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东路159号，这幢写字楼的大门口，一群警察簇拥之中，警灯红蓝交替的强光映射之下，刘森和我并排站着。

我抬手看了一眼手表，北京时间23点07分。

街道上已经几乎看不到什么人影，偶尔呼啸而过的汽车，就像流星一样，转瞬即逝。我们这一群人和路边摆放的几辆警车在深夜的城市里显得格外引人注目，好在这时候已经没什么人了，否则，又会是一场没有目的的围观。

“你的倒计时还有多久。”

我漫无目的地盯着一辆警车，用只有两个人能听到的声音说。

“29分16秒。”

刘森的语气极其平静，让我不敢相信他说出的这个时间，是他结束生命的倒计时。

“你知道自己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道，我只知道时间。”

“那你想过自救吗？”

“没有，死亡是注定的。”

“你死之后，会发生什么？”

“游戏继续。”

坦白地说，我不怀疑刘森会在二十多分钟后死这件事，他的死也不会让我有丝毫的遗憾或者悲伤，可是这句“游戏继续”却让我从头凉到了脚，不是惧怕会有新的灾难发生，也不是恐惧下一个进入地狱的人是我，让我如芒刺在背的原因是，除了我，还有谁会陷入这个泥沼，会为此而送了性命，这个漩涡的中心，到底还需要多少人的生命再能填满，在刘森死后，难道还会有新的幕后黑手出现吗？他们的目的到底是什么？这些问题，让我的心跳开始剧烈的加速。

正在这个时候，一帮警察的突然出现打断了被恐惧笼罩的思绪。几名警察簇拥这装着欧阳尸体的尸袋向我面前的一辆警车后面的那辆走去，几个人面无表情，可能是因为他们对尸体已经没有任何思想上的波动了，对于他们来说，尸体只是证物，是一个人在世界上活过一次的唯一证据。

他们打开了那辆车的尾箱门，把尸袋连同欧阳的尸体一起放进了车里，然后冷漠地关上了车门，整个过程没有人交流，也没有人迟疑。

我面前的几辆警车同时发动了。

林晋走到我和刘森的面前。

“两位，请吧。”

林晋的手指了指我面前的警车。

刘森微笑着点了点头，拉开车门，径自坐进了后排右侧，把左侧的空位留给了我。

也许这对我是最好的位置，再过二十多分钟，我可以在最近的距离，亲眼见证刘森死在我面前，虽然我不知道是用什么样的方式。不知道是车窗外突然飞来的一颗子弹，还是没有原因地心脏骤停，当然，也有可能是车毁人亡，我会变成他的陪葬品。这些可能性都并不影响我决然地坐在他旁边，关上了车门。

看着我们两个都上了车，林晋也绕到车头的另一侧，坐进了副驾驶的位置。

车辆慢慢启动了，这个由警车组成的车队，开始在这座深夜的城市里穿梭。

刘森一言不发，眼睛一直看着车窗外，似乎没有什么目的，林晋也自顾自地翻看着手里的一个小笔记本，应该是在整理案情，而我，则是在不停地张望着四周。尽管城市已经让黑夜不能彻底展示自己的能力，可有限的照明条件还是让我的眼睛不能像白天那样发挥正常。我所能看到的，除了偶尔从对面驶来的车，和车里那一两个人的面孔，几乎就没有信息可以再进入我的大脑了。

当然，除此之外，还是有一个重要的信息一直吸引着我的注意力，那就是刘森右手上手表显示的倒计时。

现在，时间还剩18分03秒。

车辆平稳地先进，车内安静的空气，除了我和刘森之外，没有第三个人知道，十几分钟之后，我们的面前又会多一具尸体，也许不止一具。

刘森突然转头看着我，他刻意把动作幅度做得很大，引起我的注意。

我也立刻把目光定格在刘森的脸上，集中起全部注意力，等着他下一个动作。

刘森的脸上收起了平时惯有的优雅和平静，眉头紧紧地拧在一起，额角微微地渗出一点汗珠，眼神坚定，看得出来，他试图用这张脸传递给我一个紧张并且要全神贯注的信息。

我不知道他准备干什么，但却能清楚地感觉到，这辆车里的空气，以前排座椅靠背为分界线，有了明显的改变，前排，依然保持着刚刚的平静，这样的氛围包裹着林晋和驾驶员，后排，充满着未知和紧张，我和刘森就陷在这里。

