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五组建企业集团

刚开完中层干部会，秦明刚与黄民安一块儿往生产科走去，一路上秦明刚想着产品外协的事，想通过产品的外协，把耕田机的生产成本再降低一些。因为一个外协厂家只生产一个部件，零件的品种少，属于一种更为专业化的生产，因为专业化程度越高，生产成本就会越低。他向黄民安问道：“民安，上不久听你说，有几家乡镇企业来厂里找活干，是哪几家？谈的怎么样了？”

黄民安说：“现在有两家，一家是城郊的大众冲压件厂，还有一家是高山乡农具厂，都还没谈好，主要是价格上还没有定下来，都还在讨价还价。谈好后我再报给你批。”

秦明刚说：“啊，是这两家。我这还有一家，是清水农具厂，上不久跟我说了一下，要来找些活干。这厂里的几个头头，都是当年从咱厂下放的，有几个还都跟你是一批进厂的师兄弟呢。”

“啊，那都是谁呀？”

“陈玉成，王新安。还记得吧？”

黄民安笑了起来：“记得，记得。都是一块儿学车工的老兄弟了。他们现在怎么样了？”

秦明刚说：“他们邀了几个一块儿下放的铸工，焊工，钳工，加上他俩搞车工的，一起组建了清水农具厂。上几年我在加工车间的时候，陈玉成进城采购物质，还找到了我，谈了他们这几年的情况，当时薇薇也在场。以后又来过两次，知道咱这里生产耕田机后，上次又跟我提起过，想从我们这接些活去干，我初步答应了他，这次就把他们也叫来一块儿谈吧。”

黄明安说：“行。我现在准备把蒲滚给城郊冲压件厂做，高山乡农具厂准备把耙和犁给他们做。你看，给什么部件给陈玉成他们做呢？”

秦明刚想了会说：“就让他们做水田轮吧。这样，把几样工艺简单的部件都扩散出去了。”

“行。就按你说的办吧。”黄明安又说道：“清水农具厂是咱厂下放的几个老职工办起来的，高山乡的那位厂长也说跟我扯过，从前也与咱们有些渊源关系，说他们乡里当年建设水库时，也找过咱厂帮过忙呢，水库当年的老主任一直都记挂着这事。”

秦明刚听了惊喜地说：“啊，原来是他们啊，真是太好了。是的，确有此事。那还是“***”时期的事，水库闸门上的丝杆还是我与育华哥车出来的呢。”

“是吗？我那时不太管事，只知跟着师父干活，不知干的是谁的活。上次他说起这事，我也没太在意，只是随意支唔了下。”

秦明刚又说：“是的，有这回事，等下次见面时再跟他们聊。民安，我有个想法，得先跟你说一下，尽管这些都是过去与咱有过渊源的关系客户，可为了提高咱厂的效益，我还是想通过把这几个部件扩散出去，让耕田机的成本再往下降一些。只有先保证咱厂的效益一直好下去，他们才能从中受益。咱扩散出去的这些部件全都是些简单件，没什么技术难度。我的意见是把价格再降低一些，比财务科算出的价格再压低百分之十五到二十。”

黄民安说：“现在的焦点就是价格，他们也在算。”

秦明刚说：“他们当然是想把价格抬高一些。可我知道，咱厂里的理论造价是财务科的成本会计算出来的，不是特别的准确。它是由材料费，加工费和管理附加费组成的。他是按生产整台机子实际产生的费用除以工时计算出来的，没有区别复杂件和简单件。这几个部件上的零件，全部属于简单件，所以它的实际造价比我们算出的造价绝对要低。另外他们就只生产一个部件，零件品种少，更为专业化，成本也会更低。”

“啊，原来是这样。”

