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久，贺铮终于放过她，拿起茶杯，“很好，原小姐，很高兴我们能够达成共识。”

原忆心暗自松一口气，心中默默吐槽，鬼才相信他很高兴，真以为她看不见他满脸的鄙视吗。

可是鉴于之前原忆心的所作所为，她也确实没有立场反驳。

“原小姐，等一下司机会送你回家，他会上楼再检查你的房间，希望你能够继续配合。”

贺铮眼中全是警告和威胁，嘴角却挂着淡淡笑意，截然相反的两种情绪在这张英俊的面孔上完美融合，如同夏转入秋后的风，看着和煦，实则透骨。

幸亏原忆心的内里是姚曼，一个常年在无数目光、镜头关注下生存的影后，这才没有被对方吓得失态。

“没问题。”原忆心爽快应答。

贺铮满意的点点头，放下茶杯，从脚边的十字纹皮质公文包里掏出一份文件。

“原小姐，签了这份协议，你就能得到自己梦寐以求的东西。”

原忆心瞥见a4纸上的四个黑体字“保密协议”，一下子明白过来。

不管自己表现得多配合，也不管他的保镖把自己家检查的多彻底，他都不会真正放心。

原忆心看都不看，直接翻到最后一页，拿起桌面上早就准备好的黑色钢笔，签上自己大名。

贺铮脸上难得出现嘲讽、傲慢之外的表情，虽然转瞬即逝，但她捕捉到了，那是一抹带着玩味的好笑。

“原小姐，你太草率了。”

原忆心放松的笑了一下说，“贺先生，这么厚一份文件，就算我是文曲星转世也不可能很快看完，况且我还是个毫无法律知识的大外行，看这种文件肯定如同看天书。”

她晃了晃自己手中的三张百元纸币，接着说，“我现在兜里只有这三百块，不可能去请律师来替我看一遍。而且，我相信像您这样的人一定不会闲来无事故意骗我，没必要也没意义，就算这是一份卖身契，又能怎么样呢？把我卖到泰国红灯区去？哪怕我不吃不喝干一辈子，赚的钱估计还没有您一天多。”

多亏这份文件里有甲乙双方姓名，原忆心终于知道对方叫什么名字。

贺铮，看字就给人又冷又硬的感觉，倒是人如其名。

贺铮收起玩味和讥讽，第一次认真打量起面前的女孩。

她从头到脚乱七八糟，配色可笑的廉价布料湿漉漉的贴住身体，裸露的脖颈和锁骨在这样寒冷的天气里显得十分酸楚。像个落汤鸡，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干爽，额前黏着几根扭曲的长发，狼狈至极。

她现在看上去比那天晚上还要可笑。

贺铮平日最精于观察，可坐在她对面这个卑微如浮萍的女孩，却让他感到由衷的疑惑。

与那夜不同，她把头发染黑、拉直了，也没有再化那种风尘又可笑的浓妆。

一双杏眼明亮又平静的直视着他，与之前明明很胆怯却偏要故作妩媚性感的蠢样子截然不同。

如果不是她五官没变，贺铮真要以为这根本就是两个不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