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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浒之万古丹经》第三折 桃新未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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吕岩心头想得他必定遇到的是一位风尘豪杰或者江湖侠女,书写的是大开大阖杀敌报仇的故事,这里面说不尽的英雄侠义,儿女情长,不禁吟道,“赵客缦胡缨,吴钩霜雪明。银鞍照白马,飒沓如流星……”

说书先生摇了摇头,手指轻弹着牢门低声唱道,“昨日语,旧时风,坐看夕阳谈铁筝,说什么赵客缦胡缨,道什么吴钩霜雪明。唱什么银鞍照白马,诵什么飒沓如流星。君不见三尺青锋彻夜寒,谁人用他战苍穹;君不见金屋如玉碎碎死,殿前探花无影踪;君不见紫电骅骝弹指老,怎记孙阳千里行……”他唱一番哽咽一番,仿佛这其中容纳着自己半生伤悲,唱了这几句又强压了些许哽咽,方才又说道,“在章华台不远有一座桃花庙,本是楚文王为纪念桃花夫人所建,是为细腰下院,也不知为什么细腰覆灭之时战火竟未延伸到桃花庙,那兄妹俩走投无路之时便去相投,那时他们涉世未深只当宋庭未查到桃花庙,若是平常人想来覆巢之下焉有完卵,这桃花庙必是早就与宋庭勾结了。那桃花庙的主人名叫桃新夫人是个未到三十的孀妇,兄妹俩初投她时并未透露自己身份便在庙中做了两个烹茶扫地的鬟儿小厮。这兄妹二人在细腰宫中本是见惯了燕瘦环肥,但不知为什么见到这夫人时,竟觉得她一举手一投足之间说不尽的万种风情,那哥哥尚在年幼自不知自己已坠入这个年长自己近二十岁的妇人情网,只是觉得她一句话,一个眼神自己为她水里来火里去也都无可无不可了。见哥哥平常干活勤快,桃新夫人便也传这兄妹俩一些武功心法。兄妹俩本来商量好绝不在外人面前显露武功底子,但哥哥却又急欲表现,想是那个时候露出了不少破绽。有一天晚上庙内来了几名禁军高手,武功奇高,一出手就伤了庙内五名剑侍,口口声声索要楚王三剑和李唐后人,那时候兄妹两个人怕得要死,躲在房间里不敢出来,耳听得桃新夫人与禁军高手相斗,满庙的剑侍尽被屠戮干净,虽然杀退了敌人,但桃新夫人也被打成重伤。敌人刚退兄妹俩就跑出屋来,见桃新夫人卧倒在地,满头满脸尽是鲜血,从左眉往下一道伤口深可见骨直到下颚。兄妹俩心中认为桃新夫人不知道自己就是李唐后人,只觉得这人平常爱惜自己容颜如命,却因自己被毁去容颜,心中自是万分忏悔,其实现在想来一个人若是为了武功权利莫说是容颜,就是父母儿女又有什么不能舍弃?兄妹二人背着桃新夫人逃命,一路又数次被敌人狙击,表面看来是靠桃新夫人武功计谋逃出升天,但其实也全是她提前定好的奸计。逃难过程中,她数次吐露自己武功不足,若能得到细腰宫的楚王三剑,练成先秦武功定能杀敌复仇的言语。又哪里知道,那时哥哥爱她敬她已入骨髓,若是知道楚王三剑的下落,莫说杀敌复仇,就是她微微动一下眉角,早就拿出来给她了。数次用计不成,又串通同伙将妹妹掳走,想是要分开两边共同套问了,兄妹一别竟是许多年没有消息。”

说书先生说的潸然泪下,想是心中悔恨已极,“世上少男少女多会有那么一段懵懵懂懂的初恋,在那时为了对方千难万难也都做的,但兄妹分离的代价却是太大了些。过得数月,桃新夫人的伤势已好,她将面上的刀疤纹成了一株桃花,乍看起来非但不觉得丑陋反倒愈加娇媚。有一天他把哥哥叫进房中,跟他讲述门中的秘密,无非是保存李唐后人,刺杀宋庭皇帝之类的话。那时哥哥怕透露自己身份一方面她得知自己与她主仆之别不再向这般对自己,另一方面也觉得因为自家害的她满门被屠,万一说开两人会有隔阂,始终没有透露。桃新夫人也不露声色,却是将桃花庙中的武学相传,嘱咐哥哥继承衣钵。”