“另外，在管理费上，他们也有他们优势，这些小企业，管理人员很少，没有我们厂里这么复杂，有些小厂可能就是厂长一人直抓到底，有的顶多配个调度当副手；会计一般也就是一人，有的可能还是聘用兼职会计，处纳是老板的亲属兼。不像我们这里行政上有厂长、车间主任、科长；财务科还分主办会计，助理会计、处纳等等。他们的管理成本是很低的。因此，把我们的价格再压低百分之二十，他们也决对不会亏，只是赚的少一点罢了。”

黄民安说：“行，经你这一说，我心里就更有底了。”

第二天，秦明刚电话通知陈玉成也来到厂里。黄民安把三份图纸分别交到三家企业手里，让他们自己先算一下价格，两天后再聚拢来把价格敲定。第三天的碰头会上，三家企业都认为黄民安提出的造价太低，与他们期望相去甚远，可黄民安已是心中有底，坚持不提高，一项项与他们算着。三家企业也被黄明安算得心服口服，提不出什么加价的理由，最后还是接受了这份弃之可惜，接下来却也颇费劲儿的活儿，各自在合同书上签了字。当三份《外协件生产合同书》送到秦明刚办公桌上后，秦明刚翻看了成交的价格，都比厂里的造价降了百分之十八到二十，他又计算了一下，耕田机每台的理论成本，可降低近六十元，便提笔批了。

吕洪波看了几份外协合同书后，也点头称是：“行。走这么一条专业化协作的路子，不失为一条降低成本，扩大产量的新路子，救活了几个乡镇企业，我们也可少生产几个部件，轻装上阵，每月的产量又可提高了。干得好！明刚。”

三家企业从秦明刚手里领到了《外协件生产合同书》。经黄明安的引见，秦明刚见到了“高山乡农具厂”的两位头头，两人都是三十出头的年青人。那位年青的厂长说：“秦厂长，我们水库的老主任一直嘱咐我俩，见到向阳厂的领导，一定要好好地谢谢他们，咱这水库初建时，他们可是出了大力的。”

“难得你们老主任今天还记得这事，那还是二十多年前，“***”时候的事，我们厂当年的老领导也早已退休了，我当年还是个学徒工，你们那水库闸门上的两根丝杆还是我跟我的师兄车出来的呢。”

“啊，真有这回事？今天能见到秦厂长，真是太幸运了。过去咱有过这样一段协作关系，今天我又找上门来了。秦厂长，我们的关系可不一般呀，可说是渊源流长了。”

“对，渊源流长。只要你们能保证加工质量，如期交货，我们的这份协作关系就能长期地持续下去，共同发展。”

“太谢谢了。秦厂长，说到长期合作，我们那儿别的没有，水库经过这么多年养殖，鱼倒是大大的有，每条都是十多斤，大的有二十斤。我回去后跟老主任说说，每年以低价供应你们一两千斤鱼还是不成问题的。”年青的厂长说。

“行！到时，我们派车去拉！”秦明刚高兴的答应了。

“好的！”两位年青的企业领导先后与秦明刚热情地握手，满意地告别而去。

中午，陈玉成、王新安到秦明刚家做客，彭丽娟热情地招待了他们，看着一桌丰盛的菜肴，陈玉成赞道：“师嫂真的好手艺。师兄真好福气。”

彭丽娟听了觉得很不顺耳：“陈厂长，你这是怎么说的，叫我什么呀？师嫂？看样子，你不比我家明刚小呀，该称我弟妹才是啊。”

王新安也笑着解释说：“我们这位陈厂长呀，就是个老古板。他称你为《师嫂》，就是说你是他师兄的夫人。”

“嗨，哪有这一说呀，陈厂长，以后可不兴这么称了，我可是受不了啊。”彭丽娟笑着责怪说。

席间王新安说：“秦厂长，据说这几样外协件的价格都是你定的啊，你可真算的精啊。”

