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给你看看，这就是我那便宜继妹最宝贝的画，我可费了好多功夫才拿到的。你看看有没有用。”

罗丹递给乌雁一张a4纸。

罗丹约乌雁在九重天见面，汇报情况。虽然乌雁觉得没必要，手机通讯又不是用来看的，但她还是抛下朋友打了个能报销的三马仔来了。

九重天游戏城在一楼大厅，二楼喝喝酒唱唱歌，三楼宾馆，一条龙包完。

是清县不良的混迹之地。

乌雁路过大厅，看到一群花花绿绿发型的男男女女置身烟雾，边玩着游戏边吞云吐雾。

乌雁直接被带到二楼的一个包厢。

一见面，罗丹就给她递过自己手中正拿着的这张画纸。

包厢里五颜六色的霓虹灯光闪烁，罗丹亲自起身到门口的包厢灯光控制开关把大灯开了。

乌雁才看清手中的画，到底画了什么。

阳光雨天和黑色雨伞，猫崽子和半蹲的男生。

构造的确够清楚，只是这幅画让乌雁回想起一件事。

九月份的夏天，是开学季。

那天的场景，乌雁记得特清楚。她跑到二中门口堵宁霁，人没等着，等来了一场太阳雨。

雨势越来越大，乌雁懒得在雨中折腾，就找了一家校门旁边的奶茶店待着。宁霁那孙子电话不接，信息不回。

她心中攒着气，即使下着雨，那雨也丝毫不见清凉，热气扑面而来，气上加气。

直到乌雁旁边那桌的女生叽叽喳喳个不停，话里话外都是在讨论一个男生，还是近在眼前的一个男生。

学校对面有一排的商铺，中间空出一个商铺的距离，是一条小路。

那条小路平常尘土飞扬的，鲜少有人路过。就在她们讨论的同时，口中的主角就撑着一把黑伞，跟奔丧似的一身黑色从那条路口走出来。

黑伞男生停在半路，蹲下身摸了摸缩在墙边的流浪猫崽。

咔嚓——

手机相机的声响，这幅画面被留在某个女生的手机上。

黑伞男生摸了半天，把伞盖在那只可怜兮兮的猫崽头上，淋着雨跑开了。

太阳雨来去都匆匆。乌雁一直盯着的那条小路，被一辆助力车飞速冲过去。

那辆助力车乌雁坐过几十回，不可能认不出。

“王八羔子！”乌雁气急，拿着手机噼里啪啦打下一大段骂人的话发送给她一直等着的人。

乌雁向来相信初恋是不完美的，也都是不会走到最后的。

所以哪怕是这种想法她也还是想挽回，但是看到对方这反应她也懒得理了。

哪个少年人没点脾气没点自尊心了？

乌雁走了。

大概为了仪式感，挑着那条宁霁逃跑的小路走。

那个黑伞男生再次折返，换了一套校服。那校服标志丑到爆炸，一看就知道是二中的，不过人长得好看的话穿什么都不丑。

乌雁是这样想的。虽然她没看清那男生的长相，但是心地善良的人怎么样都好看。

可是乌雁在路过那个男生旁边时，看到他小心翼翼把流浪猫抱进纸箱里，内心突然蠢蠢欲动。

她欲盖弥彰的找了不远的位置蹲下，动作迅速的松开自己的鞋带，做着系鞋带的动作，磨磨叽叽的绑着。

头悄悄往后偏——

原本在抚摸猫身体的那只修长的手掌，倏然合拢，看手背的青筋就知道他有多用力。

白色的猫崽尖叫炸毛，身体灵活的脱离他的手，迅速跑开了。

乌雁顿时寒毛竖起。

她挑的位置很好，好到足够听到他那一句：“这就是寄希望于别人的后果啊。果然还是该靠自己呢。”

这样一个人，哪配得上画上岁月静好人间少年郎的模样？

原本乌雁还觉得这幅画用处不大，但现在就不一定了。

她翻到后面空白处，有个落款。

——姜珺意。

这人谁？

乌雁开口：“姜珺意就是你继妹啊？”

“当然了。”罗丹惊讶的问她：“听了那么久的故事你连她名字都没记住？你昨晚不是说和陈郁山同班吗？”

乌雁用笑蒙混：“业务不太熟练，抱歉。今天早上见过了，在讲台领读英语来着。”

乌雁想了想，大言不惭地自信开口：“那长相，还没我漂亮呢。”

罗丹大笑出声，“我就是喜欢你这份自信。怎么样，有把握没？”

“看着吧，学生谈恋爱隐藏得多深啊，我才去没多久，没打算那么快出手。”乌雁答。

罗丹说：“什么个情况啊？还有你泡不上的？”

