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晓的生日后，他们白天还是默契地保持一定的距离，到了晚上两个人写完作业后，就开始用手机短信聊天，谈天说地直到一方不小心睡去，诗集也在他们之间交换不歇，有时对上两句简单的古诗，有时一起续写着他们的故事。

班级里似乎开始有了晓和小昴的传言，大家对他们在一起的传言都很是诧异，觉得小昴这么内向的乖乖女怎么可能早恋，而且晓又怎么会喜欢小昴这样普通的女孩子，一些平时就和晓有意无意交好的女孩子开始成群结队在各种角落里编织各种各样的八卦，小昴对于这些总是置之不理的，因为学习和晓才是她最关心的事情，至于其他人，无所谓怎样。

渐渐的八卦越传越离谱，甚至有人开始觉得小昴是那种装纯的人，那种表面清纯内心算计的心机婊，慢慢的谁也不愿意和小昴亲近了，害怕自己和她亲近也会被贴上同样的标签。

一时间小昴成了人群聚集的终结者，只要她有事或者无事接近几个正在唾沫横飞的女生，她们就会停止谈论，默契地散去，于是小昴便从一开始的不理不问变成了现在的无能为力，甚至有点众叛亲离的感觉。

又是一个体育课，按惯例，体育老师允许解散以后是不能回教室的，晓和同学们在踢球，白天还是不能和晓太接近，现在言论正在似是而非的风尖浪口上，似是而非就已经这样了，要是让他们坐实了，不知道会怎样。

小昴苦笑了一下准备再绕着操场走一圈，成长确实像歌里写的那样充满了烦恼呢，可能长大成人了以后这样的烦恼就少了吧，可能就不会有人无聊到对晓看上自己指指点点了吧。

“美女，帮忙扔过来“，一个球从小昴眼前滚过，小昴抬眼看到了正准备捡球的刘蓉。

小昴站住了，她本就不想面对刘蓉，在原地进退两难。

刘蓉把球扔回到球场去，几个男生笑着相互推搡着，看样子想趁这个机会过来跟刘蓉搭讪。

刘蓉神色坦然得走到小昴面前，“你打算一直跟我这样生分了么？“，

“不，不是，我。。。“小昴忙否认却不知道自己要解释什么。

几个男生看到刘蓉旁边还有女伴就没有勇气上前了，熙熙攘攘地回到球场继续打球去了。

“走吧，陪我走走吧？“，看刘蓉示意自己还有话说，小昴也没有拒绝，她本来就喜欢自己这个唯一的朋友，本来光看着她的脸已经就很赏心悦目了，更何况她又以真诚待自己，小昴想起了那个圣诞节的苹果，帮她解的围，同时也想起了那日夕阳下晓深情撩起的那缕鬓发，这种似乎抢了人家东西的感觉让小昴觉得无地自容，更不知道以什么样的态度面对她。

“你和张晓在一起了？“，刘蓉还是那么洒脱和坦然，这是小昴羡慕而又无法学到的，

“算是吧，大概吧。。。“小昴本来想承认，可又想到自己那天晚上并未答应晓，似乎还不能完全算是。

“我知道你为什么总回避我，但你大可不必，我那天拒绝了他就是真的拒绝，并不想和他拖泥带水，所以没必要觉得尴尬。“

小昴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是低着头默默走着，

“他不适合我“，刘蓉扭头看着小昴，“可他更不适合你“。

小昴脚步停下来，惊讶地抬头看着刘蓉，想从她眼神里看出拒绝晓的后悔，这样就可以把这句话当做嫉妒而不用去理会了，可惜，并没有，刘蓉的眼睛里透露出的坦然和担忧深深地扎入了小昴的心脏，小昴因为母亲的强势形成了假自我的性格，特别容易受别人的感受和话语的影响，她为什么这样说？小昴本来被甜蜜填满的内心突然被刘蓉的话撕开了一个缺口，本来自己对于晓的喜欢就充满不自信，现在更是在脑中不停循环这句话，“他更不适合你“。

“不过既然你和他在一起了，我还是希望你可以幸福快乐，我问过他，对你是不是真心的，他对我说是的，希望他没有骗我，另外希望我们还是好朋友“。刘蓉继续说道。

下课铃响了，小昴突然想一个人坐在操场一会儿，就让刘蓉先走了，她的同学陆陆续续也都回去了。

小昴找了一个看起来干净一点的看台，垫了张餐巾纸坐下。

操场上已经没有人在踢球，大多数人都回教室了，剩下的要不在换下湿了的运动服，要不就在趁着课间初尝恋爱滋味，经过了这段时间的喧闹，这样的操场倒是一个宁静到可以去思考的地方。

晓已经不知所踪，小昴觉得自己有点难过，不是因为知道晓和刘蓉还在联系这种肤浅的问题，最近实在发生了太多自己控制能力之外的事情，比如刘蓉，比如晓，想到晓，这个名字有点遥远，遥远到让心有点痛。

