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的寒风刺骨，就在刘海涛和钱芸快要冻僵的时候，秦昊开着翅膀又回来了。钱芸坐进翅膀那一刻，觉得自己才像是又活了过来。
“冻死了！”钱芸一边嘟囔着，一边用手使劲地揉搓自己的脸颊。
刘海涛因为说话不是很利索，所以一直都沉默着。他对秦昊的翅膀倒是很好奇，坐进车里不动声色的打量着。
倒是刘芸叽叽喳喳的问个不停。
“我能洗个澡吗？你们那里有水吗？”
自从陷在封锁区，刘芸除了有一次跑到一间快捷酒店，洗了一把澡，已经很多天过去了，只能简单的沾水清洁自己，畅畅快快地洗把澡已经成了一种奢侈。
“这些天你们是怎么过来的？”秦昊看着灰头土脸的钱芸，有些不能理解“林县封锁区停水了？你们住哪里？”
作为一名警察的敏感，钱芸知道，秦昊对自己和刘海涛还不是特别放心。
“我是林县刑警大队的，当市里一拨一拨向林县撤离的时候，我正在执行一起抓捕任务。h市撤离到林县，很快打破了林县的宁静，尽管已经很严格地控制进来的人，但没有多久，c病毒还是入侵了林县，并且传播的速度非常快。”
“原本我们俩是躲在我警局的宿舍，没有两天整个林县就停水停电。宿舍里没有储存食物，我们只好出来找食物。而海涛也正经历着最难熬的时刻，他吃不了东西，所有的食物入口他都吐了出来。后来没有办法，他逮了一只流浪猫，生剥了吃。当时，他吓坏我了。”
钱芸正陷入回忆中，叙述让她依旧沉静在痛苦中。刘海涛伸手握住了她的手，她低头看他的手，那双原本骨节分明的手，如今皮包着筋骨，越发得骨节分明。钱芸摩挲着，忍不住就哭了起来。
“别哭...”刘海涛用另一只手轻轻地拍打钱芸的后背，用一种奇怪的嗓音安慰道。
秦昊从前座递来一包纸巾。
“离镇有水有电，放心好了，你可以畅畅快快的洗个澡，吃个饱。既然你是林县刑警大队的，那你认识h市刑警大队的宋晶吧？”
“宋晶？认识！”听秦昊说到宋晶，钱芸破涕为笑。
“那是我警校的校友，算起来我高她两届，还是她学姐。”
听到钱芸说认识宋晶，秦昊心放了下来。
“宋晶就在离镇。”
“真的？太好了！”听到离镇有自己熟悉的人，钱芸心底的阴霾瞬间被吹散了。
“他是你同事？”秦昊问钱芸。
钱芸看着刘海涛微微一笑，把他的手攥在自己手中。
“不是，他是我救命恩人。我们在抓捕中，遇到了行尸，大家对这种生物不了解，有几位同事牺牲了。当时，一个转化了的同事扑向了我，我吓呆了。前一刻，那个同事为了救我，自己被一群行尸扑倒了，不一会他就站起来要扑向我，是海涛拉着我一路跑一路跑。跑路中，有一只行尸从侧面抓住了我，是海涛扑上去挡住行尸，一把把我推进了一个房间。他自己却被行尸纠缠住了。等他摆脱行尸进来，他的手臂已经被咬伤了。”
“你们为什么不撤到林县去？”
“我本来是想撤走的，但是海涛他不愿意离开，所以我就陪着他一起留了下来。”
“我……不想别人像看怪物一样……看我。”
“那你为什么现在又愿意和我们一起去离镇？”
“我不想……芸太累……”钱芸拍了拍刘海涛的手，笑道：“有你的地方我不累。”
两人虽然面色憔悴，眼神却是缱绻。秦昊觉得自己像是一只超级大灯泡，便不再说话，尽量降低存在感，安静地开车。
翅膀的速度很快，离镇一会就到了。秦昊依旧很谨慎地选择从中途下了高速，翅膀一个漂亮的低空飞行，钱芸一声低呼：“你这车还能低空飞行！”