时间在一分一秒地流淌，刘森的生命也一步一步地靠近终结。我和他，仍然保持着对视，对视让空气凝固。

倒计时还有13分13秒。

我不敢打破这种怪异的对视，因为我不知道下一秒会发生什么，至少这样看似势均力敌的态势可以让我不至于显得太被动。

突然，刘森的嘴唇开始动了，他在用唇语跟我说话，这是他只想告诉我一个人的话。

“恒河沙里的一瞬息，秦皇地宫，和氏璧，时间起点。”

几个词语从刘森的嘴唇上冲进了我的大脑里。

这是什么意思？

没人能懂。

说完，刘森的脸上又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优雅平静，嘴角甚至还略微带着笑容，把头转向了平视前方的角度。

倒计时还有10分46秒。

这是他的遗言吗？难道是要我继续去寻找时间起点？我明白了为什么欧阳会在一个月前带着我和夏竹一起去西安，他是要去找和氏璧，秦皇地宫就是欧阳和刘森嘴里的那个“地狱”吗？恒河沙是什么？在哪里？那里的一瞬息又能改变什么？

不对！这一切都只是一个传说。没有人能进入秦皇地宫，那里就是这个星球上完整保存着的地狱。没有人能确定和氏璧的下落，传说中秦始皇命人用鸟虫形篆字雕刻在和氏璧上的“受命于天，既寿永昌”八个字，作为皇帝玉印，代代相传，可那只是一个传说而已。数千年的历史尘埃已经把真相深深地掩埋地下了，刘森只是因为这一个传说，就促使夏竹把命丢在了去西安的飞机上，短短一个月之后，欧阳也变成了一具已经僵硬的尸体，被尸袋装着，随意地丢在我身后那辆警车的车厢里。更加让人费解的是，这样一个传说，和刘森嘴里的时间起点到底有什么关系？时间起点到底是什么？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我竟然对这一场噩梦有了可笑的感觉，仅仅因为一个传说，就付出了两条人命的代价，真的是可笑极了。

等等！恒河沙里的一瞬息，这个词我好像在哪里听过。

刘森的左手轻轻抬了起来，用食指在自己右手手腕的位置敲了两下，这个动作是在提醒我。

倒计时，还有5分06秒。

“呜。”

车窗外传来了响声。

我的注意力马上被拉回到这座深夜的城市里。

原来是一辆货车鸣笛的声音。

车队已经到了这座城市历史最悠久，也是夜景最好的一座跨江大桥上。

我回头透过车后挡风玻璃看了一眼装着欧阳尸体的车，这个时候如果他还活着该有多好，刚刚刘森那一连串不知所谓的语言，也许，只有他能明白。

“还有多远？”

我向前倾了一下身体，对林晋说。

“过了桥就到了，也就两三分钟吧。”

林晋没有回头，随便回答了我一句。

我真希望能快一点，赶在刘森手表里倒计时结束之前下车，刚才他的话，竟然莫名地让我有了必须要活下去的信念，尽管觉得可笑，尽管觉得匪夷所思。这应该就印证了好奇心和求知欲，是人类前进的源动力吧。

“哦，那就好。”

我轻轻地靠在椅背上，强迫自己不去看刘森，眼睛死死地盯着窗外。

突然，一声刺耳的胎噪声划破了平静的夜，声音从我们身后传来，越来越近。

我立刻转头看身后，一辆黑色的轿车正朝我们急速驶来，后面的车队都还没来得及反应，他就已经到了离我们仅有两个车位的距离了。

我看见了驾驶座上的脸。

那张脸的名字是——

佟宇！

佟宇开着这辆黑色轿车朝我们的方向冲过来，他想撞上我们的车，不对，他应该是想撞死我旁边的刘森，原来这是刘森的死法，死在另一个死人的手里。

“小心那辆车。”