吕岩心中纳闷,这桃新夫人既是觊觎楚王三剑,又怎么可能真的传授武功,想开口发问一时之间又想不出合适的诗词,正在张口之时,那说书先生又道,“桃花庙,虽然叫庙,所传却是道家。仰仗武功名叫《参同契》。河上姹女,灵而最神,得火则飞,不见埃尘。……将欲制之,黄芽为根。”

耳听得说书先生竟将一套武功秘诀背诵而出,吕岩虽听不太懂,但体内气息竟也随之而动,只觉得一股热气流入四肢,又汇入会阴,满身大汗淋漓,身上的重枷也不觉得沉重,反倒**高挑,说不出的难堪。

说书先生看着吕岩的窘态,难得露出一丝笑容,“我听这秘籍的时候正在十三岁,童子身未破,比你尤甚。这《参同契》本就是一篇男女双修的道家心法,练得是男女媾精,互为鼎炉的法门。那时年少不知疲惫,以练武为借口,日日双修,常常数日也不下床。那桃新夫人本就较我年长许多,精通风月之术,我心中又爱她极深,现在想来那两年多算得上我这一生当中少有的欢乐时光。常人纵欲过度难免肾虚体虚,但《参同契》的心法神妙无比,两年时间我非但武功增长极快,身体也长得像十七八岁的大孩子一般。”

说书先生说的忘我,不自觉已将我字代入,吕岩早已猜到也不觉突兀,反而脑中想的,我若学会这神奇的武功再去全乐下处,那些姑娘们不知会如何待我。

“这两年多又有几次禁军高手找上门来,一则我武功已高,二则想是桃新夫人提前定下的计谋,次次有惊无险。但她总忘不了设计几次武功稍高的高手,让我受些小伤之后就暗示若是得到楚王三剑必定能武功大进,不惧强敌。我也想了好些法子寻找楚王三剑,但她心中早认为楚王三剑就在我的手中,面上虽笑颜如花,心中却不知骂了我多少遍。桃新夫人屡设疑计,终于惊动了江湖上的高人,那些人就是这样,眼见桃新夫人费了这么大的心思就都认定了楚王三剑在我手中,有一个人相信了,就有十个人信,一时间江湖上风起云涌,有好几次还是禁军高手暗地里帮忙我们才逃出升天。”

“细腰宫虽毁,但细腰门人多有流落江湖梦想中兴之辈,这其中有一人是长乐刘氏一脉,自称未央宫主。她武功既高又有众多党羽,轻易便把我二人俘获,那长乐刘氏一脉善能炼毒,她便图了一种毒药在桃新夫人身上,想是狠毒异常。我本当桃新夫人亦师亦妻亦母,看着她身上肌肤一寸寸腐烂心中悲痛万分,哪知道她熬刑不过竟慢慢吐露如何设计诱我进桃花庙,如何勾结禁军高手杀死庙中剑侍取得我信任,如何让我兄妹分离,如果传我参同契,用男女之事诱我说出楚王三剑的下落等等,我只觉得一颗心慢慢冷却,一瞬之间仿佛老了数十岁,连她在我身边哀嚎断气都不曾觉得。那未央宫主也没有逼迫我,只是将我关了起来。桃新夫人传我的参同契并非玄门正宗,这本也是她定下的一条诡计,每十五日毕要来一次男女**,否则火计虚作,白虎熬枢,自是痛苦万分,我熬了三日便神形俱颓。未央宫主就掳来一名女子与我**,那时我孤阳难生,竟将这女子活活奸死。她也不在意,也不问我楚王三剑的下落,又关了我十九天,再送来一名女子。如此这般一连数月,我总在生生死死之间度过,世上最毒刑法莫过于此。想是她不屑直接问我楚王三剑的下落,却要我主动告诉她。我自幼在细腰宫中长大,看惯了这女人之间的阴狠毒辣,但如今天这般却是平生第一次。有时候我觉得倒不如这般死了一了百了,但每逢死亡边缘求生的欲望偏又异常强大。那未央宫主每每总在最后关头才给我送来女子,那时我对她又恨又爱,不受苦时就恨她入骨,苦到深处又盼她赶紧出现救我。这种摧心之法莫说对一个不到二十岁的孩子,就是江湖上成了名的英雄好汉恐怕也受不得做了她足下伥。但这女人终于还是算错了一着。”

