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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论侍卫是怎样坑成的》第二十六章 耍酒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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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澜逃了,还把重犯宛姬给带走了!”

不过一日功夫,这个消息就已经传满了整个广王府。

广王府向来规矩甚严,不许下人多做口舌,可这次事情不小,谈论的又是秦澜这个王府内的风云人物,还多多少少带了一点传奇色彩,也不知道是先从哪张嘴里漏出来的,反正就是等大家发现的时候,几乎整个府里的人都知道了。

“秦澜逃了?他哪来这么大本事从牢里逃出去?”

“这倒不好说。人家既然当得上世子亲卫,那功夫当然不是一般人能比的,我听说他曾经一个人单挑一百个精卫不倒,完了还没事人似的,在台子上大笑三声,然后就呼啦啦飞回床上睡觉去了。”

“可不是,这事儿我也听说了。”

“大家都说他是神将转世,力大无穷,听说那牢里的铁栏是直接被他给掰断的。”

“嗨呀!你们先别说这个,要说是神将转世,那也是个邪将,来路不正。这秦澜前一段入狱的原因,你们都忘了?那秦贼是个叛徒,跟刺客里应外合,想对王府不利呢。你瞧,现在可不就是心虚,不然好好待在牢里就是了,有什么好逃的?还掳了这个淫.妇宛姬去。我看呐,当初那个奸夫,是不是秦澜,呵,还难说呢。”

“你说的也是。我听说秦澜是世子从外面捡回来的乞丐,哪来的什么正路人家?王府养了他二十年呐,说叛就叛。到底是野路子来的,真是不知廉耻,白瞎了世子对他的栽培了。”

“要我说,秦澜必定是故意挑的这个时间。前阵子京里刚刚来旨,府里正乱得一锅粥呢,哪还有那闲工夫管他。”

“什么旨?是皇上下得吗?有这么严重?”

“你怎么还不知道?也是,你这几天出去当差没听过,说起来可真气人。你说这广州发水灾,这是老天爷的意思,不能全怪到殿下头上不是?可京里头宣的那旨,诶呦喂,把殿下批得一文钱不值,还派了个什么河道总理过来。我呸,看见那什么狗屁河道总理我就恶心,那糟老头子一副铜臭样,肥肚子,小眼睛,长得跟个王八一样,还非端个架子,要给王府添堵。”

“真是昏了头了……”

“小声点,别瞎说。这事是咱们能叨叨的吗?”

“怎么不能说?咱们王府的侍卫三千都去了两千了,再来个什么土匪刺客,别说咱们这些挑夫家丁,怕是那些丫鬟婆子,可都得提着剪刀跟绣花针去跟人家干仗了。”

“就是殿下这罚挨得也忒冤,又是罚禄又是降职的,听说还要搞祭坛请罪。嗨,这也就算了,哪次不得来这一套,可把世子的官职给革了是什么意思?当真是,当真是······”

“府里这回可有是祸不单行,有的受了。王妃的病这次来的凶猛,到现在都没能找到压制的法子,我看殿下愁得头发都要白了。”

“再怎么富贵,也得说一句生死有命。可惜,可惜。”

“可惜什么?”

说话的人一摇头,接道:“可惜王妃那么好的人,偏偏命……”

他话还没说完,就听见背后冷冷一哼,不由一惊,惶惶然转过身去。

便看见眼前一个锦袍的年纪极轻的少年,盛气凛然,眉宇间带着两分怒气,正手拿一根黑色的镶宝长鞭,眼睛紧紧盯着他。

家丁心道不好,说两句丧气话,哪想正好被王妃的小公子逮到。

这位俊秀的小公子,就是王妃的小儿,封号都平郡公的那位了。

都平郡公江陵年纪虽小,脾气却坏,当即就忍不住发作了出去,一条鞭子舞得把一群人都掀翻在地,嘴里狠狠骂道:“你们这些混账,我母亲身体好好的长命百岁,你在背后咒她什么阴毒话!再叫我听见一句,撕烂你们的臭嘴。”

江陵身后有几个年纪相仿的小公子,还有几个随身侍从跟着,只是见这情状,也不好上前拉他。他是府里最小的三公子,又是王妃嫡出,从小骄纵惯了,发脾气那是常事,真要贸然劝他,搞不好还要惹祸上身。

何况,到底是那些奴才有错在先,被主子教训一下也不为过。

于是,待江陵出完恶气,一个看起来稳重些的少年这才迈前两步,低声劝他道:“三弟,去找父亲要紧。”

原来这就是杨孺人之子,广王府二公子江驰。

江陵听他这样说,勉强点了点头,又瞪了跪在地上的众人一眼,说道:“管好你们自己的嘴巴,还不快滚!二哥,我们走。”

一行人听他这话,这才浩荡离开了。

“天嘞,这个小魔……小郡公是什么时候回来的?他不是回他外祖张家了吗?”一人战战兢兢地站起身来,拍了拍膝盖,低声惊道。

“你忘了刚才郡公说什么了?不长记性,噤声吧。”

说话的人一噎,呐呐应了一句,也就不再说话了。

广州一带,近百年几次变迁,至今定为四大世家,而淮安张氏,则恰恰屈身第四。张氏家族强盛,家风自矜,但是却不喜奢丽,是四大世家中最为低调沉稳的一族,族中弟子也多行谦礼,不兀自横行矜傲。