自己与晓本就应该是毫无交集的两个星球，自己本应该在自己的星球上仰望着晓，而不是明明不能给他承诺，非要在他身边吊着。

说到承诺，小昴认为承诺是一辈子的事情，既然答应了就一定要做到，所以她从未向晓承诺过，无论自己如何爱恋晓，他们总是认识的太早了，初中生谈恋爱，本就是大人觉得荒谬的一件事情，且不说晓的父母，单是自己的母亲如此好强和严厉，父亲如此古板固执，学校对于男女关系的明令禁止，没有一样自己能够克服的障碍，自己和晓该怎么办？

她对如此没有勇气而又眼光短浅满足现状的自己十分失望，关于未来，她想留住的只有晓而已。

突然，晚自习上课铃想起，一种被世界抛弃的感觉从小昴心里油然而生，她用一种渴望穿越的速度疯狂地向教室奔去。

等到了教室门口，就停下了脚步，每个同学都在自己的座位上安静的坐着，那种安静而统一的氛围排斥着因迟到而另类的自己，果然自己根本无法迈开脚步，果然自己就只适合藏在人群中，果然自己根本配不上晓。。。

想着想着，小昴就贴着墙根滑坐下去，就这样抱着手臂在黑暗的走廊隐身着，直到听到了下课铃声，她应声站了起来，腿脚的麻木让她几乎瞬间倒下，她赶忙扶着墙壁，麻木以后便是像被千万只蚂蚁吞噬一样的疼痛，同学们开始陆陆续续放松自己的坐姿，有好动的同学已经朝着门口走了进来。

不能再停在走廊了，不然自己会被注意到，拖着针扎似的双腿，她不顾自己难堪的走姿，一步一步挪到自己的座位，疼痛让自己根本无法在意晓有没有在自己的位子上，同时，她现在也并不想面对晓，也不敢看到晓。

她木木的看着自己的练习本，完全沉浸在自己灰色的空间中。

或许现在是最好的时机把自己从晓那儿抽出来，反正她没有勇气为晓付出所谓的抗争，一场注定的悲剧而已，结局早一点公布和晚一点上演又有什么分别。。。

“做我的女朋友吧”，小昴的右手肘下方突然出现一只白皙的手，手上拿着一个精美的盒子，里面是一对情侣表，现在是在教室里，不是在做梦！

小昴的心突然少跳了一拍，瞪着眼睛看向手的主人，晓。

晓此时的眼神坚定而害羞还透出一丝乞求。

“做我的女朋友好不好？”晓眼神里的乞求之意更明显了，周围刚刚发现的同学开始疯狂得起哄，小昴看不清他们的嘴脸，也不想去分析每个人究竟在想什么。

才刚刚决定要逃离呢，小昴咬了咬嘴唇，现在的晓脸颊红得可爱，讨好得微笑着，弯弯眼睛里眸子明亮而动人。

她又看着一眼情侣表，接下就是一辈子了，就要为了和晓在一起而抗争，其中的辛苦和挫折自己真的可以承担么？

她犹豫的同时突然脑子里就想到了那天拿着花追着刘蓉的晓，他刚刚伤心过一次，不能这么残忍地让他再伤心一次了，她已经无法自拔地爱上了晓，不要再管什么阻碍了了，不能再逃避自己的内心了，没有晓的日子再也不要过了，突然小昴像破釜沉舟一样下定了决心，向着晓微笑而坚定得伸出手。

晓笑的像个孩子，像举行最正式的仪式一样给她戴上了。

顿时教室里炸开了锅，坐的近的同学不停起哄，“kiss，kiss，kiss”，

坐的稍远的同学已经站在了桌子上努力得想看清楚一点，再远一些的同学相互之间不停询问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小昴似乎再也不害怕在人群中被注视，晓把她带到了这辈子最绚烂的舞台。

放学后同学仍在津津乐道今天在学校里发生的这起重要新闻，简直就是对学校规章制度的公然挑衅。

由于关系完全公开了，晓便和小昴一起走出教室，外面竟下起了雪，纯白的雪已经在校园的路上攒到了一定的厚度，走上去沙沙作响，本来需要走北门的晓为了和小昴一起走特地从南门绕一下，两个人谁也没带伞，插着兜并排走在学校路上，雪纷纷在身边落下，和他们一起编织了青春最美的场景。

“谢谢你今天接受了我，当时我看你在犹豫，我还以为。。。你相信我，我会永远珍惜你的。”

小昴抬起头，看着晶莹的雪爬上晓乌黑的碎发，轻声而坚定地说，

“晓，我相信你，一辈子”，

小昴第一次从晓的眼睛里看到了一个完整而清晰的自己，无论以后发生什么，晓就是她一辈子都要去守护的人，一眼万年，小小的心里定格了一辈子。

“那今天就是我们的情人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