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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瀚飞星》第二十章:不畏千军阻,踏叶问江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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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已卷刃。

周围还是源源不断冲上来全副武装的禁军。

沈梦溪的双眼里透着邪异的红,头发扭结在一起披散开来,全身上下都沾满了血,仿佛刚刚从坟墓里苏醒的魔神。

拔剑,挥砍——

他只是机械重复着这个简单的动作,仿佛永远不会疲倦。

林墨风眼中升起浓浓的恐惧,也唯有恐惧。

他高举王字令旗,放声而呼:“弓箭手准备!其他人后撤!”

遮天蔽日的箭雨便仿佛一张天衣无缝的大网撒了下来。

箭雨落在全副武装的禁军盔甲上“铿锵”作响,没有甲胄的府卫已经撤出院子。

沈梦溪左手往上一翻,已凭空抖出一朵绚丽的剑花。

箭雨飞至,摧零。

剑花湮灭,重生。

剑花绽放的速度愈来愈慢,可轮射的箭雨依旧有增无减。

沈梦溪肩头、手臂、大腿上,已相继中箭,动作变得迟缓,力量也逐渐消失。

铁甲森然的禁军已团团围住他,冰冷的枪戟随时可以洞穿他伤痕累累的躯体。

沈梦溪忽然“噔”的一声跪在了地上,左手青筋凸起,死死将“龙吟剑”插在了地上,面朝血色凄艳的梧桐树,缓缓垂下了头颅。

时间仿佛定格了一般,刚才厮杀震天的院子,一瞬间安静了下来。

一行三人,皆是面沉如水,静立在王府外。

喊杀声震天传来,每一声惨叫就仿佛用锤子狠狠敲打在胸中。

叶零落剑眉倒竖,欲言又止地望向叶逢涯,右手死死握住剑柄,青绿的血管清晰可见。

叶逢涯眉头紧锁,扫了一眼围墙外一排排严阵以待的禁军,打转的眼珠忽然定住,静静道:“无论如何,我们去救!”

叶零落双眼瞬间亮了起来,仿佛枯木重新焕发了生机。

妙手回春孙老先生徘徊原地,闻言惊了一声,劝道:“镇南王想要他的命,那真是谁也救不了了。”

叶逢涯凝视着孙老道:“假如今天院子里被围杀的是你的家人、兄弟,你去不去?”

孙老先生长叹口气,从怀中掏出一物,点头道:“枫霞山庄果然侠义无双!这种药唤作‘白日梦’,寻常人哪怕稍稍嗅到一丝,便会立刻陷入沉睡。这些份量,对付那些禁军,想必是够了。”

“轰隆隆!”

闪电劈下,惊雷滚滚,酝酿很久的大雨突然磅礴而至。

林墨风冷哼一声,仰天大笑道:“弑君贼子,无耻小人,今日就要让你伏诛在此!”

“众军听令,动——”

冰冷的剑尖却忽然贴紧了他脖颈的肌肤。

黑衣人仿佛凭空变出来般,在林墨风背后朗声道:“沈梦溪身上有几个窟窿,小王爷身上也会一个不少!”

此时,围墙外又飞进一人,也是黑衣黑巾,全身上下只露出一双眼睛,在禁军头顶蜻蜓点水般疾掠而过,飘然落进包围圈的中心,一把托起了沈梦溪,背在背上。

合围的禁军面面相觑,锋利的枪戟却再也没有勇气刺下去。

林墨风额头冷汗涔涔而落,但他的眼神中,恐惧之色渐退,反而充斥着一种歇斯底里的狂热,一种玉石俱焚的决心。

他忽然仰天大笑,狂吼道:“你杀了她!我就算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暴雨中,他不顾一切地挥动金色的王字令旗,怒吼道:“全军听令,无需顾我,杀无赦!”

叶逢涯闻言眼神猛然一滞,剑尖不由刺进几分,一道血箭便自林墨风的后颈喷了出来。

“全部给我住手!”

只听一声中气十足的怒喝,镇南王林欲静自后院赶来,看了眼裹在夜行衣里的叶逢涯,转头望了望背着沈梦溪的叶零落,沉着脸道:“二位好大的本事,光天化日之下要在王府抢人。”

叶零落冷哼一声,道:“只因小王爷要在光天化日下杀人。”

叶逢涯沉默着,可剑依然在手,牢牢抵住林墨风的后颈,剑尖已染血。

林墨风手指着沈梦溪,怒吼道:“他本就该死!爹,不用管我,杀了他!杀了他!你难道忘了月岚的仇么?”

林欲静脸色已变得铁青,怒声道:“你给我闭嘴!废物!”

他缓缓叹了口气,以一种不容置疑的口气道:“放他们走!”

叶逢涯闻言,暗聚内力,朗声道:“镇南王深明大义,待我们出城之后,小王爷自当安然归还。”

在场诸人只觉得耳畔生风,骨膜呼呼作响,仿佛脑袋被人打了一拳,就这一恍惚的功夫,三人已燕子般消失在墙头。

叶零落背着沈梦溪,在檐尖屋顶上狂奔,双眼已不觉润湿。

他刚从沈梦溪身上拔出来一十八根利箭,脊背已被后者伤口流出的血浸透。

“沈大侠,你可不能睡,二庄主会打死我的!你武功那么高,就是运气……偏偏就是运气差,你这种人,上天一定舍不得你死的!呸!瞧我这嘴,哪能说死…该掌嘴!”

叶零落双眼通红,脚踩“踏叶问江”,身如离弦之箭,拼尽全力奔向祥瑞楼。

他知道只有孙神医能救沈梦溪,按照计划,叶逢涯将人引到城外,孙神医此时应该静候在祥瑞楼地下酒窖里。

城外树林。

叶逢涯收剑入鞘,推开林墨风,身影在林间梢头几个来回便消失了,只远远传来:“多谢镇南王,小王爷完璧归赵。”

林欲静缓缓现身,负手而立,瞪着林墨风。

林墨风瘫跪在地上,无力地呻吟着:“为什么,为什么放他走,他杀了月岚……”

“废物东西!”

林欲静这一巴掌终是收了内力,摇了摇头,眼神中升起深深的孤独与无奈,转身离去。

祥瑞楼,酒窖。

孙神医紧皱着眉头,静静望着草席上昏迷过去的沈梦溪。

一柱香,两柱香,三柱香……

叶零落踱来踱去,心里虽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却也只能强忍着不去发声,以免打扰到孙老先生。

半晌,孙神医长叹口气,终是打破了沉默,轻声道:“外伤虽重但还能治,只怕……怕只怕是心疾难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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