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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窈窈不可及》第四章 曾经婚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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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薛府门前停了一队人马,为首的是一位身穿华服,精明英气的中年男子,他的身后跟着几辆拉货的马车,还有数十个伙计,他就是薛家之主,薛成业。

将这次购买原布料的账本丢给账房的管事李仁海,命人把货物拉去衣坊里,薛成业就进了薛家主院,清平院。

卧房里,俞熙凤伸展双臂,茉珍为她系好腋下的衣带,名画端着洗漱用具在一旁侯着,名音则去收拾俞熙凤的床铺。

门外的丫鬟进来通报:“夫人,老爷回来了。”话音一落,薛成业已然进到了房里。

俞熙凤回过头,不禁眉开眼笑道:“老爷您提早这么些天回来,也不派人前来吱会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替您接风洗尘啊。”说着便站起来帮薛成业脱掉有些皱了的外衫,茉珍拿来一套新的外衫,由俞熙凤为薛成业穿上。

想着他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脸上有着明显的倦意,俞熙凤不由心疼道:“就到用早膳的时候了,吃过饭后你哪也不许去,在家里休息一天,这一走就是十多天,怕是累坏了吧。”

“嗯,今天不去衣坊里,到底是老了,能觉着累了。”薛成业充满倦怠的声音响起来,他舒服的眯起眼任由俞熙凤为他换好衣服,忽然想起自己半个多月未曾见过的母亲,心中满是挂念:“慈心院那边这几日你可去了?既然快到用膳的时候了,我过去给母亲请安,顺便请她过来一道用膳。”

听闻,俞熙凤心中甚不是滋味,涂着艳红豆蔻的指甲戳在薛成业的额头上:“薛成业啊薛成业,我心心念念的都是你,你倒好,自打进了家门对我和暮晨不曾问过半句,率先想起你的老母亲来了,你可真是大孝子啊。”

似是不解恨,俞熙凤又在他额头上戳了几下,她的视线从薛成业的额头游移到他的鬓角处,当年生意场上意气风发的薛成业早已不在,如今近五旬的他鬓角华发丛生,显出老态。

叹口气,俞熙凤整理好自己的袖子,回道:“你就放心吧,母亲那边一切安好,况且你也知道,母亲她老人家清净惯了,不喜我们平白去她院子叨扰她。厨房做的都是大补的菜肴,母亲吃斋已久,你请了母亲来还得为她另做不成?这难免不让她多心,以为我这做儿媳的没将她放在心里。今儿个你才回来,就让我们一家三口聚聚,旁的事明儿再说。”

俞熙凤差遣一旁的茉珍,让她去知秋苑告诉薛暮晨,让他过来一并用膳。

膳房,几个丫鬟陆陆续续从厨房端来饭菜,薛成业净手后去里屋的神龛前上了香:“暮晨最近一直在衣坊里吗?”

“是啊,他在衣坊一呆就是十来天,你整个刚离开,衣坊里就来了一个大主顾,定制了几百套衣物,赶巧有几个绣娘告假,时间上有点赶,这不,昨儿暮晨才回来。”俞熙凤一边为他舀着汤一边答道。

“这样,饭后我去看看。”

“都说了今儿个你哪也不去,在家里好生休息,要是你累垮了,我跟暮晨可怎么办,再说,现在暮晨也大了,能够独当一面,衣坊那边你就放心吧。”

回到桌前,薛成业靠着椅背长舒一口气,这几日舟车劳顿,着实累坏了他。

“父亲,您回来了。”薛暮晨走了进来,在丫鬟双手端着的铜盆里洗净手,坐在薛成业的对面。

“嗯,暮晨啊我听说你接待了一个大主顾,进展还算顺利吗?”

“还好,应付的来。”

“哦,雇主是谁?定制了几百套,想必来人不简单。”

“城主,容青。”

这时连事事不问的俞熙凤也都惊讶不已,她有些难以置信,这容家手握整个陇城的命脉,为权贵之家,虽然财富不及陇城首富的薛家,但容家一向目中无人,向来不与薛家,萧家还有方家这三大家族为伍,这一次怎么会光顾薛家衣坊?