我大声喊到。

林晋应该也注意到这辆异常的车，在我话音刚落的同时，他已经拔出了手枪。

我的眼睛死死地盯着佟宇，他没有变化，眼睛依然深邃，让我猜不出他在想什么，脸上的肌肉只能用平静来形容，平静得没有表情，平静得没有思想，平静得和死人无异。

他的车速仍然在增加，我们，已经来不及采取任何措施了，唯一的希望，是林晋能在他撞上我们之前，一枪打死他，在这样的车速，这样的可视条件和这样的位置关系之下，这唯一的希望，也成了完全不可能。

刘森的倒计时还剩1分13秒。

剧烈的撞击声如约而至。

强烈的撞击让车以横向前进的方式在桥上继续滑行，刺耳的金属摩擦声，刺眼的火星，还有洒落一地的玻璃，一切都和电影里的镜头没有差别。

倒计时还剩59秒。

第二次撞击声震耳欲聋。

后车箱门被撞开，各种警用装备洒落一地，我清楚地看见，佟宇的眼睛突然变得有神了，就像那一泊湖水里月亮的倒影，神秘且目标明确。

倒计时还剩41秒。

巨大的力量把桥边护栏撞开，佟宇开着车和他眼里的目标一起坠入河中。

桥面瞬间就恢复了平静。

一群穿着制服的警察，几个没穿制服的人一起跑向了一片狼藉的桥边，几十米距离的下方，依然能模糊地看见汽车沉入水中留下的漩涡。

“叮”

刘森手表倒计时结束的提示音响了。

他就在我身边，他没死，我也没死，林晋也没死。

佟宇撞了我们身后装着欧阳尸体的车，撞开了后车厢门，欧阳的尸体掉了出来，滚向桥边护栏之前，佟宇又一头撞向了护栏，让自己和欧阳的尸体一起掉进了几十米之下的江水中。

没有人死，可是，我们丢了欧阳的尸体，他的死因，永远成了谜。

身后洒落一地的汽车零件、碎玻璃、被江风撩动的几张纸，都见证了几十秒之前发生的这起车祸，这起不知道是预谋已久还是突然发生的车祸。值得庆幸的是，车祸中没有受伤，我们只损失了一具尸体，可是，这具尸体却扯动了我们这群在毫发无损的人神经最脆弱的地方。

我看了一眼站在我身边，探出半个身体盯着桥下的刘森。他的身体似乎在颤抖，双手紧握着拳头，手臂微微弯曲，好像是不知道应该用什么姿势站在这里。脸上的肌肉也有些抽搐，不难看出，他在极力地控制自己，但是，内心里的某种力量似乎超出了他的控制范围，还是有很少的一部分展示出来了，这一部分，被我尽收眼底。

“你怎么了？”

我第一次对刘森用了关切的语气，虽然我认为他又一次骗了我。

刘森抬头看了我一眼，他的眼睛里居然在这短短的几十秒时间内，就布满了血丝，这些像蜘蛛网一样的红色线条衬托出他眼睛里的恐惧，脸上肌肉抽搐得更加明显，这样的画面，不像是一个做好必死准备却可以继续活下去的人应该有的表现，反倒是准确的诠释出了生不如死的表情。

“为什么我没死？为什么？时间不是这样的，乱了，全部都乱了。”

刘森还保持着最后一点理智，他没有把这句话说出声，仍然是用唇语，只让我一个人知道他想表达的东西。

“到底怎么了？什么叫时间乱了？”

还没等刘森回答，林晋已经急匆匆地向我们走过来。

“怎么样，都没事吧？”

“没事。”

我说了一句，刘森也摇了摇头，并且努力地收起他脸上不太正常的表情。

“你看见开车的人了吗？”

林晋很清楚，所有人当中，只有我能看见。

“看见了，很清楚。”

“可以回去做拼图吗？”

“不用拼图，那个人是佟宇。”

“谁？”

