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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灵魂不是鬼》第五章新太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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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新太守

听说谢太守忽然病重,这天,又绿从外面回来,说这早就不是新闻。大齐的政权极不稳固,如这些一方镇守,军队犹如他们的私兵,太守重病,老百姓们肯定忧心忡忡,怕刚刚平衡的大佬们又起纷争。安定,这最想要的,我愿用全部身家去换。弄堂里传来车马纷杂声,我这虽在烟花街内,却是李妈妈莳花馆的后院,另有一处后门当前门开,算是独门独院了。

又绿气喘吁吁的跑进来,姑娘,你看谁回来了。

身后立刻闪出一个人影,是风尘仆仆的谢艾,他神情激动的一把拉我入怀,我却有点不知所以,像木头一样清冷,他抚摸着我的头发,话语温柔说:乖,我先回家一趟,父亲大人病重,我是顺路进来一趟,等我安排好了再来接你。我挣扎不动有点气恼的说:两年了也没音信,回来便这般霸道。

谢艾把下巴放在我的肩上:不是没音信,可能只是你没收到。他突然转身高声叫到:“小柯,小柯。”一个青衣小仆应声闪了进来,估计是早有准备。

“我写给姑娘的信,被你吃了?”谢艾气恼道。

小柯吞三阻四了半天,才期期艾艾的说:太守大人的嘱咐我,我。。。我也没办法啊,少爷。

你是我的奴才还是我爹的,以后你不用跟着我了。谢艾大手一挥,转身又亲了我一口,别生气,回头我再好好和你说,我先走了,你等我。。。来娶你。

说完他大步流星的出门去了,两年过去了,斯文温柔的他变得成竹在胸,霸道周全,我不禁放心了许多,或许曾经的期待和梦境并不一定实现不了。

可一等就是三个月过去了,期间听说谢太守吐血病故,显然是中毒身亡,谢艾临时任命,担当起了广陵的太守,整合部队,上表朝廷,安抚灾民,查找凶手,都能从茶馆里听到他的故事。正当我又有些心灰意冷的时候,他突然蹦跳着来到我身边,一把横抱起我,像抛小孩子一样将我扔向空中,我惊叫着,他却笑如天使。

我们真的不会再分离了,他安静下来,揽过我的头抵住,真的不会再分离了。只是我现在热孝,你先和我回府,等一年后,黎老先生已经答应认你做义女,你在他家住个一两月,我们就可以成亲了。

或许这是我肉身时代最美好的一段时光,我搬进了太守府,和谢艾耳鬓厮磨,他办公我就磨墨,或在旁边的屋子煮茶、烹汤,或者亭中种花、弹琴,一切都是那么安静、祥和,我与他真的只需要眼神的交流,他累了便到我身边,执我之手一起煮茶、烹汤,或者琴箫合奏,一是在孝中,二是他惦记着以大妇之礼迎我,从不越礼,我也从不邀他,除了心中偶尔泛起的小小的自卑,每天的日子都像是在天堂。

我曾经想过,如果我当初知道我人生中肯定可以碰到谢艾,我绝不会自奔妓门,可是假如我不自奔妓门,即便碰到谢艾,他可会像现在这般,对我痴迷不弃?毕竟妓门的绝学,也堪称蔚为壮观,要学通学精,也甚不容易。李妈妈曾说我天然异禀,非专非仰者能企及,不但琴棋书画一点就通,连那讨巧生怜左右逢源之术也不学自通,不过我自问待谢艾之心,从未用过讨巧生怜之术,反倒是因为生了真心,所以经常置气纳闷,千年后看了《红楼梦》才知道这叫求全则毁、不虞之隙。我爱这种宁静,哪怕我们不在这太守府,只是小院小宅,只要如此这般安静祥和,我也能让日子生出花来。

可惜那个年代,没有安静祥和,只有战争与纷争,只能等着被人吃,留有全尸都是一个妄想,人一旦饥饿,简直比野兽凶残万倍。因为厌弃自己的曾经,头上的那枚乌金簪子我几欲将它扔掉,可是又怕这乱世不容人,犹豫再三我还是把它埋到了满头乌发之内。

没想到的是,这一天很快就来了。

谢艾接到传召,要去京城述职,他踌躇了几天,似有担忧之意。我慢慢为他按摩轮刮太阳穴,抹平他眉宇间的凝重的山川,他靠在太师椅上,闭着眼睛长叹一声:我想带你一起,又怕建康危机重重,我想留你在这,又怕我不在顾不了你周全。

我没有那么多忧虑,只摸着他的眉眼说:“怕什么,只要是你我在一起,死便死了。”真的,我是一刻也不想和他分离。

他拽紧我的手:好,我们永不分离。我父亲的死和今上脱不开关系,他没想到我父亲能拖到我回来,连新太守都在路上了,这次去,真的是凶多吉少。

本来以为我们是要一起走的,我兴奋的收拾东西,看起来不像是赴死,而是去旅行。

可惜临走他却听从了副将的建议,留下了我,一是为了稳定军心,二是据说在建康安排了人救援,怕到时候有了女人,更不好逃脱。他拉着我的手,我一定会安全回来的,如果没回来,广陵西北城外三十里都亭邸的掌柜是我父亲的老马夫,当年我父亲在那里留存白银十万两以备不时之需,你只要告诉老掌柜‘一花开十叶,结果自然成。’即可,他会把这十万两全部交给你,不需要任何信物,然后你跟着老马夫一路西行,他有一队护卫,会护送你前往前凉,你在姑臧安居下来,我与前凉国主有点交情,相信他会庇佑你的。

我无语凝噎,这是何等的信任,谢太守对老马夫,谢艾对我,可是,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我只想告诉他,如果他回不来,我绝不独活。

谢艾走后3个月的一天,突然有人在广陵城内叛乱,攻破了府兵都督府,挟持了副将赵楠控制了4军,并在太守府里抓住了我。叛首叫狄阚仑,原本只是都督府的一个伍长,我绝对不相信他只是个伍长,而且副将赵楠的表现也很让人怀疑,唯一的解释是谢艾已经从建康逃脱,狗皇帝才发起了这招,打算先封闭城门,让谢艾进不了城,再从别处调兵来接管。

我摸了摸头上的乌金簪子,或者它该用的上了,我要做最坏的打算,叛军对我虽然守礼,也没有绑缚我,只是将我关在了长春湖的雁塔之上,那天的春光特别灿烂,一大早鸳鸯就在湖中互相梳洗着羽毛,莺莺燕燕在柳枝和雁塔的飞檐间穿梭忙碌,我摸着头上的乌金簪子,只是没有肉身么?永生么?我满脑子都是赴死的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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