薛成业顿时了然:“怪不得,他们容家人丁兴旺,城主年纪已过三十,据说他还有个小他八岁,在容家排行十三的叔叔,定制这么多衣物,也不足为奇。暮晨啊,这宗买卖,你稍微上点心,毕竟来人是陇城城主。”

“来薛家衣坊的人都是顾客,没有高低之分,我会一样对待。”

“你呀,这样的脾性哪里适合做生意,早晚有一天会吃亏的。”薛成业无奈摇摇头,心里突然生出些许苍凉之感,薛暮晨这孩子,对谁都薄凉,哪怕是自己的父母。

用过饭后,茉珍命人将饭桌收拾一番,又端来三杯茶水。

漱了漱口,俞熙凤才把昨天赴宴的事一五一十的告诉薛成业:“你觉着方家小女儿怎么样?其实我到觉着素素那姑娘不错,模样俊俏,跟暮晨倒是及其登对。不过啊,那孩子倒是挺有性情,哼,决计不是那种软糯的性子。”

“方满升是个光明磊落的商人,他的儿女定然不差,不管怎样还是要看暮晨怎么个想法。”

薛成业与俞熙凤齐齐看向薛暮晨。

而薛暮晨一脸平静,理理领前的皱褶,仿佛他们说的事与他无关。

“想必暮晨心里已经有了计较,这也不是你能急的来的事。”薛成业最了解自个的儿子,想来暮晨反对这样的安排,他一旦心里有了决定,任谁也劝说不了。

俞熙凤道:“就因为你们都不着急,我才着急,暮晨都二十五岁了,而且我们身子骨尚算硬朗,他正明媚的年纪,让他娶妻生子,有错吗?”

薛成业道:“一切因由皆有上天安排,不是你能左右的,时间对了,缘分自然就来了,我相信暮晨,他会觅得良人。”

“老爷你也真是的,不帮我说叨说叨也就罢了,倒跟着他一条心,规劝起我来了。”

薛成业不予回答,脑海里莫名出现一个人来,他说道:“这么一想,当年我曾为暮晨定过亲,就是卫贤弟的女儿。二十二年前的一个初冬,我带着暮晨去祖州湾卫府拜贺卫贤弟喜得爱女。酒后,他将襁褓中尚未满月的小女娃抱给我,提出了为这两个孩子牵下姻缘的提议,我们定下婚约的时候暮晨不过才三岁的光景,这么一想,果真是年华易逝。”

俞熙凤嗤笑一声:“那只是当年你们兄弟两个随口一说罢了,较不得真。十几年前卫如常夫妇病逝,他们家就散了,他女儿也下落不明,两家的婚约自然就作废了。他们万贯家财都被外姓亲戚瓜分了去,一分都不剩下,倒也蛮可怜的。”

“哼!家里养了内贼,遭了小人算计,如常出身书香门第,白面乳冠,哪里经得住这样的打击。一病倒,再也没起来,弟妹本就体弱多病,也跟着去了。”说到此处薛成业心里忍不住有些恨,恨那些让卫如常家破人亡的畜牲,也恨卫如常没拿他当兄长看待,家逢变故这么大的事,直至他们双双去世多年,自己才从旁人嘴中得到信儿。

俞熙凤也跟着陷入回忆里,她不由得一阵唏嘘:“是啊,事事难料啊,他家女儿如今也不知身在哪里,曾经的名门千金,过惯了锦衣玉食的生活,现在可难为了她。”

薛成业叹口气,说道:“她有个远房姑母,家道中落后,就被管家送了过去,他们的老管家倒也有良心,没让女孩家的流落街头。”

“哦,那就好,他们家女儿叫什么来着?”

“卫窈。”

“对对对,卫窈,我记得是念做窈窕淑女的窈。”

薛暮晨默不作声的听着他们的对话,心里竟升起一股异样的情愫,这位与他有过口头婚约,从未谋面的女子,曾经的千金小姐,如今沦落到寄人篱下的地步,她过的怎样?是不是娇滴滴的难以忍受如今的生活却又不得不顺从?

“父亲,卫姑娘的姑母家址在哪。”

薛成业夫妇默契的对视一眼,心里也默契的生出同一个想法,儿子问地址干嘛?莫不是对这个落魄千金感兴趣?

“你打听这个做甚?”俞熙凤往薛暮晨探过身子,“一个落魄的丫头而已,你感兴趣的该是方家三小姐,方素素。”

抿了口茶,薛暮晨仔细地感受舌尖传来的醇香,他眼也不抬,淡淡道:“我也是随口一问。具体在哪。”

薛成业倒觉得没什么不妥,就告诉了他:“祁州城,天沐镇,西河村。”

“如此具体的地址,父亲可曾去看望过她。”

薛成业一愣,看着薛暮晨射过来凉凉的目光,张了张嘴,半天才说道:“这几年没有闲暇的时候,不曾。”

将目光转向俞熙凤,薛暮晨眉目清冷,声音素然:“昨日我中途离席,想必方夫人心中已经明了,我与方素素,不可能。”

至于那个地址,他真是随口一问,在他心里那个地方没什么意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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