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不会这么年轻就要与世长辞了吧？很可惜，白孜然绝不允许这样的事情发生。

面对对方坚硬如磐石的无痕手掌，她毫不犹豫的拿针刺了进去。

噗嗤，一簇血花溅在眼前，微闭眼，她感到自己被狠狠地扔在了地上，骨头与冰凉的地板碰撞，疼得她呲牙咧嘴，可是脸颊仿佛被冻住了。

“啧，还是属狗的。”不疾不徐的嫌弃声音据悉落入她的耳，白孜然浑身一震，用一只手臂支撑着自己爬起。

微眯着眸子看向他，眼前满是粘稠的腥红，所见之景，无不带阴郁之色。她这样可以算半个瞎子了，白孜然暗暗惊讶，那个少年到底是什么人？

“真没想到啊……我寻了百年的东西，居然依附在一个小废物身上。”冰冷的血珠滴在地面，溅起一簇簇红得深邃的血花。

哒，哒……脚步声近了，那一声声仿佛踏在她的灵魂上，每一步都加重着威压。

白孜然感到了来自灵魂深处的恐惧，那种恐惧是天生的，不论多少次轮回都无法泯灭。她咬紧牙关，警觉地执起银针。

理智告诉她，面前的这个人，害怕她的针！

包括泼在她脸上的血液，冰冷而蕴含着极强的力量，那完全不是正常人该拥有的血液。

“你到底是什么人？又是为什么而来？”汲取着来自银针源源不断的暖流，视力被修复着，白孜然站了起来，眸子里是不容忽视的清亮光芒。

“真的想知道？我呀，可不是人。”少年的声音极其悦耳，丝丝泌心。

如果不是此刻处在对立局面上，她一定会沉溺于其中。感到风将她的发丝吹向耳后，白孜然顿时反应过来，手持银针指向前方。

风止住，少年停下不再向前，微笑地看着近在咫尺的透着肃清之意的银针，及少女举着它不时微微颤栗的手。

“反应能力不错，只可惜……”

白孜然静静听着，等待银针修复好她的视力，当眼前的迷雾一丝丝从眼前抽离，一股裹挟着劲力的掌风朝她袭来——手中的银针落地，她的后背抵在冰凉的桌面，两只胳膊被迫高举过头顶。

天旋地转，一睁眼，措不及防地，白孜然便对上那双眸子——那双，注定要烙在她记忆深处，留下印痕的眸子。

少年冰冷的黑眸仿佛自深处纵起火焰，红芒忽明忽暗地闪现，带着某种让人惧怕的奇异渴望，他的眸子瞬息间染上令人心醉的血红。

勾了她的魂，她的魄，使她永远沉沦在……他的齿下，成为任其摆布的提线木偶。

白孜然失了心神。

恍惚间她看见他雪白的獠牙，紧接着，颈间一痛，白孜然皱紧小脸，眸中顿时划过一抹不可思议——

“近来都城看似平和，黑暗下却暗流涌动。为了能够在阳光中自由行走，他们占据离世者的身体为己用。血族，怕是迫不及待了吧……”前些天师父的忠告浮现在耳边，可那时她因贪玩而一句都没有听进去。

再回想起白裕风的事件，甚至有更早的，就是在她逃出白家大宅时，碰到的那个没有影子的小屁孩儿……

一切事情都仿佛顺利成章起来了。

同样的黑袍，同样的眸子，在白夏哥的记忆里出现的那个人，就是眼前的血族少年！

“放……放开我，你这个卑鄙、无耻的血族！”白孜然握紧拳头，愤怒与屈辱在她眼中燃烧着。

难道，这便是师父所说的浩劫？今夜，她会被吸竭血液而死……

“阿然！”一声怒吼在她耳边炸裂，将她的神志唤醒。

下一秒，她身上一轻，一旁传来打斗声，血液被抽取的痛苦消失殆尽。

师父来了！她心中狂喜，从高高的桌子上跌下来，捡起她的银针紧紧地攥在手心，然后松了口气，整个人都瘫软下来。

直到一双温暖的手抚在她的头顶，她听到师父苍老的声音：“阿然……莫要担心。”

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涌出眼眶，她真的很想说师父你怎么到现在才来，阿然好怕，可惜她从来都不是娇情的人。白孜然突然伸出另一只手扯住他雪白的衣袖，在脸上抹了一把又还给他。

师父宠溺地摸了摸她脏兮兮的脸，什么也没说。

仍不断有流萤滑入漆花悬窗，在师父强大的精神力的控制下，流萤看似毫无规章的移动，实际上却悄然间组成了牢不可破的阵法。

“一个破阵也想困住我？”血族少年似乎很是嗤之以鼻。不过说归说，阵法的攻击还是够他应接不暇的了。

“师父……”白孜然轻声唤着这个被自己视作亲人的存在。

“如果我和这银针真正缔结了血契，我……将会怎么样？”

面对她的问题，师父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她既没有问她会变成一个什么样的人，也没有问这样会带来什么后果。

顺着她的视线望过去，看见阵法的裂痕，师父眸色一暗，才握了握拳头狠心道：“你将会成为这个世界上最强大的人，没有人能够与你匹敌，可是你的生命将会如昙花绽放，绚烂过后，便走向衰亡。”

耳边是师父略微颤抖的嗓音，白孜然收回视线，清亮的眸子转向他：“可以避免吗？”

“唯一的方法，便是成为直系血族的血裔——”师父闭上眼睛。

“哦，知道了。”她微微一笑，回头看向裂痕逐渐扩大的阵法。

师父隐隐有些不安，看了一会儿，白孜然才扭头过来，对着他笑。

“师父，我决定了。”

一字一句咬字清晰，明明十分轻柔的声音，却让他痛得抓狂。

“我要缔结血契，和这银针一起。”

师父无奈地淡笑着：“你呀，总是一个人轻描淡写地做主意，一个人轻描淡写地去面对问题。”

简直和她一样呢……

自作主张的要离开他，自作主张的要嫁入白家，明明是那样一个弱小的女人，却在那一刻突然变得强硬。

“真拿你没办法。来吧！我为你护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