐恒说的什么，他没有听见。因为当时他满脑子都是江程的脸，以及他看他时冰冷的眼神。

回到了出租屋，顾念才真正回过神来，江程回来了。不过，他似乎不记得自己了，不然的话，他怎么会用那样冰冷的眼神看自己呢。顾念在凳子上坐到深夜，然后慢慢清醒过来，就算江程记得他又怎么样？他们现在已经毫无瓜葛了，他们之间，早在四年前就已经结束了。

第二天，顾念睡到中午才醒，他拖着疲惫的身体从卧室走出来，然后看到了坐在客厅里唯一一张小沙发上的江程。

江程还是穿着昨天的西装，地上全是烟头，似乎已经在这里坐了很久。

两人四目相对，却没人说话，最后还是顾念先开口问道:“你怎么在这儿？”

江程眼神犀利的看着顾念，扔了手里的烟，把桌上放着的纸和笔往他面前一推，冷声说道:“签了。”

顾念微微皱眉，低头一看，纸张上四个粗大的黑体字让他心头一震。

包养协议。

顾念抬头看着江程，江程也看着他，时间一分一秒过去，顾念从一开始的惊喜变成失落，再变成自嘲，然后他看着江程，摇了摇头。

看到顾念摇头，江程脸上的表情没有任何变化，只对顾念说道:“你知道我的手段。”

顾念苦笑一声，是的，他知道江程的手段。如今他现在的处境，不就是江程给他的吗？无家可归，没有朋友，没有工作，就连他租的这间小小的屋子，说不定就要失去了。

顾念面无表情的拿起协议书快速的浏览，江程看着他脸上的血色渐渐变浅，开口问道:“怎么？对价格不满意？我可是打听了你在酒吧当mb时的价格才决定的。”说到‘mb’两个字时，江程的眼神带着杀意。

顾念抬头对他说道:“我不同意上面的条款。”

江程嘴角一勾，突然起身向他走去，周身的气息冷得让人感到可怕。顾念微微颤抖着身体不停地往后退，直到后背抵在墙上，退无可退。江程低头看着他的脸，然后嘴角一勾，嘲讽道:“就你现在这副模样，你觉得你还有资格跟我谈条件吗？”

顾念低头，是的，他已经不是以前容光焕发的少年了，现在的他，早就被生活逼得灰头土脸，满身沧桑。甚至在他姣好的面容下，还留下了一道明显的伤疤。

“抬起头！”江程突然大声喊道，他紧紧扼住顾念的脖子，迫使他抬头看着自己。

江程的力气很大，顾念有些喘不过气来，脸瞬间就涨得通红，他用力扒着江程的手，可江程手上的力道却丝毫没有放松，就在顾念快断气的时候，他终于松开了手。

“咳……咳咳……咳……”

顾念扶着墙不停地咳嗽，江程走到桌前把协议拿起来，然后扔在他的身上，冷声道:“我只给你一分钟，签了它，否则我会让你后悔。”

顾念抬头看向江程，眼里满是痛苦，江程，他曾经爱得无法自拔的江程，怎么会对他这样？

江程低头看了一眼手表，提醒道:“你还有三十秒。”

顾念闭上眼睛，再睁开时，认命的捡起笔，然后在协议书上签下了自己的名字。看着协议书上晃得刺眼的‘包养’两个字，顾念的心，疼得像是快要死去。

江程弯腰拿过顾念手里的协议书，说道:“等一下我会派人来接你，你住到我安排的地方去。这里的东西，什么都不准带。”

顾念看着江程一脸嫌弃的表情，鼻子有些发酸，既然这么嫌弃他，又何必要包养他呢？想必，是借着包养的名义要折磨他吧。

扭头看到顾念脸上的笑容，江程心底一颤，立马黑了脸。

“以后不准让我看见你笑！”

顾念笑容一僵，收起笑容靠在墙上看着江程，问道:“为什么？”

江程面无表情的看着他，只说了六个字，“因为你不配笑！”

顾念在心底一笑，然后点点头，是啊，他不配笑，他的笑容从四年前开始就不存在了。他的笑容，从来都只给一个人，而那个人的笑容，也从来都只属于他一个人，只是如今，全都变了。

看着顾念一脸心如死灰的样子，江程心中一动，却还是眼神冰冷的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顾念，这是你欠我的。”

顾念没说话，只沉默的看着他。

江程拿着协议书转身离开，门被砸得空响，看着紧闭的屋门，顾念终于虚脱的瘫坐在地上，看着江程坐过的沙发，不禁一阵发笑。

他欠他的？哈哈哈，他们两个，究竟是谁欠谁？

江程走后一个小时，有人来敲门，顾念没出声，那人也不急躁，就这么一下接一下的敲着。很久之后，顾念才起身去开门，看清门外站着的人，顾念有些吃惊，他猜到是江程派来的人，只是没想到会是他。

“程哥让我来接你。”

顾念看着已经变得成熟稳重的陈熠轩，鼻头有些发酸，他吸了吸鼻子，开口道:“我还没收拾东西。”顾念低着头，他不用看陈熠轩的表情，就知道他此时看他的眼神有多冰冷。

陈熠轩是江程身边的人，以前他们三人经常在一起喝酒，一起谈天说地，而现在，只怕他也和江程一样，对他恨之入骨了吧。

陈熠轩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淡淡道:“程哥吩咐，你只用跟着我走就行了。”

顾念回头看着他的出租屋，还有一个星期房租就到期了，要是他现在离开，按江程的态度，想必是不会放他出来的。可是，这里还有他很重要的东西。顾念扭头看着陈熠轩，乞求道:“我有重要的东西一定要带走，求你。”

陈熠轩冷冷的看着他，许久，才说道:“两分钟。”说完后，陈熠轩便转身离开。

顾念看着他消失的背影，立马跑回卧室，把叠放衣服的箱子打开，拿出了一个盒子抱在怀里。至于其他的东西，他就是想带，估计也是不可能了。

出租屋楼下，一辆黑色的轿车停在那里，陈熠轩坐在车上，透过车窗看着下楼的顾念。

顾念感觉自己的脚像是注入了铅水，一步一步，都那么沉重，那么艰难，可是，他却不能停下。因为只要他停下，或稍有退缩，江程就会让他万劫不复。本书首发来自，第一时间看正版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