翅膀缓缓地降落在高速下的一条小道上，周宇峰已经等在了那里。
离镇的夜晚很安静，尽管这里没有行尸和活死人，是真正的的净土，但是出于谨慎，人们晚上还是实行了宵禁。秦昊开着翅膀跟在周宇峰的后面。偶尔路上有警车经过，周宇峰和警察很熟悉，会车时大家都会挥挥手招呼一下。
钱芸紧紧拉住刘海涛的手，她贪婪地望着车外宁静的夜色，路灯发出温馨的暖色光芒，空气中似乎都是暖暖的味道。她喃喃道：“这里真好！”
车很快来到周宇峰的厂房外，当大门哐当一声打开，宋晶和倪红蕾已经等在院子里。
“宋晶——”
“芸学姐——”
宋晶看到钱芸非常惊喜，钱芸因为事先知道宋晶在这里，看到她很开心，两人抱在一起又哭又笑。
周宇峰轻轻咳嗽了一声：“嗯，两位漂亮的女士，能否邀请你们进屋子坐下来慢慢聊？”
“芸姐，我真没想到是你。”
“我也是，有你在这里我心里踏实多了。对了，我还有一个朋友，他叫刘海涛。”
刘海涛动作缓慢地从翅膀里下来，钱芸搀扶着他，郑重向大家介绍：“他是我的朋友，在这场灾难里也是他救了我，一直护着我，没有他就没有我。”
“是芸姐的朋友，也是我们的朋友，欢迎你！”宋晶向刘海涛伸出了手，周宇峰却及时把她的手臂拉了回来，突然觉得自己的动作有点突兀，嬉笑着说：“呵呵，在我面前和其他男士握手，我会吃醋的！”
“周宇峰，你——找打！”
周宇峰却佯装害怕跑开了。
远远地跟大家招手：“都进来吧，外面很冷啊！”
进了屋子，里面除了他们6人，之前的李雪琪和林夕母子，钱芸没有看到，估摸着他们已经进去休息了。
夜已经很深了，周宇峰给大伙准备了热气腾腾的夜宵，是一大碗飘着葱花，上面盖着一大块卤烧的面条，最难得是面条里还有青菜，有多久没有见过蔬菜了，钱芸的眼睛立刻湿润了。
“见到你们真好！真好！”钱芸再次抱住了宋晶。刘海涛看到钱芸那么开心，神色有些黯然。
“我不知道给这位刘先生准备什么好，正好我这里有刚杀的一只羊，羊血也还留着……”周宇峰觉得自己说这话时，心里着实有些别扭。他没有和c病毒感染者相处的经历，所以言辞不知道如何表诉才能让对方心里没有芥蒂。
“海涛，可以吗？怕是羊肉会有膻味，不知道你习不习惯？”钱芸倒是觉得无他，很坦然地询问刘海涛。
“没事……我试试……”为了不让钱芸不安，刘海涛点头。其实，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吃下去，因为灭感染病毒之前他压根就不吃羊肉。
周宇峰用高脚杯给刘海涛装了一杯羊血，递给他，灯光下，血有些发暗，倒真像是一杯凝固了的红葡萄酒。
钱芸亲热地挽起他的手臂，说道：“快，试试！”
刘海涛端着杯子，放在鼻尖轻轻嗅了嗅，然后轻轻抿了一口，立刻一股带着羊膻味的血腥气弥漫在口腔里，因为c病毒，刘海涛的味觉对于血液越发敏感。一口咽了下去，全身饥肠辘辘的细胞立刻活跃起来，血液似乎流动起来，刘海涛觉得自己的身体有一部分似乎舒醒过来了，感觉不错。
他点点头，说道：“行。”
钱芸立刻喜笑颜开，众人这才放下心来，大家一起就坐，吃起了热乎乎的面条。
刘海涛也坐了下来，姿势优雅，像是在品尝葡萄酒，小口小口地抿着，享受这羊血在口腔中发出腥甜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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