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龙鸣第十章

易水寒等人一路走走停停，连吃带聊，也是乐在其中。

冈勃正跟凡尔纳吹嘘自己当日手刃两只东北虎的壮举，易水寒突然站住了脚，做了个手势让他们静下来。

只见易水寒轻舒猿臂，将背上的斩马刀拔了出来，杀气也逐渐溢了出来，罩在刀身上，映出幽幽的蓝光。

凡尔纳用探询的语气问道：“有敌人？”

“嗯。”易水寒也不回头，低声应了一声。

冈勃也将腰中的石斧拔了出来，向四周张望着。

林中忽然唿哨一声，蹿出了十来个人来。他们身上仅用树皮和兽皮遮挡着要害部位，手中所执武器也无非是木棍、兽骨等物，明显是生产水平比较低下，与身着布衣的易水寒等三人差距明显。

冈勃见对方已经现身，长啸一声，举着斧子便向离他最近那个人冲去。那人没有想到对方仅有三人仍如此勇猛，猝不及防之下，竟让冈勃一斧便将手中的木棍劈出十几丈远。

易水寒不想在没了解对方来意之前多伤人命，疾呼：“毒物，住手！”

冈勃听得此话后，生生地将迅猛劈下的斧子止住，停在那人头顶两寸的位置。那人为其威势所摄，汗珠从脸上大滴大滴地渗了出来，腿一软便滑倒在了地上。

冈勃拎着那人的脖子，一甩手就把他扔到了易水寒的面前，拱手道：“主公，我没伤到他。”

“做得漂亮！”易水寒看也不看那十几个看着他们、眼睛里满是怒火的人，拍了拍冈勃的肩膀，言带嘉许，让凡尔纳也感到自己举荐有功，腰杆也挺得更直了些。

易水寒回转身，全身杀气猛地喷发了出来，让方圆二十米之内的敌人都感到如堕冰窖一般，寒彻入骨。而当他们看到易水寒脸上那道刀疤也逐渐变得鲜红，仿如还在流血之时，更是感到不寒而栗。

“各位，不知道我们三个有什么冒犯的地方，竟然要对我们几个发动袭击？在下虽然不才，但也知道你们跟踪我们已经有二十多分钟了。各位有什么要求，尽管划下道来，看我们几个能不能接得下。”易水寒缓缓吐出这些话，而其中所蕴含的强大自信心更是让凡尔纳等二人感到跟随他便会战无不胜，而那十几个人则是感到了逐渐扩张过来的压力。

沉默了五分钟，这期间大家除了能听到彼此急促的呼吸以及林中的鸟叫兽鸣，便再没有了其他的声音。

一个人终于忍受不了这样如铁幕一般沉重的气氛，说道：“我们几个不过是垂涎各位身上的宝刀华服，想要跟大爷亲热亲热，看看能不能也弄这么一身穿上。”

话虽然说得富丽堂皇，但实质上还不过就是抢劫罢了。凡尔纳心说道，但却未说出口。他心知，若将此话说破，这些强盗碍于面子恐怕便不得不动手，毕竟人有脸树有皮么。而说这句话除了能过过嘴瘾，却对自己没有丝毫的好处。尽管易水寒和冈勃都是战斗的好手，但自己却战斗力低下，再加上好汉难敌四手，难保便不会吃亏。

易水寒仰天一笑，道：“原来各位是有如此打算，那却是我们兄弟鲁莽了。冈勃，快让这位兄弟回去。”

冈勃虽然心里满是不愿意，但还是将那人放了回去。

说话那人没想到易水寒说放人便放人，而那矮人尽管神勇无比，但无论是被他喝止还是放人，都唯易水寒马首是瞻，明显易水寒便是这三人之中的首领。而他也对冈勃的勇力以及易水寒的澎湃杀气心有余悸，便抱拳道：“青山不转，绿水长流，多谢大人高量，我们就此告辞了。”

易水寒见此人说话考究，再看那一身腱子肉结结实实的，像是全身都塞满了小馒头，心下顿生爱才之意，笑道：“英雄，请留步。在下易水寒，还不知道阁下高姓大名？”

那人略一迟疑，毕竟自己这样的剪径之人如何能将名字告知别人。而当他看到易水寒那满盈着笑意的眼睛，心头恍然一动，道：“说来惭愧，本人所做的行径本愧对祖宗，不敢以真名示人，阁下以真诚待我，我也就说了吧。我叫周文。若是有缘，咱们自会相见。”

只是说这么几句话的时间，其余十几人，加上那个曾被冈勃擒住的人都已经隐入林中，动作极其敏捷，与精灵也不遑多让。凡尔纳与易水寒对视一眼，心中凛然：多亏主公早早发现他们的行踪而先有防备，否则若让他们突然袭击，恐怕也会面不了身罹伤患吧。

易水寒则返身将斩马刀递给冈勃拿着，自己悠然地向着周文走去。

周文正欲隐入林中，但见易水寒身上没有一点杀气地走了过来，一时之间竟然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愣在了那里。

“周兄弟，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用餐呢？”易水寒走到周文身前一米多远处停了下来。

周文心中还留有刚才被易水寒的杀气侵蚀的经历，见易水寒站在自己身前，心中闪过了只要一挥木棍便能打中他的头部的强大诱惑。而他的理性又在告诉自己，这样做根本就无法打中对方，反而会把自己置于对方的控制之下。

