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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追捕》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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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45年8月15日清晨,在沦陷的泥沼中抗争多年的中国广州触摸不到一丝曙光。

压抑,忧郁,绝望的因子漂浮在这座南方城市上空。

雨雾笼罩着宛如驯兽场的日军军营,罪恶的太阳旗萎靡地耷拉着。数排整体而锋利的刺刀刺向天幕,一双双饿狼般的眼睛迎着雨花闪着绿光。

侵华日军华南派遣军司令田中久一伫立在检阅台上,用布满血丝的眼球俯视着兽群。他痉挛地挥动指挥刀,活脱一个即将被赶下舞台的小丑。

“有人妄言战争即将结束,可我认为战争刚开始。”

台下爆发出一阵欢呼声。

他继续叫嚣:“美军在广岛和长崎投下的原子弹摧毁了我们的家园,却坚韧了大日本皇军的战斗意志。只要帝国本土防御能坚守住,即可重新掌握主动权。”

又是一阵更汹涌的欢呼巨浪,那高耸的哨塔被震颤得晃动起来。

一双手突然从后捂住哨兵的嘴,在他尚未来得及呼出最后一口气,就被拧断了脖子。

国军广州战区少校军官杜月明穿着日军军装,大摇大摆地出现在了哨塔上。他掏出手绢反复擦拭刚杀过人的手,一边轻蔑地打望下面黑压压的动物世界。俊逸方正的脸上挤出一抹嘲笑,雪亮的目光比敌人的刺刀更尖锐。这位被蒋委员长亲自接见过的战斗英雄每次执行任务都轻松自如,堪比杀猪过年。

杜月明用瞄准镜锁定田中久一,可那个魔头还在声浪中嗑药似的振臂高呼。

“死到临头,还像头野猪似的嗷嗷乱叫,”杜月明将长而有力的手指娴熟地移向扳机,就像钢琴家把手放到键盘上。“你他娘的真有福气,上峰派老子来亲自送你见阎王。”

一只滑溜溜的小手拽住了杜月明的枪杆,湿润的空气中飘来一个戏谑又担忧的细音。这是杜月明的患难兄弟流弹炮,他眯缝着贼亮的小眼睛,甜得发呕的话语中透出一丝精明。

“杜老大,你老人家要是一开枪,倒也痛快解气,可下面这帮饿狼肯定把咱哥俩撕成碎片。”

杜月明瞥了一眼流弹炮:“怕死,就别跟来。”

流弹炮被激怒了,这是杜月明预料中的。“我流弹炮打1937年南京保卫战就跟你混,又当爹妈又当婊子陪你出生入死,啥时候眨过一次眼?”这小子的鼻腔里发出一声酸楚,“可兄弟我不想快胜利了,裸死在小日本的刺刀下。”

这何尝不是杜月明的真实想法?在黑暗中探索多年,谁他妈的愿意倒在黎明前夜?他很听话地放下枪笔挺而立。

枪柄不偏不倚砸中流弹炮的脚尖。

流弹炮来不及发出一声呻吟,对面哨塔的哨兵正用手势向杜月明盘问。

杜月明一本正经地比划,可流弹炮知道这是行将露陷的节奏……

田中久一全然不知自己的小命悬挂在鬼门关口,还在煽动士兵情绪。

“在帝国勇士的顽强抵抗下,美军以巨大伤亡勉强登陆冲绳岛,短期内不敢贸然进攻东京,我们中国派遣军必须拿出实际行动为天皇陛下分忧解难……”

话音未落,一辆军吉普车卷着风尘扎入军营,拖着尖锐的刹车声停在了台下。

日军殖民香港的参谋长桥本隆拿着一纸密令走下车,步履蹒跚地来到田中久一跟前。这个满脸横肉的中将竟连军礼也免了,贵为天皇座上宾的田中久一恨不得用指挥刀削掉他粗短的脖颈。

“桥本隆,你为何擅自违背军令,从香港来到广州?”

桥本隆懒得费口舌,将密令扔给长官,就像递过一张擦屁股的卫生纸。

田中久一瞅了一眼密令,指挥刀砰然落地。

那是一声刮骨般的脆响,全场所有士兵仿被捅了一刀。

石柱子上的扩音筒传来一个沙哑而遥远的声音。

日本天皇裕仁通过无线电广播,向全世界宣布无条件投降……

对面的哨兵通过手势确认杜月明是闯入者,刚抬起枪口就被一缕寒光刺中。

再不动手以后就没机会杀鬼子了!流弹炮心里这么想,还是不由自主地躲到杜月明身后。

杜月明不等日军做出反应,抓起步枪向桥本隆射出一颗子弹。正是这个恶魔在八年前的南京城门活埋了他的父母,是时候讨还公道了!

桥本隆鬼使神差地朝着扩音筒跪拜,那个声音才是他心中的佛。

子弹嗖地从桥本隆耳边掠过,击中了车轮。

所有士兵都放下武器,扑通倒地。

哭声响彻云天。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不战而屈人之兵?可杜月明很清楚那是他们心中的佛碎了!

杜月明和流弹炮居高临下望着曾经的敌人低下头颅。阳光穿破乌云落在他俩身上,也驱散了缠绕在中国上空的阴霾。

跟小鬼子干了多年,这次任务执行得最窝囊!杜月明很不情愿地扔下枪,眼泪却夺眶而出。流弹炮不是个轻易掉眼泪的人,只是刚才吓得差点尿裤子。

桥本隆扬起毒蛇般丑陋的脑袋,冲着站在光明中的胜利者露出讥笑,他好像并不在乎自己即将成为被通缉的战犯……

#####家国情怀,热血追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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