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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始皇妃》第一百四十七章 莫若不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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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蹄纷沓着漫天黄沙。浩浩荡荡的千军车马过境,卷起惊涛骇浪,烟尘四起。夜色已深,兴许是车马颠簸兼之辘轮惊响,我始终难以入眠,凝眸坐于飞驰的马车上,安静地倚kao窗边,慢慢伸手挑起垂帘,有那么一刹那,仿佛有自远处投来的温情目光洒落在我的脸上。

隔着遥远的时空距离,我好似望见了一双极其独特的深蓝色眼眸,那

里面蕴含着深深的难以描摹的忧伤,妖异而独特,美丽得不可方物。

我看到了那双美丽眼睛的主人,一言不发地立在无边无尽的漆黑大漠里,大风xian起破碎蓝裳的一角烈烈飞舞,他的身后是大片暗蓝的苍穹以及将没入西下的一轮金黄圆月。他的脸面淡漠地向着东方,仿佛朝我这边看来。

一只猎隼停立在他的肩头,黑色眼睛炯炯有神,他在它的足部缚上一条缎带,轻轻拍了拍它的羽翼。猎隼便纵身翱翔入天际,展翅有力带着风一般凌厉的气势。他冰冷的瞳孔骤然缩紧,握住双拳,似是痛苦不已,又似隐藏的极好。

猎隼划过的踪迹消失在了苍穹之上,他微微侧过脸,眉宇的轮廓陷没在黑暗的月色里,一头银白色发丝并未扎起,长而柔顺地垂落至了膝边,随风飘飘荡荡散开,映衬着冷凝幽深的月光,透出一股妖异的美。

他冰冷的眼眸闪过淡淡温情,沉默地望着同一个的方向,直到很久以后,才一xian宽大的衣摆,黯然转身离去,表情已是有些释然。

是也不是幻觉也好,我抿起一个轻柔的笑容,静静回望着身后重峦叠嶂的沙丘阴影,对着夜间湿冷的空气里,缓慢地吐出一口氤氲的雾气,轻轻地说道:“蔚染,记得要忘记……”

——我,也会一并忘了你。

忘不了,又能怎样,唯有徒添伤感而已,我宁愿蔚染寻到一个真爱的女子。好好地爱她一辈子,这样无论对谁,都是好的。毕竟,爱与不爱,我俩都绝无可能再走到一起,甚至于这一世,大抵都无法再见了。

我坐于榻上想了太多,零零散散的过去,复杂的纠葛恩怨,终是用一抹微笑与过去划上了休止。覆在身上的金丝锦被上置放着我的外裳,颜色十分素雅白净,镶绣有翠绿秀雅的竹,这一看,便觉得那素净的感觉与锦被的华贵,鲜明对比,太不协调。一是富贵华丽,一是淡雅清丽,两样仿佛是八竿子打不着关系的东西,竟凑到了一起,这不禁让我轻叹,这往后的日子。可以若想象的那般太平无事么。

拾掇起外裳披好,裹了白袜的双脚,随意地踏入软鞋中,拖着便起身向外走去。马车的门一夜都是虚掩,偶有微风轻送,便发出吱呀的声响。饶是弘凤兮怕我夜里生寒,熬将不住,并未让我将门由内锁上,以便可以迅速地到达我身边。推开车门,我便是顺手撩开了暗纹印花的门帘,脚步依然不自觉地顺势向外走着。

了。这时,却见弘凤兮半躺仰kao在门框边上,闭着眼脸面朝外,发丝松乱地落下,散在了耳畔和肩头,他的两条长腿自然的弯曲着,不偏不倚的横住了我要出去的道路。由是我并不晓得近在咫尺的门外竟会有人躺着,收之不及,便一脚踏在了他的腿上,然后,我的脸登时绿

我的脸发绿自然不是因为踩伤了弘凤兮,惧怕报复之类,只怕我愿意挨罚,他倒是还不敢对我如何。只是此刻非比寻常,当我的鞋面踩下去之际,他便仿佛潜意识般迅速地起身,立马拔出随身佩刀,眨眼间已架到了我的脖颈上,速度之快。怕是非亲眼所见,便难以形容想象得出,若是他收力不及,我大抵已是被他砍死。

他及时收住了力道,但由于出刀过快、力之所趋,还是在我的肌肤上划过了一道异常深的红痕,好在没有被割破喉管,真是万幸,我的脸由青转白,才慢慢平定下了惊魂。而今日的弘凤兮稍显的有些不对劲,往日放荡潇洒的笑意全无,醉眼朦胧的浅灰色瞳孔泛着彤红的光泽,我见他旁边的车面上东倒西歪地放着几个瓶子,便晓得他醉酒过度了。