易水寒见周文的眼神飘忽不定，不断地看着自己的头部和腰部，拿着木棍的右手也在很小的范围内颤动着，青筋暴现，明显是在压抑着自己的杀意，心中暗笑，心说当日自己第一次与星之曜见面之时，那个小星星也是这副德性。

“周兄弟，愿不愿意跟我们一起用餐呢？”易水寒将自己水中月的内劲蕴于话语之中，将周文从理性与冲动的对抗当中惊醒。

“吃饭？不必了吧？我们十几个人自己还有吃的，就不打扰了。”周文突然意识到自己刚才若是动手，此时恐怕已经是死于非命了，后背顿时满是冷汗。

“怎么不来吃呢？可能你们有果子吃，也有肉吃，但是能有酒喝么？我这可是好不容易弄到的猴儿酒。”尽管亚马逊雨林之中猴子众多，但若是想弄到猴子酿造的猴儿酒，却并不是很容易的事情。而这种酒因为是由果子发酵而成，绵甜润喉，男女皆宜，很少有人能够抵制它的魅力的。

冈勃听得他们说的话，心中暗自叫苦，心说：这个奶奶的主公，竟然把我好不容易弄到的猴儿酒弄去送人。要不是凡二哥认为他是能够改变这个时代的一代霸主，自己真的是希望能够一走了之。

凡尔纳听到易水寒这句话，却在不易被人察觉的幅度之内点着头：主公果然听从了自己的建议，对于可以吸纳之才不遗余力加以结交。从这些人进攻、撤退的节奏来看，明显是受过极为严格的训练，这个周文作为他们的领袖，必有常人难有之才。

周文听易水寒语带恳切，并没有以武力相逼，再加上猴儿酒确实是一般人都无法抵御的诱惑，思虑再三后，问道：“不知我那些兄弟们是否也能领受到易兄一杯酒呢？”

易水寒虽年仅廿七，但在逃亡之时也是作为一族中有数的几个领导人之一的，自然知道有福同享、有难同当的道理，便毫不犹豫地说道：“好，快让他们出来吧。”

易水寒、冈勃与周文那十几个兄弟席地而坐，而凡尔纳则拿了块抹布将一块大青石擦得锃亮方才坐了上去。易水寒心中暗笑：这军师计谋虽是无双，但也忒有点爱干净了，这以后行军打仗可如何是好？

周文代大家谢过易水寒赠酒之恩，将冈勃的酒袋一个个顺次传了下去。因为酒袋不大，谁都无法多喝。但即便只是这入口的芳华，已经是让他们赞不绝口了。

酒，真的是一种很奇妙的东西。刚才还各怀心腹事的两群人，喝完了酒以后，便称兄道弟，胡吹乱侃起来。

周文听那叫做凡尔纳的干净老头滔滔不绝地讲着酒中豪杰的故事，不觉倾心。

周文一拱手，面带愧意地说道：“诸位，实不相瞒，在下和我这帮兄弟在此落草已经一年有余，实在是迫不得已。我周文与当任领主莱布尼茨交恶，结果连同这些同情我的兄弟们被逐出了群落。这雨林之中资源丰富，自然是饿不死我们，但若是想得到衣服和盐巴之类的物品，却不得不从过往的路人身上求取。今日易大哥大人有大量，不与我们计较，还让我们同饮美酒，实在是感恩不尽。”

“哪里，哪里，周英雄和各位兄弟都一身好本事，那个什么莱布尼茨与你交恶，那是他的不幸。”凡尔纳捋着胡须笑着说。“却不知那个什么莱布尼茨是做什么的，各位却与他有何矛盾？”

周文那十几个兄弟说到这个迫得自己远离人类定居点的敌人，自然是咬牙切齿，你一言我一语地痛骂了起来。

而易水寒和凡尔纳便从这话语之中得知：这莱布尼茨是这个人类定居点的领主，对待自己的人民却毫无怜悯之心，生性好色，每晚都要有不同的女人侍寝。若非此人拥有一支数量庞大的对自己忠心耿耿的近卫军，恐怕早已被人民推翻下去了。周文便是因为自己的妹妹被莱布尼茨选中而奋起抵抗，最后不得不被近卫军将自己和朋友们驱逐出境，而他的妹妹最终仍是遭受了淫辱。

讲到此处，周文目眦欲裂，咬牙切齿道：“若我他日拥有军队，一定要将此人碎尸万段！”

易水寒听得也是怒火内烧，这样的领主和异形又有何二致？

凡尔纳则沉声道：“周英雄，若我们能帮你报此大仇，君当何如？”

周文一愣，道：“你们只有三个人，怎么能斗得过他？”

“你先别管我们有多少人，我只是问若我们能帮你报此大仇，你会怎么做？”易水寒严肃地说道。

周文长叹一声，将酒袋中的酒一饮而尽，用手擦了擦嘴巴说：“那我这条命以后就是你的了，赴汤蹈火也在所不辞。”

“好。君子一言。”易水寒举起手掌。

“快马一鞭！”周文和他猛击了一掌。

“哈哈哈哈……”两人不约而同地大笑了起来，浑然不理还在心疼自己酒的冈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