这一个字是从两个人嘴里同时说出来的，一个是林晋，另一个，居然是刘森。

“是佟宇。”

我一字一顿地把这个名字又重复了一遍。

很明显，林晋和刘森都对我说出的这个名字显得准备不足，一时间不知道应该继续说点什么。

沉默了一会之后，林晋只抛出一句话。

“先回支队再说。”

三十分钟之后，我和刘森分别在两个房间里。

我面前的桌子上，放着一杯刚沏好的热茶和一碗加了热水的方便面，除了这些，房间里就只剩下我了。

看着眼前还悠悠荡荡冒着热气的茶杯，鼻子里充斥着让我觉得有些恶心的方便面味，我很想让自己彻底平静下来，让大脑享受一下一片空白的安逸，可是，不管多么努力，刚才看到的佟宇的脸却强行占满了整个脑海。

我就这样静静地坐着，任由大脑里翻江倒海一般地闪过各种关于佟宇的画面，直到窗外黑夜的寂静彻底被阳光取代。

茶杯里没有了温度，方便面也被泡成了一团浆糊。

房间门从外面打开了。

林晋出现在我面前，略微显得有些疲惫。

“一夜没睡吗？”

“你不也是吗？”

两个明知故问的问题开启了新的一天。

林晋走到我面前，坐下来。深深地叹了一口气。

“我联系过打捞队，他们的回答是，欧阳的尸体几乎不可能打捞上来了。”

“我能想到。”

林晋的话并没有让我感觉到意外。

“我也可以肯定地告诉你，刘森，绝不是杀人凶手。”

“为什么？”

我的语调和林晋一样平静。

“因为一个月前，也就是你和欧阳第一次和他见面之后，他就出国了，昨天我们看见他的时候，他刚刚回国。我已经核实过了，海关和出入境处都有记录，时间完全吻合。”

“所以呢？”

“所以你可以走了。后面的事情我们会处理，如果需要你配合，我会再联系你的。”

林晋的话刚说完，我就站起来，没说任何一个字，甚至都没有多看林晋一眼，就走出了房门。

林晋也没有多做纠缠，任由我这样的不辞而别。

走出刑警支队大门，外面阳光和煦，今天是一个好天气，这样的风和日丽让我觉得世界已经忘了几个小时前发生的事情，一切都平静如初，连一点伤口都没有留下。

“等等。”

我的身后发出一个声音。

转过身，刘森站在我面前，距离很近，近得让我有些不自在。

“时间起点，秦皇地宫，和氏璧，是什么意思？”

我直奔主题，毕竟我和他之间，没有其他的话题可以说。

“你相信我没杀欧阳吗？”

“不信。”

我斩钉截铁的回答并没有出乎刘森的意料，这样的问答，也是多余且没有意义的。

“我带你去见一个人。”

“谁？”

刘森给了我一个冷笑。

“去医院。”

刘森冷冷地说出了一个答非所问的答案。

说完，他就朝马路边走去，伸手拦下一辆出租车，鬼使神差地，我竟然跟着刘森上了这辆出租车，一路无话，我们在一家并不出名的医院门口停下了。

走进医院大堂，冷冷清清，几乎看不到病人，如果不是白天走进这里，一定会让人觉得这是一家通向地狱的医院。

刘森径自往电梯的方向走，我也紧紧地跟在后面。

进了电梯，刘森按下了5楼的按键。所有的动作都是非常熟悉的，他好像经常来这。

电梯缓缓开始运行。

这个时候，突然有一句话像利刃一样划过了我的脑子。

“刘森，你第一次见林晋的时候就能说出他的名字，而且说你们熟悉的时间是在将来，这是什么意思。”

刘森盯着电梯门，没有回答我。

“如果你知道自己在昨天晚上的那个时间就会死，那你又是怎么在将来和林晋熟悉的呢？”

刘森慢慢地转过头，看着我，脸上挂着一个我从未见过的笑容，不光是从未在刘森的脸上见过，甚至是从未在这个星球的任何一个地方见过，这个笑容，笑得我心里发寒，笑得我忍不住往后退了一步。

刘森保持着这种笑容，慢慢张开了嘴。

“那是因为……..”

