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你终于愿意跟我说话了啊。”紫藤慵懒地说道。

想必她又在睡觉。难怪她后来这一路上都没怎么出声。让我享有了一份短暂的安宁。

“快把你的根都收进去！”我狠狠地命令道。

“你是唯恐大家不知道你是妖怪吗？万一他们找一个道士把你收了，怎么办？”我好心提醒道。

“所以，你这是在担心我咯？”紫藤轻笑一声，“放心。如果谁想把我收了，那得先把你杀了才行。”

“你……可真够恶毒的！”我咬牙道。

“我这是在告诉你，你的命，现在是我的。所以，这以后，你都要乖乖听我的。”紫藤傲慢地说道。

大丈夫能屈能伸。不必在这个节骨眼上跟她争执不下。要是我真被当做妖怪，那事情就麻烦大了。

我说，“好了。我知道了。这样你总可以把你的根收起来了吧。”

紫藤满足地笑道，“孺子可教也。念你这次是初犯，我就放过你。下一回，我可就没这么好说话了。”

我时而觉得她阴狠狡黠，时而又觉得她童真无邪。真不知道，哪一面才是真实的她。或许，她有点精神分裂，二者皆有吧。

当阿华和她老婆叽叽咕咕说完话，再回过头来时，脸上露出一副不可思议的表情。

阿华走上前来，向我问道，“你、你、刚、刚、才、是、是、怎么了？”

我在地上找了一块小石头，写道，“老毛病。没有大碍。”

阿华老婆在旁边将我写的文字读给阿华听。

阿华半信半疑地点点头，“那、那就好。刚、刚才吓、吓得我、我差、差点没认、认出、出你呢。真、真的、没、没事吗？”

我朝他们微笑，拍了拍胸脯，做出一个ok的手势，表示我很好，然后又摆了摆手，告诉他们不用为我担心。

我又继续在地上写道，“刚才。山下。车祸。报警。”

阿华听懂后，迅速从裤兜里翻出了一个手机。一看外观款式就知道是充话费送的。

电话接通后，阿华焦急地说，“我、我要报警……车、车祸……对……在、在雾、雾灵、山。”

挂断电话后，阿华对我说，“咱、咱们、先、先吃饭。一、一会儿，再、再、去现场。”

我十分不好意思，但此时整个人已经饿得前胸贴后背，肚子在呱呱直叫，也就不再客气推辞。

可是，刚一进门，我就被阿华家大堂墙上挂着的八卦镜以及横梁、门楣、窗户贴着的黄符震住了。我又回头，看了看对面瓦房门口悬挂的镜子，心里开始惴惴不安。难不成这个村子闹鬼呢？

阿华老婆看见我的强烈反应，主动提及道，“最近村里有些不大太平。每天晚上十二点一过，大家都会被小孩子的哭声惊醒。那哭声听起来，感觉小孩子就蹲在家门口一样。现在，整个村都是人心惶惶。前两天，村长应大家的要求，请了一个道士来看看。可万万没想到，一夜过后，请来的道士都被吓疯了……”

听到这些，我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我平生是最害怕别人说鬼故事了。何况，这个鬼故事，听起来还这么真实，仿佛我都听到了那小孩子凄惨的哭声。

我得吃完饭，赶紧闪人。我心里盘算着。

可是，转念一想，紫藤是妖精，理应会对这些镜子和黄符有所反应才是。她怎么安然无恙呢。莫非这些驱鬼辟邪的玩意都是些假把式？

虽然我不太情愿跟紫藤说话，但想到欠了阿华的人情也许可以就此还上，我还是决定委屈一下自己。

我说，“紫藤。这些镇妖驱鬼的东西，是不是都是假的啊。你看你，都没什么反应。”

“这还用问吗?笨蛋！”紫藤不屑地回答道。

“那，什么样的才是真的？”我好奇地问道。

“怎么？你还想灭了我不成？”紫藤心疑。

“哎呀。怎么会。我就是想帮阿华的忙，给他弄几个真东西回来驱鬼僻邪，还了今天的这个人情。”我忙不迭解释道。

“真的？”紫藤不信。

“千真万确。”我诚恳地说道。

“那还不简单。”紫藤提议道，“你把这个小鬼抓了给我吃。这样，你就不仅还了阿华的人情，就连整个村的村民都会对你感恩戴德。”

“我看你就是想吃。哪里顾及了我的死活。”我拆穿她道。

紫藤爽朗地笑了起来，“哪有。今天对付黑煞，还不是我在关键时刻帮了你。”

我一脸懵逼，说道，“你的良心不会痛吗？究竟你是帮我，还是我帮你？”

“别尽扯些没用的。你究竟抓不抓？一句话。”

紫藤可以轻易洞悉我的想法，所以总是能够在三言两语间，说服我改变原来的主意。哪怕是欺骗，她都可以做到天衣无缝，除非她自愿漏出马脚，让我知道真相。很久以后，我才发现这一点。

“难不难？会不会有危险？”我问。

“你连黑煞都杀掉了，区区一个小鬼，肯定不在话下了。”紫藤自信满满地对我说。

“那是因为黑煞本来受了重伤。再加上我的****运，突然间折到了一个桃树枝。要不然，我哪会那么容易得手。”

“所以，你要相信我，也相信你的运气。”紫藤继续怂恿我。

“我再想想。”我犹豫不决。

阿华家的饭菜算不上丰盛，但因为饿了的缘故，我吃得特别香，像个饿死鬼一样，拼命将饭菜往嘴巴塞。没吃几口，我就被噎了。

阿华连忙给我倒了一杯水，笑道，“慢、慢点吃。不、不急。”

我咕噜咕噜喝完整杯水，打了个嗝，尴尬地笑了笑。

吃完饭，阿华骑着摩托车载着我，突突突地又往车祸现场赶去。抵达事故路段时，警察还没来，我们便坐在盘山公路的边缘等待。期间，两人无法正常交流，只能面面相觑。

等我将警察带到山底的现场，做完笔录后，已经黄昏。远方的天际开始涌起一片片红色的薄云。夕阳还在雾灵山之巅，半隐半现。明月已经开始高挂。遥遥相望。

阿华问我，“你、你要回、回家、家了吗？我、我、送你、你到、镇、镇上、搭、搭车。”

我心里清楚，他之所以没有提出来留我在他家过夜，是因为我今天对他家那些八卦镜和黄符的强烈反应。

我摇摇头，指了指他，并做了一个睡觉的姿势。

他立即喜笑颜开，指着自己，问道，“去、我、我家吗？”

我点点头。我已经做了决定。他今天的人情，我一定得还上。要不然，我这一走，不知何时，还能再见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