秦明刚笑着说：“怎么，难道你们还会赔了不成，决不可能，只能说是少赚了点儿。可它的量大呀，就算你们一台只赚十多块钱，可一万台就是十多万呀。何况我们的合同数都在一万五千台以上，没准以后还会上两万呢。我估计你们每年的利润至少可达二十万呢。你们这样规模的厂子，年利润达二十万，就很可观了。”

陈玉成点头说：“我们就是看在这大的量上，才签下来的。”

这以后，向阳厂与这几家乡镇企业组建成一个《耕田机生产集团》，它们成了向阳厂的卫星厂，每年都要生产上万台的耕田机上的部件，工作量处于饱合状态，工厂的效益大增，几家企业也都逐步的发展壮大起来。

向阳厂也因为这几个部件扩散了出去而能轻装上阵，耕田机的年产量达到二万台，经济效益上升，过去所欠的银行贷款早已还清，而产品的销售势头仍是强势不衰。

有几家靠销售耕田机而富裕起来的农机公司，为了保持这种势头，与向阳厂结为更紧密的购销伙伴，也在盘算着今后的经营策略，他们事先商量后，向谢元科提出了《预付款》的建议：“谢厂长，通过这几年的合作，我们双方都获得了不错的效益，为了把这一势头持续下去，我们想与贵厂建立更为牢固的产销关系。我们愿意向你们提供《预付款》，提前把购机款打到你们的帐户上。当然，我们这样做，除了想获得购机的优先权外，还希望能得到价格上的优惠。”

客户对本厂产品有这么高的信赖，愿意提供《预付款》，谢元科非常高兴地接受了这项建议，答应一定把这一建议带到厂务会上去，具体的实施细则等厂部研究后再定。

厂务会议上，这个建议很快得到认可，大家认为，这项举措，一来可以解决厂里的生产资金，二来与客户建立了牢固产销关系，这对企业绝对是有利的。现在的关键就是让利，让利的幅度是多少。

吕洪波经过一会儿的思量，说：“我们对职工集资的奖励是年息百分之十二，这么高的让利给客户，我认为高了一些。对客户的让利可以再低一点，但是不能低于银行的利息，我看就按照年息百分之七点五来让利。你们看怎么样？”

汪若愚说：“我基本同意这个让利的幅度，也就是说，较之银行提高了百分之一。客户从打款到我们赈户之日起，直到提机那天止，这段时间为计算年息百分之七点五让利的依据。”

谢元科说：“也就是说，按百分之七点五和打款时间算出来的数，再分滩到他们所购的每台机子上，就是我们对打款客户的优惠价。”

杨国栋说：“说得直白些，就是对打款的客户，不但拥有购机的优先权，还能买到便宜货！”

吕洪波说：“对，正是这样。如果大家没有异议的话，就这么定了。元科，你就把这个方案整理出来向各个公司通报吧。如果他们没有意见的话，我们就打印出正式文件来，对所有提供预付款的客户正式实施了。”

几天后谢元科召开了客户座谈会，通报了这一方案。这个基本合理的对买卖双方都有利的方案，得到了众多客户的认可，愿意参与这一活动。不久，向阳厂的银行赈户上，就收到了几十万汇款，二个月后汇款达到了二百多万。这之后，厂内的职工集资也就停止了。

向阳厂无形中组建了两个集团，一个是生产方面的，一个是销售方面的。这等同于又组建了一个新的利益共同体，共同体的各个成员发挥出它们的优势，弥补了各自的短处，在以后的经济活动中，相互促进，都取得了长足的发展。

这一年，耕田机的产量突破了两万台，这一年向阳厂被评为《省优秀企业》，吕洪波也被评为《省级劳动模范》。

李育华出院上班也几个月了，这天，他的办公桌上放着一封信，知道这是办公室王娟每天从传达室拿报纸时，顺带给带来的。信是从部队寄来的，信封上熟悉的笔迹让李育华知道是儿子的来信。他折开信封，展开信笺看着，慢慢的李育华的脸上露出抑制不住的欣喜。儿子在信里先是问他的腿伤好了吗，出院了吗，并嘱咐他一定要注意保重身体。最后写着：“爸，我高兴地再告诉你一个好消息，部队已经决定选派我去军事院校学习，三年学成后，就可晋升为军官了。爸，我会努力地成为一名优秀的军人，为保卫国家贡献青春和力量，让你为我而骄傲。爸，你高兴吗？”

