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前所言，张家庄的张大、王二、李三、赵四、钱五，号称“五友”。“五友”当中，要属王二学业上乘，脑子最活，口才最好，鬼点子最多。

（一）

就在王二十四岁这一年，也就是“五友”一同进私塾学馆读书的第三年，夏季的一天下午，学馆里他们的邱先生当着学生们的面睡大觉，却不允许学生们打瞌睡。

王二质问邱先生：“如此。先生，您老人家可以睡觉，却不许弟子们打个瞌睡，这是为何？”

邱先生诡辩道：“如此如此。为师我乃梦中去见周公，向他请教学问也。”

王二点了点头，随即趴在课桌上佯装睡觉，还故意打呼噜，搅得邱先生无法继续睡觉。邱先生用脚把王二踢“醒”，厉声训斥道：“如此如此！你岂可如此？”

王二说：“如此。弟子我也是梦中去见周公，向他请教学问也。”

邱先生问：“如此如此。周公给你讲了什么？”

王二回答：“如此。周公说‘今日里并未见到你们邱先生’。”

（二）

这天下午散学以后，“五友”照例一起玩耍。

王二对其他四人说：“如此。咱们邱先生不如狗。”

赵四责怪王二怎么可以骂先生，王二说：“如此。不是我骂先生，是他自己骂自己。”

李三忙问缘故，王二说：“如此。今天午饭后，学馆门前有两个狗在交配，邱先生一个人在两个狗旁边。邱先生他叉着腿，弯着腰，瞪着眼，伸着脖子看两个狗，边看还边说‘如此如此。我常年独身在外，还真不如这两个狗啊’！”

张大问王二怎么知道这事，王二说：“如此。我当时就躲在附近那个墙角处，偷偷看着邱先生和两个狗，只想笑还不敢笑出声。”

（三）

这年冬季的一天上午，邱先生正在授课，钱五突然喊道：“下雪啦！”

邱先生先是一怔，继而瞪视钱五，片刻之后又移目窗外，凝视良久，若有所思，突然诗兴大发，摇头晃脑吟诵道：“如此如此。天公下雪不下雨，雪到地上变成雨；雪变雨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下雨！”

邱先生吟诵罢，又自我陶醉一番，然后要学生们照着这首诗的格式学作一首诗，作不出来者不得回家吃午饭。

这时王二从座位上站起来，说：“如此。弟子刚才没有听清楚，请先生再吟诵一遍，以便弟子学着作诗”。

邱先生点头道好，又摇头晃脑将他的诗吟诵了一遍。

王二坐下来，与同桌的张大说：“如此。下雪下雨都是正常事，先生怎么能抱怨‘天公下雪不下雨’呢？”

张大说：“就是嘛，还让咱们学他作诗，我可作不来。”

邱先生见王二与张大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训斥道：“如此如此。王二，张大，你二人做何事端？”

王二忙又站起来说道：“如此。弟子们在讨论如何作诗。”

邱先生说：“如此如此。想必你二人诗已作好，诵将出来，为师一闻。”

王二眼珠子转了几转，学着邱先生摇头晃脑的样子，大声吟诵道：“如此。先生吃饭不吃屎，饭到肚里变成屎；饭变屎来多麻烦，不如当初就吃屎。”

顿时，众弟子哄堂大笑，邱先生面红耳赤，恼羞成怒，手持戒尺朝王二走来。张大、李三、赵四和钱五见状，忙上前替王二求情，王二乘机逃脱。

这之后发生了两件事。第一件事是，王二挨了他父亲一顿打；第二件事是，“先生吃饭不吃屎”一时成了张家庄小孩们的口头语，传诵得邱先生无地自容，大约十天后，邱先生不辞而别，趁着夜色的遮掩，悄悄离开了张家庄。

爱说“如此如此”的邱先生被王二“赶”走了，却为张家庄留下一桩笑话，也为王二留下了“如此”惯用口语，从此之后，王二每当说话必以“如此”开头，否则就语无伦次，话不成句。

又一夫曰：

常言师如父，

尊师若敬父；

学深品又正，

方可为师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