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多么讽刺的字眼。

也许，他到现在都不知道，这世上，还有一个女儿吧。

不过，就算知道了，这生在青楼，长在青楼的女儿，恐怕他也不会认。

想到这些，听雪内心的愤怒又不安的涌动起来，她努力的深呼吸，企图让自己平静下来。

“姑娘，去睡吧，夜都深了！”

沫儿又劝，听雪转头见她脸冻得通红，忙歉意的关上窗户。

听雪拉着沫儿冰凉的手道，“沫儿，你床上也够单薄的，今天就和我一起睡吧！”

“这不合规矩，我只是个丫头，若被妈妈知道了，又该”

听雪娇嗔，“什么丫头啊，你可是一直把你当好姐妹的啊！”

“奴婢不敢！”沫儿吓得急忙跪下，“沫儿只想当丫头，一辈子伺候姑娘，不想...不想”

沫儿支支唔唔不敢说，而听雪早已是心知肚明。

她却佯装糊涂的拉起沫儿，“哪有人想一辈子当丫头的，你也真是怪！不过，今个的话也是你说出来的哦，这辈子你都要陪在我身边，替我梳头穿衣！”

语气里满是霸道，沫儿却感激的连连点头。

“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铺床去！”

沫儿诧异的指了指床，“早就铺好了啊，姑娘。”

“哦...瞧我都冻糊涂了！”听雪说着，急忙忙的钻进被子里，欢喜道，“真暖和啊，沫儿，你也早些睡吧！”

“恩。”沫儿点点头，走到墙角的一处兰花屏风后，躺在属于丫头的小床上。

屋内寂静极了，可是听雪却睡不着，脑中挥之不去的，全都是沫儿那惶恐的神情。

本是一句无心的话，沫儿却

听雪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不过，她也知道，这事不能怪沫儿。

若让她选，她宁愿十世为奴为婢，也不愿这世享尽荣华，却只能为娼！

没有哪个正经姑娘敢做她的姐妹，只因她的姐妹，无一不是争妍卖笑的风尘女子。

娘说这是她的命，她不信，却无从反驳。

冷，真的好冷

纵使她每天朝气蓬勃，肆意活得根本不像个风尘女。

可是，她知道，她骨子里就是。

甚至有过之而无不及！

她懒惰，比青楼任何一个姑娘都懒，整日无所事事。恨不能，每天吃了睡，睡醒了吃才好。

她的志向很简单，不接客，不陪酒，窝在小居做个可有可无的闲人就好。

不过，在青楼，这个志向等同于白日做梦。

“唉！”听雪忍不住叹息一声。

忽而，有双纤细且冰凉的手从身后将她抱住，“好冷”

是沫儿！

听雪心头一酸，她毕竟也只是十五岁的孩子啊！

“谁让你不听话，还是我的床暖和吧！”听雪将身材瘦小的沫儿抱在怀中。

“姑娘，我一辈子跟着你，好不好？”

“当然好啊！”

“那你要养我啊，不要让我饿肚子！”

“”

听雪直接无语，翻了半天白眼，可惜，黑漆漆的，沫儿也看不见。

“这你都不能答应啊！”沫儿有些不满。

听雪支起脑袋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懒得吃饭都不想张嘴了。要不这样吧沫儿，你当小姐，我做丫头，你养活我，行不行？”

沫儿瞥眼，“做丫头可是要干活的，姑娘，你做得了吗？”

“呃那还是算了吧！”

听雪立即泄了气，她的闲人之路可不能就此夭折。

若不是她那可怜的小自尊，其实，这青楼住着也不错。

毕竟，也住了十几年。

两个小丫头全无睡意，躺在床上叽叽喳喳的聊着天。忽而，隔壁房间传来一阵巨响，随即便是“吱吱呀呀”的床声，和女子惊慌失措的叫喊。

“听雪，救我，听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