吕岩听他说的峰回路转,不由得把自己代入故事当中,想自己三十多年来浑浑噩噩,自以为命苦已到极处,却不知世上更有命苦之人,但若让自己选择似乎更愿意去选择对方的命运,要问为什么,却又答不上来了。

“那一次她足足关了我近三十天,直把我熬得皮酥骨散,突一日送了一个小姑娘进来。往常送来的女子想是附近村庄掳来的村姑容颜大都不佳,这小姑娘虽不过十一二岁年纪,竟然美丽的很,只是她容颜虽美,身上却有许多伤痕,我联想起这些年自己受的苦那一夜对她格外怜惜,她也成了这一年来唯一一个未脱阴而死的女子。第二天未央宫主把她带走之时,她眼中满是无欲的眼神,忽然喃喃道‘雁字回时,月满西楼。’这八个字如铁锤一般敲打在我心头,那是我年幼之时父母教我兄妹读书写字的时候,我小妹填的一阙词,父母已死,这世上除了我小妹以外再无第三个人知道这八个字。我当时想扑上去相认,却又怕未央宫主用更狠毒的刑法折磨她,想她也认出了我才说下这八个字,相对数年的骨肉分离,这兄妹乱伦的事情在我心中反倒不那么重要了,我们就这样互相看着,她一步步被未央宫主拖出了房去。”

吕岩这时想刚才自己还幻想跟说书先生交换命运,若真要兄妹乱伦,却又说什么也不行了。

“接下来的十几天我常在心中幻想,下次未央宫主把小妹带来,我二人在黑夜中兄妹相认,什么教统礼法什么兄妹乱伦都顾不得了,这世界上只剩我们兄妹二人孤苦伶仃,我传她参同契心法,两个人互为鼎炉,练成神功逃出升天,逃到天涯海角再也不管什么国仇家恨,只要好好陪她过完这一生就好。哪知道一连数月,未央宫主再不曾带小妹来过,直到一年光景,我心中认定必是在那次之后她已经将小妹杀了。我平生多磨难,自幼便被灌输各种国仇家恨,但曾未如此恨过一个人,就连桃新夫人在我心中也是爱意多过仇恨。但她武功高我太多,我冥思苦想终于想到一条杀她的妙计。桃新夫人跟我讲天下高手时曾说过罗浮山有一位翠虚子武功超绝,我不敢直接说翠虚子的名字,怕说了她不敢去找,就把球踢到了翠虚子的徒弟白玉蟾身上,说楚王三剑在白玉蟾手里,但解开三剑中先秦武功的法门却在我的脑子中,说罢还背了几句细腰宫的武功歌诀。细腰四门虽同气连枝,除了我李唐后人却只能学一门心法,她学的是长乐刘氏的武功,我便故意背了几句太初孙氏的心法。这心法是我在十岁左右学过的,虽然只是入门心法但她依稀已觉得源出同门,考虑了三天便决定带我去罗浮山找白玉蟾了。”

“两年来第一次见到阳光,我心情也好了很多,只感觉离罗浮山越近一步大仇便越早得报。这一路上未央宫主待我倒也不错,常掳一些大户女子跟我**,这些大户女子养尊处优与那些乡下村姑味道自是不同,我的参同契心法也渐臻圆满。不止数日来到罗浮山,那翠虚子的道场在飞云顶上,未央宫主却带着我在旁边聚霞峰下的一个山洞里安了家,长乐刘氏多通易容之术,她这次出行共带了两名师妹十一名女徒,每日里除了部分外出采购用品,隔三差五总有一两名门人易容而出。我起初不知道是为什么,后来才晓得,她知道玄门正宗最注重门规,隔三差五就派门人易容去飞云顶,或说被白玉蟾凌辱,或说找白玉蟾讨还嫖资,或说身怀白玉蟾骨肉之类总是败坏他的名节,盼有一日白玉蟾被逐出飞云顶,没有罗浮山做后台,要斗他方才容易,哪知道,哈哈,哈哈……”

说书先生说着说着大笑起来,眼睛转来转去竟仿佛回到了二十多岁时的狡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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