看完信后，李育华眼中绽出了兴奋的泪花。他激动地看着信纸说：“爸太高兴了，翔儿，爸为你的出息骄傲！”

儿子的长进确实是对此时的李育华是一剂最好的兴奋剂，这个喜讯来得太及时了，这让他的心情大为好转。这晚，秦明刚与彭丽娟来了，李育华特别高兴地笑着迎接二位：“明刚、丽娟来了，坐，坐。我给你们看样好东西。”说着拿出儿子的信给秦明刚：“看，这是翔子的信。”

秦明刚展开信纸看着，脸上渐渐露出笑容，一边说着：“不错，不错，翔子真是不错，太好了，翔子以后会有大出息的。”一边又对彭丽娟说着：“翔子被部队选派到军事院校去读书了，毕业出来就是军官了。”

彭丽娟听了也高兴地说：“啊呀，华哥，这可是个大喜事呀。翔子可给你增光了。”

李育华也赞同的说：“是的，是大喜事，我确实太高兴了。要是他妈还在就更好了。”

见李育华提起沈素珍，彭丽娟怕坏了这气氛，忙劝道：“华哥，素珍嫂子在天之灵也会为翔子高兴的，你说是吗？”

李育华立即点头说：“是的。是的。她也会知道的，她也会高兴的。”

第二天王德志与伍育成两家也闻讯来到李育华家。李育华也把儿子的信给两位师兄看了。王德志看完信后也为李翔能去军校学习高兴，跟李育华说：“育华，恭喜你了，翔子给你增光了，他比我们这两位师兄家的孩子都有出息。”

伍育成说：“翔子是有出息了。师兄，你也得有信心呀，我看你家里那五朵金花中，没准也会给你带来喜讯呢。”

刘兰说道：“育成说的是，我也正把希望寄托在我家老四身上呢，她的学习成绩一直排在班上的前几名呢。”

这时秦明刚两口子，料到两位师兄也到李育华家来了，特意再次来到李育华家。伍育成说：“正好，明刚也来了，我看，咱们师兄弟几个，明晚就为翔子的长进，来一次聚餐，热热闹闹地庆祝一番。如何？”

“好呀，是得庆祝一下。”众人异口同声的赞成。

第二天，几家的女眷凑着买了些菜，晚上由她们掌厨，做了一桌丰盛的菜肴，李育华拿出两瓶酒来，师兄弟们聚在一起，为李家的喜事，为翔子的出息，举办了一次晚宴，好好地庆祝了一番。

席间每人都喝了酒，连不善喝酒的女眷们，都被李育华那“不喝酒就是看不起翔子！不渴酒就是不给我李育华面子！”不由分说地劝酒，给逼得都喝了一杯。彭丽娟和杨芬被呛得苦不堪言。师兄弟们欢声笑语，举杯祝福，两瓶酒被喝了个精光。当然要算李育华喝得最多，因为他实在是太高兴了。当晚的聚会尽欢而散。。

第二天，李育华给儿子写了回信，要他在部队好好地干，进了军校一定要努力学习，做一个出色的军人。我会为你骄傲，你妈在天之灵也会为你骄傲。并在信中最后嘱咐道：“翔子，不要为我操心，我会过得很好。你叔叔伯伯们常到我这来玩，为我打发着寂寞，昨晚我们哥几个还为你能去军校学习，举行了一次聚餐呢。翔子，努力吧，放心地奔你的前程去吧！”

这以后，父子俩频频通信。给儿子写信，已成为李育华此后生活中的一件乐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