弘凤兮素来喝酒海量,也不晓得到底喝了多少,才变得如此醉醺醺,往深处一想,我又是心一跳,在这般醉得连力道都难以收放自如的人前躲过一命,真不知是否是运气太好。他勉励地睁开眼睛视着我,淡淡地说了句:“怎么是你。”我很苦然的一笑,依然保持着被攻击时的姿势,万分不敢乱动。生怕一招不慎,比若他醉得根本分不出是我,就被尸首分离。

弘凤兮会喝醉,在我的记忆里只有一次,那年他醉得不省人事,误将我以为是结发之妻,过分轻薄,领来了嬴政的杖刑禁足之罚,缘由却是晚晴祭日在即,思妻心切,醉酒汹汹所致。现今算来晚晴的祭日之期。便又是不远了。

此刻他正处于我身后,我的后背贴着他略微温暖的前胸,他的一只手穿过我的腋下制住了我的左膀,另一手执着“血磷”冰刃,环过我的右臂搁在了我的颈上。我惧怕他一个不小心失了手,真把我给砍了,那不死也得去了半条命,赶忙连续唤了几声他的名讳,见他的瞳孔稍显清亮,大略是清醒几分,之后他才将“血磷”收入刀鞘。

我缓缓吐出一口气,精神这才松了半分,往前踏了半步,与他隔着小段距离,才转身轻道:“弘凤兮,一人独醉只会过度伤身,不若我与你举杯共饮,你若是有什么烦心之事,便与我说了罢,噎在心上也十分不好受,我明了。”

他笑了笑不语,看似随心所欲地择了一处视野开阔的隐蔽地域,便下令驻兵暂歇。出秦的马车已马不停蹄地在大漠上行驶了一日一夜,随行的将士大多显得消乏殆尽,力有不逮,马匹更是虚乏而疲惫。闻得大赦休憩,将士们脸上皆是一喜。

他执起几壶清酒,上了车篷顶上,方又伸下手来置于我身前,淡淡道:“不是你说要与我同饮,还不上来么。”我淡淡一笑,算作回应,便执住他的手,只见他轻轻一提,便将我带上车顶。

接过他递过来的酒壶,轻抿了一口,并不是滋味。大抵是太久未曾尝过。而酒又非是绝顶美食,一阵灼热与苦涩后,便只余下绵延的空虚与惆怅,难怪世人皆叹借酒消愁,只会徒增伤感情怀罢了。想至已经离部族愈来愈遥远,不觉心中一阵酸楚,这一世啊,是我负了蔚染。

残。而弘凤兮却也独自躺kao在一侧,左手撑起身体,右手执着酒盅,浅灰瞳孔迷离而深邃,仿佛在忆着美好的往昔一般,不多时嘴角竟勾起一抹弯弯的弧度,胜似好看而动情。我蹙起娥眉,轻叹一声,人人皆有一段谁也无法触及的柔软过去,纵然平日里逍遥浪荡的男子,大抵也逃不过宿命的摧

弘凤兮,你真是个坚强的人哪,如若换作是我,在失去爱人的那一刻,我便会沉沦下去,哪能若你这般背负着所有,隐藏了所有,以洒拖不拘之心掩盖了内里无尽的伤怀。

虽与弘凤兮言说,与他同饮同醉,但更多的时候是自斟自酌,各自陷入在自己的情绪里,偶尔与他说上几分话,便又陷入了沉默。我突然觉得自己并不是一个会说话的人,在关键的时候,竟连劝诫之词也难说出口,只怕越说,他越是心烦郁结。

角。东边的天空lou出了微光,漫天的繁星依然闪烁明亮,我默默躺在了一侧,静静地凝视着黑暗的苍穹,浮想着未来的画面。高大阴沉的宫墙,镂空镶金的窗栏,精雕细刻的装饰,浮华奢美的衣料,帝王勤政深夜埋案,美姬含怨钩心斗

那样的生活并不是我所想,却不得已的接受下来,大概那便是所谓的命定。政若不是秦国的君主,政若可以与我过着清淡寡居的生活,这样的话语,是极不现实的,对我来说更是想都不敢去往深处想。因为我害怕知晓一个答案,在至高无上的权利面前,他是否可以轻易舍弃心爱之人,只为握紧那凌驾万人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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