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龙鸣第四章

“近来，人类和矮人来的越来越多了。”身为五本枪之一的凯瑟，全然没有了刚才申斥格鲁之时的威风，毕恭毕敬地垂首听着酋长阿尔萨斯的教诲。而阿尔萨斯没头没脑地说了这样一句话后，便全然没有了下文。凯瑟以及与他同来的昆格尔、霍桑这几位阿尔萨斯面前的红人都深明伴君之义理，全然不敢有丝毫动静。

阿尔萨斯年近二百五十岁，在在世的精灵当中，也已算高寿。白发虽潇洒依旧，但也不免显得单薄了许多，眼眶深陷，让人很难看出那眼神的深浅。他那高耸的颧骨衬托着两片经常处于紧闭状态下的薄薄的嘴唇，永远给人一种坚定牢靠的感觉。

阿尔萨斯透过自己居所的窗子，看着那些自从自己生下来便布满自己周围的林木，而那条永远奔流不息的大河里，正有一些精灵和人类的小孩在打闹、嬉戏着，而那些天生怕水的矮人小孩们则羡慕地看着那些与自己相差无几的孩子，满眼皆是憧憬。

“自从审判日以后，我们便蜗居于此，而异形也不能对我们做出什么大规模的扫荡，故而繁衍生息，如今竟然也有了将近两亿的人民。而如今人类和矮人不断驾船过来，虽然让我们对抗异形的能力一时间增加了很多倍，但地力不逮，食物的短缺早晚要酿出大祸。”

其时，从异形的屠杀之下残存的三十五亿人类与矮人的盟军在异形的追杀、长途跋涉中的突然戗毙、远渡重洋时的整船倾覆等多个不利条件下，有命能逃到亚马逊雨林的盟军竟然只有七亿人！而尽管这已经比最开始的人数少了很多，但依然给这座雨林带来了掠夺性的影响：新来的移民砍伐了大量的树木来构建房屋，还大肆捕杀雨林中的动物，与这座雨林的主人——精灵们发生过多次冲突。

凯瑟、昆格尔和霍桑互相看了一眼，还是没有说话。酋长的话语皆是事实，而精灵族人对于自己这两个远亲更是早有了看法，尤其是生性粗壮鲁莽的矮人更是和天生俊美优雅的精灵互相排斥得一塌糊涂，势成水火。若非两族头领——精灵酋长阿尔萨斯以及矮人王乌瑟尔——都让自己的族人在最大限度上保持了克制，恐怕早就会发生大规模的冲突了。这三人虽然平素也对人类和矮人占据了自己的家园也颇有微词，但因为头领之故，为了大局也不得不收敛自己的心性，反而是另外两位五本枪——佩尔和温格——却对人类和矮人时常多加偏袒，认为他们的到来增强了抵抗异形的军事能力，愿意用暂时的一些生活上的拮据来换取未来地球人的解放。而这些看法，在这三人看来却不免过于富有理想主义色彩，成为他们背地里腹诽的重要依据。

凯瑟一时间突然脑筋一转，顿时想明白了这次会议为何没有平时主张与人类和矮人交好的三大老以及另外两位五本枪参与。原来酋长已经打定主意要与人类和矮人决裂了，而这三名平素便不满人类和矮人的手下正是阿尔萨斯实现自己政治野心的重要棋子。

凯瑟念及于此，汗水不由得从额头上不断地冒了出来，还没等他施礼力表忠心，昆格尔已然拜倒在地：“酋长在上，小的不才，愿凭酋长随意驱使，无有怨言。”凯瑟心中暗骂，这老狐狸自己抢先表忠心，日后事成定然功劳要拿大头，但也只好和霍桑猛拍马屁，劲表自己的忠心不二。

阿尔萨斯看到这三个在自己族人面前道貌岸然的属下做出各种不堪入目的行为来讨取自己的欢心，嘴角一撇，回转身走了几步，大马金刀地坐在了椅子上，说出了自己已经设想了无数个日日夜夜的计划。凯瑟等三人听闻此计划都不禁长大了嘴巴，这次却是诚心诚意地向阿尔萨斯表示衷心的崇拜了。

而在阿尔萨斯秘密召见这三名五本枪之后的几天里，星之曜继续过着自己的放浪的日子，有美则拥，有酒则醉，令家族里面的长辈看着也是摇头不已。而他也不将这样痛惜的目光放在眼里，依旧过着自己喜欢过的日子。

有几回，当他看到格鲁的时候，言语间也不免刻薄几句，惹得格鲁青筋暴露，怒火中烧。而星之曜私下里也曾经对自己的好友说，若非凯瑟曾经威胁格鲁不许他在同族相斗中出死手，星之曜自己也早就报销好几次了。这句话是真是假，并没有人敢拍着胸脯来确保。因为星之曜曾经扮猪吃老虎，假装可怜，而在比试中将一名公认的矮人勇士弄得膝盖碎裂，躺在床上长达三个月之久。而谁又敢保证他说这样的话不是为了示敌以弱然后乘势战胜对手呢？

不过，尽管星之曜在心里从来没有正视过格鲁，但他仍然有着很重的心事，因为他的朋友小易在溯水而上一个星期后仍然没有回音。他相信凭借易水寒那远超常人的战斗力以及那让人寒彻心肺的杀气足以自保，却无法想像他竟然遭遇了一头被核能量影响了的变异怪兽。但尽管如此，那种让他心神不宁的感觉却让他更加的寝食难安。

“对不起，我突然想到了一点事情。”他温柔地推开了一个主动对自己投怀送抱的人类女子，全然不理会那名女子眼中燃烧起来的欲火和那稍纵即逝的落寞，自己一个人爬上了营地中最粗壮的那棵爷爷树。他从怀里摸出了一把竹笛，那是易水寒送他的礼物，每当他抚摸这把竹笛的时候，他就不断地想像，海的那边也曾经是自己的故乡啊，那里有松树、有杨树、有柏树，还有这一节一节形状奇怪的竹子……

“哥，你吹得越来越好听了。”水曜不知道何时也坐到了星之曜旁边，听他吹奏着自己原创的小曲。

“是不是想你易大哥了？”星之曜放下竹笛，叹了口气，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

“嗯……”水曜低着头，搓着自己的裙角，小声地答应着。

星之曜笑着摸了摸自己妹妹的头，这头发多么柔顺啊，只是不像自己是银白色的，却和易水寒一样都是黑色的。他笑着说：“傻丫头，你易大哥啊是个傻冒，眼里面就只有张维，你喜欢他的话不如去喜欢咱们族里面的那些人哦。像你大哥我就只会喜欢那些可能喜欢我的人。”

水曜突然瞪起了眼睛，怒道：“不许你这么说易大哥！大哥最坏了，自己找不到心爱的人就来打击我！那些人确实是很好很好的，可我都不喜欢，我就喜欢易大哥！”话音刚落，水曜便无比轻盈地借助着树枝滑到了地面上，留下了星之曜一个人坐在树枝上发愣。

“是啊，水曜喜欢易水寒，易水寒喜欢张维。不管他们是否能够追寻到自己的幸福，起码他们知道自己的幸福在何方。而我呢？”星之曜的笛声再次悠扬地响起，凄婉而又不失甜美的声音借着夜风传出了好远，让星之曜又无形中增加了很多崇拜者。

可是，谁又能看到那被风吹落的眼泪是多么地寂寞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