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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荒村旅店》第四章荒僻旅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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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吧。”我只犹豫了几秒钟。

只能听他的,我别无选择。

冰火两重天。刚才在公交车上,热得我抓耳挠腮难受。一阵疾风骤雨后,气温骤降,好像是到了深秋一般。

感觉到浓重的凉意,我一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坐上了让人掩鼻的出租车,我浑身没有一点干的地方,把人家车子都弄湿了。

“小姑娘,当心感冒啊!”黑车司机从后视镜里看着我。眼里有我不熟悉的情绪。

陌生的地方,陌生的人,不知道驶向何方的车。我忽然惊慌起来。

我强颜笑道:“没事!”

“三十块钱。”黑车司机面朝前方,头也不回地开价。

我心说,这司机不厚道,不就几步路,就收我三十块。

司机冒着大雨,沿着国道,慢慢行驶。雨刷不停地晃动,前方一片模糊。

国道上,一个行人都没有,连过往车子都没看见一辆。

十几分钟后,黑云散尽,天渐渐明亮起来。

我探出手指,擦试污浊的玻璃车窗,露出一块通透的地方。

只见国道两边,屏障一样的白杨树,挺拔茂盛。白杨树墨绿色的叶子,在雨水的冲刷下,泛着光亮。

挺拔密布的白杨树和路边的庄稼地,遮住了远方的村庄和景致。

绿色夹道,没有尽头。

我感觉自己置身在时光隧道里。心里有种说不出的忐忑。

黑车司机刚刚言之凿凿,说十几分钟就能到。可车都开了快一个小时了,还没看见旅店的影子。

按照他走的路程估算,他收我30块钱的车钱,并不多。

我忽然有种车子永远也走不到头的窒息感。心里惧意加深,东看西看,强装淡定。

又走了半个小时。雨,说停就停了。

我低声嘀咕,说好的晚上下雨到天明呢?骗人!

我心里开始打鼓了,脑洞大开。

我不会跟丁凌凌一样点儿背,遇到色狼了吧?

这地方,不光黑车遍地,连色狼也横行吗?

他若是把我拉到荒郊野外,先奸后杀,咔嚓------我瑟缩了一下,越想越害怕。

我吃嘛嘛香的年纪,还没尝过恋爱的滋味,还没有报答老娘的养育之恩,难道就要香消玉殒,毁在陌生黑车司机的魔爪里?

正胡思乱想着,车子开过一座横跨国道的桥,猝不及防向右一拐,径直下了国道。

我懵了。

黑车司机明明说,客店就在国道边上,怎么驶离了国道了?

我一惊,心开始狂跳。

莫非他要开始魔爪行动了?

运用我有限的脑细胞防御体系,迅速搜集各种抵御信息。

是大喊大叫吓唬他,还是要跳车逃跑?是脱下鞋子猛击他脑壳,还是用包袋勒住他的脖子?

大喊大叫估计没用,周围连个人毛都看不见。他的车老得掉牙,车门锁不上,所以跳车逃跑不成问题。可是,他车速不慢,我跳出去,会不会落个胳膊折腿断的下场?背后袭击肯定也不行,手握方向盘的人挂了,估计我也不会有好果子吃。

我摸索着自己湿漉漉的背包,想从背包里寻找硬实点、至少能砸破色狼狗头的东西出来。

车子开到一条窄窄的乡道上,并没有要停下来的样子。

妈呀,真的上了贼船了!

我宁可跳车摔死,也不愿意被坏人玷污。不管了,跳车!

我手触到了门把,刚要把所思所想付诸行动,车子却戛然止住,停在一处院落前。

“姑娘,咱到了。”黑车司机熄灭了火。

我紧张了一路,冷汗涔涔,虚脱一般。

有惊无险!

透过车窗往外看,前后左右,除了一个带院落的房子,没有其他建筑物。

这大概就是黑车司机口中的旅店了!