罗丹自然听说过乌雁的传言，男朋友换的勤，数量多，质量也不差。她看着陈郁山那样的也不算挑战多难啊？

乌雁看她表情就知道她想的是什么。不过自己懒得解释，嘴长别人身上，多一句少一句她也不会掉一块肉。

“谁知道呢，来日方长吧。”

*

——“乌雁是吧？我没心思陪你玩，我也希望我们之间最好相安无事的平安度过毕业，不然我会做出什么，我也很难讲。”

那时陈郁山的眼神，好像能够轻易看破她心中的想法。让乌雁第一次在男女关系的对峙中败下阵来。

她当时说什么了？

哦，她说：“搭个便车而已，你怎么就过渡到这么严重的方向了？”

在之后，乌雁就看着他骑车的背影，发了几分钟的呆。

现在，她也在课上，看着前面那道挺拔的背影发呆。

台上是班里人送外号包哥、老包的班主任包祥，历史课。乌雁听着犹如在听天书，配合课本食用她也不会看懂的。

一个中考只有d的人不配听得懂。

同样和她开着小差的人，还有刘海男。他依旧没有自报家门，不知道是真蠢还是不知人际交往第一步必须报上姓名这个道理。

乌雁还是暂且称他为刘海男。

刘海男是个热情的人，热情到有问必答。

上课聊着天不方便，乌雁懒得写小纸条，干脆接过一串数字的纸条，添加好友。

乌雁的昵称没有伤春秋悲的小女生心情，资料干干净净，签名懒得想，昵称直接挂上自己的大名。

刘海男倒是少男心膨胀又泛滥。

时下流行的火星文元素挂在qq签名上，昵称：不要迷恋哥。

签名应景的火星文，乌雁努力分辨了一下，发现是和昵称连贯起来的：哥只是个传说。

这昵称要瞎人眼，乌雁立即修改备注，刘海男三个字看着多清爽啊。

刘海男：雁姐，有何指教？

经过一个上午，刘海男从生疏的“乌雁姐”到“雁姐”也不知道是因为什么。进化得很有节奏。

乌雁单刀直入——

陈郁山和姜珺意在谈恋爱？

刘海男：/惊恐

他又问：谁造的谣？这两个人怎么可能呢！雁姐你是不是从哪听说的啊？

乌雁：怎么不可能？背地里偷偷谈你知道啊？

刘海男信誓旦旦：绝不可能，你相信我。这两人凑不到一块的。你别看班长那么正直，其实都是假象。

乌雁对陈郁山怎么样不太感兴趣，她早就知道这人不怎么样。

乌雁：姜珺意呢？她喜欢陈郁山啊？

刘海男：啊？没有吧？要说班长不是个正直的人，姜君宜绝对是个正直的好学生！

乌雁：哦，语文学学好。拼音都不会挺丢人的。

刘海男：……雁姐，不带这样的。

对话结束。乌雁抬眼看向时钟，“铃——”下课了。

刘海男等老包出教室门，才转过身子，“雁姐，你打听他们两干嘛啊？”

乌雁看他刘海都戳住眼睛了还不舍得剪，也真是奇葩。“没什么。”她说完，老包去而复返。

黑板上的粉笔字还没来得及擦，老包又拎着书回来了。他站在讲台上，脸黑得和包公有的一拼。

他沉声点了几个名，“傍晚，咱们政教处见。不来的，等着家长来。”

哀嚎声和幸灾乐祸的笑声在老包走后一齐迸发。

刘海男的声音尤为凄惨，“凭毛啊！我不去！我死都不去！呜呜呜！”

不明状况的乌雁：“……”

刘海男主动朝乌雁哭诉：“雁姐救命啊，我的头发，我即将逝去的头发啊……求安慰呜呜呜……”

啊——

活该。

乌雁心里想。他这头发，估计不止她一人看不爽。

乌雁敷衍般的安慰他：“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头发而已，还能再长长。”

刘海男的同桌也是个非主流发型，他好心向乌雁解释：“能长是能，就是太丑了。”

“哦？”乌雁起了兴趣，“有多丑啊？”实际上她是想，还能丑到哪去？

“政教处主任有一套特制剪头发，态度好的一个碗盖头。态度不好的，揪着剪，就老鼠啃那种知道吧？”

乌雁想象一下，点点头。

嘴里吐出两个字：“不错。”

刘海男及他的同桌：这人没有基本的同情心？？

这场哭诉在乌雁的冷酷无情中结束。乌雁又迎来了入学来的第一个麻烦。

陈郁山的同桌，也就是罗丹嘴里吐槽的那位继妹，她怯生生的走到乌雁的位置前，停下了。

班里的同学，目光一致。

“乌雁同学，我的画能还给我么？”姜珺意咬着嘴唇，看起来真是可怜。不知情的还以为乌雁偷了她的画。

乌雁第一想法——

罗丹说的的确没错。

以及——

天杀的罗丹，那么希望她直接和姜珺意杠上啊？

这客户不太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