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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方之间》第10章 隐法影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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兰陵的房门被一脚踹开。

一个身材丰润、样貌清丽的少女出现在门口。

虽未见过,他也大概猜得出来,这位姑奶奶一定就是‘占长吏’的女儿,‘占芜’。

早就听说,占大小姐受尽宠爱,有些骄纵。与石国守相的第三个儿子‘徒湖’,从小就定下了亲事。如今占芜十六,徒湖十八,已到了成亲的年纪。但徒湖是城中出了名的纨绔子弟,游手好闲。徒家多次差人询问成亲之事,占长吏都以夫人有孕不宜喧闹为由推脱。不过占芜一直倾心于徒湖,心心念念盼着嫁与她的湖哥哥,只是占长吏不松口,她也不敢多问。

此刻,占芜一边往屋里走着,一边打量兰陵,“你就是.....我爹找来的新厨子?!”

“在下兰陵,拜过占小姐。”

“你怎知道,我就是占小姐。”

这盛气凌人的架势,不是占芜,还能是谁。不过,兰陵却嘿嘿笑道,“常听厨内议论,小姐貌娇气雅,在下一看便知。”

占芜惊喜,“真的吗?!真的吗?!”很快,她又低落起来,“那湖哥哥为什么总是不想见我。”

兰陵问道,“不知,小姐找我何事?”

占芜抬着下巴,傲慢道,“我湖哥哥喜欢稀奇美食,你给他做道特色菜品如何?他若是喜欢,本小姐有重赏!”

听到可以巴结守相公子,兰陵一口答应。今日正巧徒湖在城外雅亭与三五好友小聚,占芜便拉着他赶了过去。

出了城,经过一处湖岸栈道,他二人来到一座幽静竹亭。亭中坐着几个玉带裘罗的年轻公子,谈笑风声,闲雅意气。

占芜跑到其中一人身边,兴冲冲叫道,“湖哥哥,湖哥哥。”

其余公子坏笑,“湖哥哥,你的芜妹妹又来找你了。”

占芜气愤,指着他们叫道,“你们几个闭嘴,小心我告诉我爹。”

公子们虽止住笑容,却依旧是一副看热闹的表情。

见他们不再调侃,占芜才说道,“湖哥哥,我为了你把我家的新厨子偷偷带来了。”

徒湖无动于衷,其余公子倒是来了兴趣,嚷嚷着让他进来。

见占芜招手,兰陵走入拜道,“在下兰陵,拜见徒公子。”

抬头看到徒湖,兰陵有些惊讶。他不就是那日在兑布院,帮自己为老妇人换布石的公子嘛。徒湖也明显认出了兰陵,放下手中茶盏,微蹙了蹙眉心。

这位守相公子,杏花眉眼,双瞳灵动,加之身形修长,确实俊美风流之相,难怪占芜为之倾心了。

见徒湖不说话,占芜急忙说道,“湖哥哥,我家厨子可厉害了,现在城中谁人不知,连我娘那么挑剔的人,都夸他创的菜品好呢!我特意为了你,把他带来的。”

兰陵这才知道,原来自己凭着几样家常小菜,竟在这里成了网红。

徒湖轻抿茶液,说道,“此湖名为‘净湖’,我十分喜欢。便找人搭建了这座竹亭,取名‘净亭’,常邀三五好友前来赏玩。你就创道菜,方便我兄弟几人日后赏湖品茶,又增闲情逸趣。如何?”

兰陵环顾,确实景色宜人,若是在他那个世界,一定是郊游胜地。再瞅瞅这些玩世不恭的公子们,他立刻有了主意。

兰陵让人找来纤细竹签,穿入切好的肉块。又在亭中空地用石块垒出一米多高的围炉,架好木柴。肉签放在炉子上烧烤,熏熟入味,焦香扑鼻。

这等湖静圣地,撸串再适合不过了。

不过,兰陵却文邹邹地对徒湖说,“这菜品于此美亭中熏烤,简单又不失情怀。”

徒湖大喜道,“芜儿,你家这厨子甚妙,甚妙。”

听到徒湖夸赞,占芜开心不已,能够与她的湖哥哥共享美味,更是不可思议。

小小的下午茶会,令她对兰陵刮目相看,更多几分莫名的信任。回去路上,她欢欢喜喜说着湖哥哥这里好,那里好。但回想徒湖对占芜的态度,难免让人觉得冷漠。

没想,占芜反倒替徒湖分辨起来。原本,他也并非这样无情....

徒湖从小聪慧,受父亲徒兆喜爱,却在十二岁那年,遭遇生母亡故。家中长母和长母所生的两个哥哥‘徒漾’、‘徒波’常苛待他,父亲事忙无暇顾及,才令他渐渐变得如此。

城中都说他是纨绔子弟,两个兄长常以各种理由劝说徒兆不让他入殿参政。徒湖才游手好闲,与那些酒友整日混迹在一起。

先守相徒冠在世时,徒家、占家关系很好。但徒兆继任守相后,占家、徒家俨然是平起平坐的局面,令一切变得微妙。

徒湖自幼常陪伴占芜玩耍,对这个妹妹爱护有加,所以占芜从很小的时候起,心里便只有徒湖。

她笑着对兰陵讲述了这些往事,物是人非,她没有责怪徒湖,只要自己能嫁给他,什么都不重要。

兰陵忽然觉得,盛气凌人的占大小姐单纯得让人有些心疼,却也不知如何安慰,只安静地听她说了一路的话。

她今天,真的很开心。

回到占府,已到晚饭时间。兰陵正打算给夫人准备饭菜,却被管家叫到了占长吏书房内。

天还没黑,但书房的灯已经点上。占长吏端着手中竹简,好似不在意,却明显是严肃口吻说道,“芜儿若是再让你去给徒湖做宴,你不必再去!”

