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哥，我答应之事不会反悔。夫人已经收了人家的聘礼，我不会做出有损侯府声誉之事，让父亲为难。”

叶衡假意咳嗽一声，道：“景国公世子虽然只是娶侧室，但聘礼也是按照平妻的规格送的，不算辱没了你。至于今晚之事，我确实不知，承玉胆子也太大了。”

“按平妻规格？”叶辰月露出迷茫之色，“可是夫人拿来的礼单上不是这么写的啊。我以为世子不在意，不过是抬个侧室，还是个男子，所以只置办了些许不值钱的玩意。”

叶衡一愣，看向柳氏，但见柳氏脸色难看，立时明白其中的道道。

柳氏咬牙道：“辰月怕是误会了，礼单我也瞧过了，确实丰厚。前些日子我娘家侄儿又添一丁，我让人备了些礼送去。想是经手的丫头不仔细，把两份礼单弄混了，一时送错了，我回头定要好好斥责一番。”

叶辰月笑道：“原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我原以为景国公府送来这些也好，父亲便用不着再另外准备田产，只需加些添妆也便是了。”

柳氏本来就黑着的脸又变得铁青。

“若景国公府是以平妻的规格抬侧室，那父亲少不得要再添上田产宅子。”

叶衡也想到了这一层，黑着脸道：“自是不能短了礼数，我自有准备。今晚你且好好休息，四月十八余家便来迎亲了，庭岳亲自来。”

余庭岳，正是景国公世子。

叶辰月目送一群人离去，想想柳氏恨不得撕了自己的表情和叶承玉狼狈的样子就好笑。

“啪。”叶衡带着柳氏和叶承玉回了书房，狠狠打了叶承玉一巴掌。

“爹！”叶承玉望着盛怒的父亲，不敢接茬。

“老爷，承玉受了这么重的伤，你一句不问，还打他。”

“蠢货，自己做了什么，怎么受的伤，自己不知道吗？”

叶衡收了手，看到柳氏心疼地去扶儿子，心下更气：“还有你，无知妇人，想出这等搜主意。既然要做，就该做得滴水不漏，现在平白惹了一身骚。”

“我还不是替你打算，不过嫁个庶子，你要赔多少银子。”柳氏不服嚷嚷，“本来打算随便给些东西，嫁了那小子了事。都怪他不识抬举，不然我怎会出此下策。”

“现在呢，不但要贴钱，还丢了好大一通脸。”叶衡气歪了脸。

“你有能耐你去想办法，拿我和承玉出什么气。这么多年，若不是我陪嫁的铺子和地租撑着，你能有这么风光？”

提起卫国公府的陪嫁，叶衡又失了声，他在朝内没什么话语权，与权贵朝臣结交还要靠岳父提携，并不敢与柳氏撕破脸。

柳氏见叶衡气矮，又得意几分：“侯府内宅上下都是我在支撑，辰月那小儿焉敢与我作对，定不放过他。”

叶衡见了柳氏的神情，心下叹道，无知妇人，鼠目寸光。

“你当别人是傻子吗？事前你若好好谋划，说不得还能成事。现在人家早有防备，若是一纸告到御史台，莫说你我受责难，你娘家也要跟着丢脸。”

“那怎么办？”柳氏终于开始着急。

“还能怎么办，该给的东西都给出去，赶紧把这事了了。”

“那可是一大笔银子啊，莫说还要出一份陪嫁。”

“那也要给。”叶衡气到颤抖，“苛待庶子，贪墨聘礼的名声，你当得起吗？”

柳氏几乎要扯碎了手帕，眼见到手的财富又要吐出去，怎能不心疼。

翌日，柳氏严令紫萝等人不许提昨晚之事，又狠狠惩治了几个乱嚼舌根的下人。

“少爷，这事就这么过去了？”平安甚是不忿。

“那你还想怎的，是让老爷休了大夫人，还是废了世子？”叶辰月将昨晚撒落的书册整理好，漫不经心的道。

“那不能，可老爷也太放纵大少爷了。”

“父亲恨不得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我已占得便宜，就不要得寸进尺了，免得大夫人狗急了跳墙。”

叶辰月看着又归于整齐的书房，满意地点点头。

“少爷，怎么了？有事吩咐一声，我来。”平安看到叶辰月起身出去，急忙追去问道。

“无事，去找父亲。你且准备午膳吧。”

侯府的花厅里，叶辰月拦下了刚下职回来的叶衡。“父亲，今日儿子有一事，万望父亲成全。”

“我已经罚你大哥跪祠堂了……”

“父亲放心，大哥只是开玩笑，辰月明白，并不曾责怪大哥。”

叶衡心道，那你还有什么幺蛾子。

“四月十八景国公世子以平妻之礼迎侧室，迎的却是侯府无名无份的丫鬟之子，说出去，侯府脸上无光。我求父亲抬我生母为侧室，灵位入祠堂，出嫁那日，我好拜别母亲，以告她在天之灵。”

柳氏听得下人来传，说是侯爷回来了，便起身出来相迎，正听到叶辰月的话。“我不同意，她是什么身份，也能入祠堂受后世香火。”

叶辰月听后只盯着柳氏，柳氏被看得心里发怵，心下大怒：“我是你的嫡母，你出嫁只需拜别侯爷与我，断没有庶子不敬嫡母的道理。”

“我如果说不呢。”叶辰月盯着柳氏，一字一句道。

“放肆。”柳氏拍了茶几大声喝道。

“我今天就放肆了，我母亲早已故去，夫人几次三番出言羞辱，全无世家主母风范。四月十八，我要么入祠堂拜别生母牌位，要么我带着牌位上花轿，到了余家，放了牌位于高堂之上，与世子一同跪拜。”

柳氏身旁的奶麽麽见叶辰月发狠，低声耳语道：“夫人，横竖不过一个死人，抬了位分又怎么样，今后侯府还是您当家，百年后与侯爷合葬一处的也是您。至于那贱人，尸骨都已经腐朽，不如应了二少爷。”

“好，好，好。”柳氏连说了三个好，又望着叶衡。

叶衡没想到一向寡言少语的儿子，突然脱离了自己的掌控。

四月十六，宣威侯抬侧室。

四月十八，景国公世子娶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