酥胸在膛，万事具备只差量体裁衣。人间有句古话：人靠衣装马靠鞍，狗配铃铛跑的欢。王皇后早已自人间走了一趟，她当然更懂得这个道理。

奈何这位“鬼美人”的每一处都挑剔的很，那些华裳到了身上都成了俗物累赘。任何美色都需要犹抱琵琶半遮面，不然再好看也不过一堆肉。常有饥者见肉发昏，可若把这盘生肉奉到白仙眼下，他定要摔了再揣上几脚，还要把端盘的王皇后也一并治罪才能了气。

不划算，不划算。

鬼界无道，天上有门。鬼爷幻回本相又着件常衣，即去找织女帮忙。王皇后也被裹去天庭。

到了。

鬼爷袖口里溜了个东西堪堪掉进木藤花吊椅，顷刻椅上便蜷了个女鬼。她伸脚挨到地面灵活地跳将下来：“爷，这就是织女住的地方，果然仙派。”

没见过世面，丢鬼。鬼尊一把扯过那只鬼头按下去，笑说：“婆婆，见谅。地府新来的，您千万不要笑掉大牙。”

王皇后闻声向上打量了一眼，完全是七八岁女童，还有一对可爱孩子的俏虎牙，怎叫婆婆？她心中纳罕却无法声张：“婆婆好。”礼毕，王皇后露出一排牙齿投诚。

七八岁的婆婆心最软：“鬼儿，不要欺负女家家。我不看都知道这孩子好看干净，都怪你，没能看个仔细。”王皇后循着招手方向跑了过去，到了跟前蹲下身子昂起头：“婆婆，仔细看看。”真是要有多俏皮有多俏皮。王皇后里里外外都回到了十六，她得意洋洋朝身后努努嘴，得了半眼回瞪也不在乎。

只要和白仙无关，鬼爷都能一笑而过：“您看，这个鬼头知道有您撑腰，都敢和我厉害起来了。”

“那说明聪明，我最喜欢聪明的孩子。”婆婆一把扑到王皇后怀里求抱，她二话没说把婆婆抱起坐到那张吊椅上。王皇后将婆婆放到大腿上环着狐假虎威。

鬼爷微微一笑：你玩吧，回了地府我玩你。王皇后怕被玩死，赶紧找了借口脱手乖乖站到主子身旁。

“你贯会用冷脸吓人。”婆婆荡着吊椅打趣：“怪不得追不到白丫头。”

白丫头？白仙怎成丫头了？王皇后惊得侧头盯视那皱成一撮的眉毛。

“天天喊着这个丫头，那个丫头。不知道怎的，今儿你们来了，高兴得嘴巴找不到南北了。”

鬼爷不吭声。

芭栝婆的面子还是很大的。扯上白仙他还能控制自己只生闷气，可见“鬼儿”与“婆婆”的交情不浅，甚至是有真感情。

王皇后摸准了这点，有心搭台子：“爷，您来这儿，不是来求衣的吗？”让他们握手言和。

婆婆明白她的好心：“鬼儿，求衣？你来这儿究竟为何事？”

“婆婆，”好，过去了。“我要一件衣。”

说起衣裳，芭栝婆的脸色严肃认真了起来：“作什么用？”

鬼爷陡然羞慌：“讨他欢心。”

他？芭栝婆知道，鬼爷追了他上万年，可惜……命由天，又是个痴心，她感同身受：“好，我叫宫人去拿。”

鬼爷拿着手上这件美则美矣似有似无道：“我要女子衣裳。”

芭栝婆全身都来劲了，找一件衣裳把碍事的哄走：“喏，最好看的。拿去，算我给你与白仙赔罪了。”鬼爷敞开衣裳上下打量又给王皇后一个眼神，得到想要之后鬼爷飞出宫门去，全然忘记了王皇后。

她准备起飞，刚起跳就被拦下。

“小丫头，我问你这衣裳是送给桃蹊仙君的？”拦鬼的芭栝婆满眼惊喜。

王皇后笑嘻嘻的“嗯来嗯去”像在思考怎么说，不承认也不否认。

“哎呀！你快说，婆婆一会拿糖给你吃。”王皇后越吞吞吐吐芭栝越带劲，“你要是说了，以后鬼儿面前给你撑腰。”王皇后整个口腔里溢满了味道，微小承诺正对心思比糖甜得多了。

若有婆婆撑腰王皇后将来也不会轻易掉进无妄海，她点了头：“反正鬼爷是要用来讨欢心。”他是要穿了去哄仙，王皇后没说假话，也没说主子是非。

芭栝一个字也没听进去被“点头”冲昏头，满脑子都是白仙穿女装的样子，还是一样好看。

芭栝婆变出一本芭栝录在上头寥寥几笔，王皇后看的真切，却没想要点错，只是寻常嘱咐：“婆婆莫要同外说起。”将错就错，桃蹊仙君穿女衣更真了。

芭栝婆送她出去，芭栝录搁在案几上。

婆婆回宫看到宫女取宴服，问：“是哪个仙家要宴客，都有谁去了？”

“禀婆婆无极道人，桃蹊仙君在的。”说完那宫女抿嘴偷笑。

芭栝婆见状说：“你嘴大嘴快再不收敛行为，只怕要遭大罪。”

芭栝望着背影叹气，也不知她听进去几分。点到为止其余聪慧全平造化。

往生殿比往常更热闹。

沐浴焚香，梳头试衣。急得鬼爷凑在王皇后耳朵旁，问：“你从前可这么麻烦过？”又摇头自嘲：“若不为了他，真想扒了这一身。”

王皇后只管笑，鬼爷才领教些皮毛就懂难处与繁琐，焕春司秀女光繁文缛节就要跟在姑姑身后学够一年。做女人难，做皇上的女人更难，做白仙的女人难上加难。

鬼爷头上没有别的饰物，只余一根带子将长到腰处的头发绾起。越简单越美与衣裳相得映彰，足上无物赤脚而去。

去了遨皎殿。鬼爷涨红脸，见了白仙紧张得这个脚趾碰了那个脚趾，成了王皇后眼里不可不看的袅娜。

白仙眯眼拔下一柄玉色发簪，一头乌丝顺着脖子甩了下来，整整齐齐地垂在身后，任谁见了都要想入非非。

王皇后猥琐：自己有节操，到了重头戏会回避。

主角都在床上了。白仙伸手把少女拦入怀里，那把簪子恰好抵上鬼爷后背。他仔细怀里的眉目，抬手解掉发带，摸摸鬼爷的头。

他贴着他的脖颈，王皇后想说：再看一个吻，就走。就走。

“你去找芭栝婆了？”

“去找她要了件衣裳。”

胃都要被勒扁了，鬼爷低头弄弄腰带，。

“你可知道这件衣裳叫什么？”

不知。鬼爷只记得高兴了。

“怜取眼前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