角羽一天在山上眺望村镇，看到蓬门饭馆前的柳树下有个人在那儿站着，再仔细一看，脚下铺着垫，头上戴着帽，那不是虎风是谁呢，真难为他想得到。角羽马不停蹄地疾奔下来，柳树下一块垫脚石还在，人已不见了呢。角羽也踩上石头，望望江面，一声叹息。突然，从身后被人抱住了，“你可来了，想死你而且弟了。”

“找你如何兄，有什么事？”

“没啥事儿，找你去喝点酒，找个好点儿的酒店去。”虎风似乎一脸豪态。

“小孩子，回家去，喝啥酒？”

“别婆婆妈妈的，喝两盅去，走起。”虎风的话让角羽觉得他不像是个小孩子，颇为奇怪。

“真的要去吗？”角羽还是有些踌躇。

“还是不是我哥呀？”

角羽跟着虎风，由外向内，一进一进向里走，如盘山路一般。但是却渐渐热闹起来了，小吃店、理发店、成衣店也多了起来，店里面有顾客，也有闲人，有人还端着大海碗一边吃一边聊，店主也一边干活一边和进进出出的人打招呼，再过去就见一家店面，店门两边的上方悬挂着风灯，但还没有点着。虎风把身子挺得笔直，昂首阔步走了进去，说话声气也宏亮了许多，“酒倌，一坛烧刀子，配二斤牛肉，外加些炒花生，盐水毛豆，对了，加份小炒鱼。赶紧上。”

“好的，虎子，楼上雅间请。”

“我请的又不是小娘们，不必上雅间了。”虎风粗着喉咙说，“哥，咱们呀，就厅里横着坐，这叫横店。”

“小虎皮呀，你还横店呢，横没横好横着出去就不好了。”门外进来也一小童模样的人。

“小狼崽呀，今时不同往日了。”小虎皮回道。

“有啥不同的？太阳还能打西边儿出来。”小狼崽满不在乎，抽出把折扇，“啪”的一声打开，“扇子扇凉风，时刻在手中……难道它还能走出我的手掌心。”

“太阳它也有出不来的时候。”

“那好，三天后咱俩校武场摆真章，不见不散。”小狼崽完全不看角羽，“不过呢，怕鼻青脸肿也可以不来。”

“一言为定，不过，我要我如何哥前来观战。”

“驷马难追，多一个人多带着丢一分脸。只要你不怕难为情，叫你爸你妈去都行。”小狼崽背负着双手走出去了。

角羽满斟着一杯酒，“小虎皮，发啥楞，别浪费好酒。这酒呀，柔。”

“不带含沙射影的，小虎皮他哥，你可得给小虎皮想想办法。”

“小孩子家斗什么斗呢，喝酒，喝酒。”角羽端起酒杯，咕咚一声，干了，“这酒是真柔哇。”也不管小虎皮喝没喝，自顾自的又斟了一杯。

小虎皮一看也乐了，“哥呀，你多久没喝酒啦。”

“不光酒呀，还差人间烟火呢。”角羽笑着说。

“现今正有一盆人间烈火等着咱们去沐浴呢。”

“是你，不是我。”

“有难同当是兄弟，你也逃不了。”小虎皮给角羽满上杯子，“是哥们，别想甩挑子。”

“你给哥下套呢，不管怎么说，啥事儿你总得说清楚。”

“是这样的……”小虎皮刚要说，门外踏进一男子，鼻挺面白，约摸二十来岁，人生得倒还算俊，就是嘴角老翻着，一副瞧人不上的样子。他一进来，小虎皮就闭了嘴。

“这人呀，可凶哩。在学校里，大家都呼之为‘燕王爷’，其实就是阎王爷。”小虎皮压低声音头也不敢抬地说。

“晚上给爷留个最好的雅间，要是我带来的妞有半点不满意，都唯你是问！”燕王爷叉着腰威风凛凛地对着掌柜的说。

掌柜的无论如何也该五十出头了吧，对着一个二十来岁的小伙子，客客气气地说：“不敢，不敢，请放心，包您满意。”燕王爷踏着脚步走了。之后，小虎皮才慢慢地向角羽说出些原委来。

最后的一进是学校和祠堂的合体，占地面积共五六亩，右祠左校。学校里学的就是些族规族条及族里名人的事迹，学这些的时候，祠堂也就是学堂。多数时间他们在练武，武技的高低决定了地位的高低。武技高强者甚至胡作非为都无人过问。角羽望了望那高高的武场，扬了扬眉毛，“小虎皮，不用怕。”

“我是不怕，最多鼻青脸肿躲家里养伤。可我那姐姐就可怜了。

“你可能要问关你姐姐什么事，弟弟输了，抬不起头来，关键还可能被燕王爷轻薄。

“比武的赌注就是输了一方的姐或妹陪酒赢方的师傅。刚才燕王爷那嚣张跋扈的样子就是因为有人输给了他的弟子。”

“那有这样的规矩？你知道刚才你还接受挑战？你这是要害死你姐呀？”角羽脸上一阵青一阵白的，却也不知如何是好。刚刚走回到柳树旁，角羽看到那下边的垫脚石，“呼”的一掌劈了过去，石头却似没有什么反应。

“好好的垫高石，劈它干什么？”小虎皮一跳欲蹦上去，却在石上面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在地，本来并拢的双脚，现在却站成个“八”字。

“哥，你把石劈开了耶！无声无息，无形无色，一个字，柔！”

角羽有点无语，现在急着需要力量的并不是自己，如果能将这股力量借给小虎皮就好了。

“哥，难道还嫌自己的功夫不够好？是心疼石头了吗？”

角羽并没有听清小虎皮说什么，他现在脑子里尽是红而亮的色彩。掌毙大黑豹，力开硬石头，难道是那红而亮的小兽赠送的功力？如果是这样，让小虎皮也如法炮制，那还惧什么小狼崽呢？“小虎皮，走起，咱们上山去。”

“但是，大人们说，山上有蛇虫猛兽，会吃了小孩子的，喏，就在那密不透风的深林里。”虎风望着高耸入云的大山披着草木缭绕的绿装，缠着河水环流的玉带，悠然神往而又深怀惧意，“不过，据说山上还有个仙人洞，传了上万年，也没人发现，所以也没人当真。”

“你都已经转了一轮了，还小孩子呢。再说了，有你武技高妙的如何哥护着，百兽不侵，走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