不过毕竟百年世家的底蕴摆在那里,当然不是一般人可以多加口舌的,反而是又敬又畏。

王妃是张氏本家嫡女,素有贤淑良德之名,也是张氏家主张临爱女,所以王妃本人虽然文淑,但是毕竟出身名门,在府里也积威甚严,遑论有张家在后,更是让府中宵小不敢造次。

江陵赶到的时候,正被告知广王在王妃寝宫。他心中一喜,心想这下可一下就能见全至亲了,不由脸上带了两分急色,直出口催促道:“快走,快走。”

王妃本来就有些体弱,三个孩子又产得艰难,这些年来常年喝药温补,是以连纬纱重重的大殿里都有一股淡淡的药味,跟香几里的香气融合在一起,倒也不显得突兀。

几位丫鬟内侍行了礼要往里通报,被江陵挥手止住了。他往里一走,便听见里面有说笑声,也不由把鞭子往后一扔,咧开嘴笑了起来。

“哎呦,瞧这是谁来了,哪来这么俊俏的小儿郎啊?”一声少女的娇声响起,软软糯糯,像是撒娇一样。就见琉琳郡主先眼尖见到了他,咯咯一指笑出声来。

“臭丫头。”江陵笑骂了一句,走上前去先跟广王夫妇行了礼,然后又稍稍转身,端端正正地喊了一句:“大兄。”

这叫的是江奂无疑了。江奂微微点头,回了一句,便继续低头磨砂着手中的杯子,静静听他们说话。

江陵道:“母亲,你怎么样,身子可安好么?是儿子不好,没能早些回来探望你,让你担心了。”

王妃嗔了他一眼,招手示意他上前,作势拍他,还没落实,江陵就抱着头“哎呦”、“哎呦”地喊起来,十分精怪,逗得王妃噗嗤一笑。

“别跟我在这逗怪。你在你外祖家进学,学得可怎么样了?”

江陵此去张家,一是陪张家二老作伴,二是去张家学堂里坐坐。张氏族中不像王府,人丁单薄,士族门下的子弟众多,也极为重视修学,而江陵自小对读书不感兴趣,所以广王夫妇想把他送去跟同龄人一起呆呆,磨磨性子。

一听这话江陵便知道,想问这话的母亲还是其次,主要是父亲想听。于是他除了讲学堂所见之外,专门挑了一些趣事来讲,逗得广王妃合不拢嘴,连广王也微微笑了起来。

琉琳郡主笑了一句:“父亲你听,我二哥定是没好好读书,他惯是会偷奸耍赖的。”

江陵瞪她一眼,连连否认了两句,正想找母亲再帮腔,就看见了一旁安静坐着的江奂,突然就嘴里一顿,不知怎么,总觉得大兄显得有些孤独。

他于是凑到江奂面前,笑嘻嘻道:“大兄,你给我说句公道话,我哪有江宁她说得那么一无是处。不若你来考考我?保管叫你大吃一惊。”

江奂抬头,看着他笑了一下:“莫要闹了。”

他突然觉得有些疲累,眼前似乎晃过一个人影,也被自己这样说过,不由皱起眉头,倦怠地揉了揉额角。

广王妃见状,不由担心道:“奂儿,是有些不舒服了?你回殿去歇着吧,别这么累,我这也没什么事。”

江陵见自己说了一句话大兄就要走,总觉得跟自己有关,不由有点不好意思,赶忙插嘴道:“大兄,外祖听说母亲生病,特意请了两位名医来咱们王府。要不要先给你请请脉?”

他仓促出口,总觉得自己说话说得不太妥当,便听见江奂已经跟广王和广王妃道别,直起身来慢慢道:“不必了,想是这段日子暑气太重,我回去休息一下就是。”

江奂说完,见江陵还想说话,不由摆了摆手,示意无事,转身走了出去。

他尚能听见母亲在轻声抱怨父亲:“你看看,奂儿又清减了。府里府外这么多事,你多管点不成?又不是做不来,非要压在自己儿子身上。他这两天碰见这么多事……肯定……”

再走远身后的声音就慢慢听不清了,江奂看着外面的日光,微微眯起眼睛。

杨内侍早已有眼色地将伞撑了起来,哪想江奂看到眼前的伞面,眉头又是一皱。

“扔了。”他冷声吩咐道。

杨内侍一听,先是怔了一下,接着连连应声,支使人去把伞收起来。

“没听见我说什么?我说扔了。”江奂冷冷瞥了杨内侍一眼,又道:“别试图自作主张。”

他说完,便先一步迈步出了廊下,杨内侍把伞吩咐人扔了,背后却慢慢出了一身冷汗。

是了,秦澜那小子,先是搅进了失窃案,现在又无缘无故失踪,世子心头定是不快,说不定正厌恶着呢,哪里还想再见到他的东西。枉他做了这么多年内侍,竟然疏忽了这件事。

杨内侍想着,有些懊恼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右颊。

只是要真是这样,泽青殿里的东西,可得动得差不多了。

他想着,又轻轻叹了口气,这才快步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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