兰陵一听,也不知哪里来的骨气,不卑不亢道,“但是今日在下已当着小姐面答应了徒公子,过几日他府上设大宴,在下是要过去帮忙的。”

占长吏放下手中竹简,动作缓慢,却目光如炬,“你这是在违抗我的意思?”

兰陵不但没有回避,反而问道,“大人,恕在下冒昧,当初为何要草率定下小姐与湖公子的亲事?”

占长吏突然击案,“大胆!”

兰陵毫无退缩之意,继续说道,“在下听闻了大人许多治国事迹,深感敬佩。也见到大人为夫人忧思,实在感动。但大人为何就是不考虑小姐的感受呢!”

听他这样一说,占长吏叹口气,眼角泛起一丝身为父亲的慈祥。光影闪动在他的脸上,一国重臣也有无可奈何的时候。提到女儿,他只是缓重地说了句,“你们年轻人,懂什么......先退下吧。”

兰陵没再咄咄逼人,安静地退了出去。

透过窗户,里面的长者身影正在负手踱步。看着那单薄身影,兰陵不免忖度,占长吏当日定下婚约,如是自愿,那必定是为了两家之利。如是被迫,那就是把占芜的终身当作筹码。而他如今想弃约,或许也不是因为徒湖纨绔这么简单。徒家势大,国主执意扶植他与徒兆平起平坐,既是对徒家忌惮,又是想拉拢占家。占长吏夹在中间势必为难,若将女儿嫁过去,怕会让国主疑虑。日后,若国主继续打压徒家,牵连占家和占芜,怕是得不偿失了。

那是为父的懦弱,却也是为父的慈爱,兰陵认为自己刚才或许不该那样冲撞他,可又不自觉想帮占芜争辩几句。

回到房中,他讲起这番冒失举动,引来体内人的不满,“他如此特立独行,总有一会惹出事端,甚至暴露隐世身份!你的控念调息,练习的如何?”

“在习,在习!”兰陵如此搪塞着。

“那做给我看!”

虽不知那控念之法究竟可以运用几分,但兰陵确实每日勤奋习练。此刻,他集中精神,感受着身体气息随意识游走,流经每一个细微末节。

“很好!那是灵力所化的内息,用念力将它流激发出身!”

突如其来的强大能量从内而外喷涌出来,快将他撕扯破碎。

体内的人念道,“影身,现。”

睁眼间,兰陵已变得不同。自己还是自己,可这身体却变得透明。光线可从他肉身穿过,而他,亦可穿越一切。

体内的人满意,却也告诫道,“这便是‘影身’,我的隐法之一。切记,影身期间无法启动隐衣隐器,时限将至的时候,不可被人发现。”

“知道啦,知道啦!”

兰陵沉浸在身体变化的兴奋中,搪塞之后便夺门而出。

他于占府内肆意奔走,冲这人挥挥手,冲那人喊两声。这隐法的神奇,令他欣喜若狂。

经过占长吏书房时,突见一个黑影闪入,兰陵也遂即跟了进去。

“大人,我等前往林中探查,贡献之地有猛兽搏打的痕迹,还发现一具,尸身。”

“尸身?!”

“正是,只是尸身已腐化,被啄咬的面目全非,属下未能得到有用线索。”

“知道了,还有吗?”

“城中被带走孩子的石户,属下也派人去过,他们一切如旧,似乎并没有太过悲伤。”

“嗯。”

“还有那个兰陵,制珠老汉和他家邻居都说,是来投奔的远亲,似乎并无异常。”

“好,你先退下吧。”

那黑影离开后,占长吏走至柜前,从抽屉里面拿出个精致玩偶,又长叹起来,“哎,芜儿,我的芜儿。当年爹实属无奈呀!如今要以你的终身幸福做注,爹,实在......”

突然,占长吏看向兰陵的方向,呵斥道,“什么人?!”

刚才一瞬,兰陵右手似乎闪现一下,但又马上隐了回去。

体内声音立刻提醒,“你念力不稳,隐法不熟,先回去!”

他急忙穿墙跑回房中,惊魂稳定道,“好险,好险!”

“你日后行事小心为上,控念之法勤于习练,切记不可暴露隐士身份!”

兰陵听之腻烦,敷衍道,“好了,好了,知道了。那你什么时候可以教我其他隐法?”

“你控念不稳,还不是时候。”

兰不免沮丧,但也知不能强求。

刚才书房对话,说明占长吏也在调查贡献之地的事情。可他在调查什么呢?难道是自己放麋归林?又似乎不像。还好郭竹大爹警觉,提前告诉了邻居们自己是远来投奔的亲戚,不然定会露馅。

这事情,好像越来越复杂了。琢磨着,琢磨着,兰陵又睡着了。

身体里另外的灵魂在调息纳灵,这体内的灵力越来越不受他控制了。即便这样,他也想让自己再多清醒一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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