“叮”

电梯门打开了，他的话还没说完。

“砰”

子弹击发的声音紧接着出现了。

我下意识地看着刘森，他竟然也看着我，我可以确定，他的眼神和我一样，不知所措。

一秒钟之后，我们都分辨出了枪声传来的方向，我们正前方的一间病房里，我看到，房门虚掩着。

“糟了。”

刘森第一次在我面前发出了惊慌失措的声音，随后朝那个方向狂奔而去。我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能被动地跟着他一起跑向那个房间。

房门被刘森用力地推开，撞击到墙上发出不亚于枪声的巨大声响。

眼前是一件白色的屋子，白色的墙，白色的窗帘，白色的床，白色的被子，白色的枕头。这样的白色并不让人觉得阴冷，反而让人觉得宁静安详。

房间里只有一张床，很显然，这是一间单人病房。房间内几乎没有任何陈设，除了床之外，只有床头一张很小的桌子，桌子上有一个空着的花瓶，除此之外，什么都没有。阳光透过窗户，很自然地铺满了整个房间，一派祥和悠然。

如果在平时，床上躺着的人，应该是房间里唯一的主角，只是不知道，他能让进入这个房间的人，怀揣着一种怎么样的心情。今天，床上依旧躺着这个人，不同的是，他已经不是唯一的主角了，除了他之外，白色床单上醒目并且让人心里一沉的红色液体，还有握在他右手上的一把手枪都抢过了他的风头。

在我眼里，还有一样东西占据了我全部的目光，就是躺在床上那个人的脸。

这张脸的名字是，

佟宇。

佟宇的右边太阳穴留下了子弹穿过的痕迹，还有些灼伤，应该是枪口紧贴皮肤，子弹击发瞬间的高温造成的，鲜血从另一边的贯穿伤口流出来，慢慢染红了白色的床单。他右手还微微冒着硝烟的手枪足以证明，佟宇是刚刚自杀的。

我楞在门口，旁边的刘森竟然扑到了佟宇面前，一把将他的尸体搂在怀里。

刘森没有说话，眼眶红了，全身的肌肉都紧绷起来。他这样的表现，似乎是在向我展示，这件事，与他无关。

而我并没有想这些，我的脑子被一个问题全部占满了。

昨天晚上开车和欧阳的尸体一起坠入江中的人是谁？

我从未怀疑过我的眼睛，我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距离，我的视力天赋异禀，只要有光，我就能看到所有我想看的东西，昨天晚上我不可能看错，今天更不可能看错，难道这世界上有两个佟宇？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毫无疑问，佟宇已经在昨天晚上冲进江水里了，我绝对不可能看错，但是眼前的人，也的的确确就是佟宇，世界到底怎么了？时间到底怎么了？

“你是谁？”

刘森突然惊呼起来。

“怎么了？”

我本能地朝刘森靠近了一步。

“窗外有人。”

刘森放下了佟宇的尸体，站了起来。

我也调动起了全身的肌肉，冲到窗户边。

等等，这里是5楼，窗外怎么可能有人？

我猛地转过身，还没站稳，一股强大的力量就出现在我身上。

刘森微笑着看着我，双手还保持着刚刚的姿势，刚刚推我的姿势。失重的感觉瞬间拉扯着全身的神经，很快，刘森的脸已经离我越来越远，他的微笑依旧，原来，最终结束我生命的人，还是他。只是我不明白，发生的所有事情似乎都被一根线穿着，我一直以为刘森就是这根线，可给他为什么要杀了我们呢？杀了夏竹，杀了欧阳，杀了我。他到底要得到什么。不过也没关系了，至少对于我来说，一切都结束了，我很庆幸，在临死之前，能一直看着刘森的笑容，我会记住这个笑容，如果有来生…….算了，如果有来生，我只想做一个普通人，没有什么天赋异禀，平平淡淡地了此一生，这就算是我临死前最后的期望吧。

剧烈的撞击让我眼前一黑，刘森的笑容也彻底消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