这店可真够偏僻的。除了我,谁会跑这么荒僻的地方来住呢?

拎着我沉重的湿背包,我懵懵懂懂下了车。

眼前是一个配着暗红色斑驳大铁门的院子。

院门口右上方,竖挂着一个白漆的旧木牌,相当简朴。木牌上书:庆子旅店。

强劲有力的字,清冷孤独的字样,只是略显拘谨。想必这字有些年头了,白漆有点脱落,字迹都斑驳了。

我后来才知,这一笔好字,是店主的墨宝。

青砖的院墙。让我恍惚到了一座古宅:厚重沧桑,荒草丛生,野狐落居,寂寞寥落。

进了院门,迎面的,却是一座典型的现代乡村建筑——一座高耸的、砖瓦结构的房屋。

只是,在闷热阴雨青天映衬下,它略显孤清。

房子挑高约莫三四米,坐南背北。水泥抹的院子,很齐整。

房子外墙贴了一层白色的小瓷砖,净爽;屋脊尖耸呈一条笔直的直线,悠然;屋顶铺着红色的瓦片,古朴;配以青色的砖砌墙,高深。

总体看起来还不错。

这和我路上担心的,那种脏乎乎黑黢黢的乡村旅店大相径庭。

一颗三四人才能合抱的大槐树,被砌在院墙里,但凸出院墙的束缚。就像是一个人,一脚墙里,一脚墙外。大树的浓荫,把整个院落和墙外的道路都遮蔽了。

以前听我外婆说,家里面忌种柳树和槐树,说这些树是阴树,不适合种在家里。否则,家里就成了阴宅,晦气。

好险,这棵树像骑在墙上!没完全在院里。

我注意到,旅店旁边,有个简陋的修车铺。修车铺四面透风,用四根木棍支撑,顶上铺了一层油毡子。

此时,修车铺主人不在。里面横三竖四放着几辆待修的破烂助动车和老式自行车。距离修车铺不远处,还停着一辆待修的轿车。车旁扳手钳子工具散落着。

此刻,轿车底躺着一个人,似乎正在修车。

黑车司机高喊:“黑丫,来客(qie)了。”

一个小姑娘,闻声从一间屋子里跑出来。

她笑嘻嘻地,很有青春活的样子。约莫十八九岁的年纪,敦敦实实的身材,高高的马尾辫。她名唤黑丫,但其实并不多黑,肤色是那种健康的小麦色。

她的活泼,给这个略显压抑的小旅店,带来一丝生机和暖意。

“豁子叔。”她对黑车司机很恭敬,一开口,露出一口细碎的白牙。

黑丫不造作,很质朴。称不上漂亮,但给人可信敦厚的感觉。

我在心里,给荒店加了点安全分。

敢情这油嘴滑舌的黑车司机叫豁子。这名字很怪!不知道他爹娘生他的时候怎么想的,为什么给他起这么个随随便便的名字。

当我后来知道了更多当地人的名字,我再也没有这样的疑问了。

“黑丫,俺又给你们店拉来生意了。”豁子邀功。

看来,我并非是唯一被这黑车司机忽悠的人,我只是被他忽悠成功的一员而已。

我的心里不由一沉,稍霁的心,又开始起伏。

莫不是遇到孙二娘的黑店了?

“豁子叔,改天让庆子哥请你下馆子。”小姑娘大咧咧笑道。

“好!就让这个一毛不拔的家伙请俺下回馆子!要宰他,就去镇上胖胡的饭店。胖胡是庆子和俺的高中同学。他家的店,是镇上最好的饭店了——下雨天客多,俺再去拉两趟活就该回家了。”豁子钻进车里,飞速开走了。

“你们认识?”我讶异地问黑丫。

“太熟了!豁子叔就是俺们村的。他常年在镇上车站跑出租,时常帮俺们拉客人来。”黑丫直言快语,毫不隐晦。

敢情黑车司机是个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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