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喵——～”

阴影中，一只脏兮兮的小毛球弱弱地唤了一声，见附近无人，才敢小心翼翼地攀到一堆垃圾边，扒拉着那些发臭的饭菜，舔舐肮脏的油水。

她是一只无家可归的幼猫，只能以剩饭剩菜和老鼠为食，过着饿一顿饱一顿的生活。

每当她往这些恶心的东西里埋头寻觅片刻，总要猛地抬头，聆听附近的声响。

她害怕会有大猫把自己撵跑，更害怕会有调皮的孩子往她身上丢石头。

有时候还会有家养的猫咪故意挑出来对她又抓又咬，让她惹得身上全是伤。

“喵……”

嚼着这些口感欠佳的冷饭，她像是自悯似地轻嚎了一声。

在几个月前，她还是主人手里的爱宠。

几个月后，她变成了大街小巷里的流浪猫。

三分钟热度的人并不少见，嫌麻烦的人也不占少数。

毕竟她只是一只宠物，一只牲畜，生下来就是为了取乐人类，迎合孩子们。

人类有权决定她的生死，去留，在人类眼中，她这样的猫狗仅仅扮演着玩具的身份而已，无足轻重。

“喵——”

爪下是一只腐臭的鱼头，但对于她来说已经是难得的美食。

生活已经是如此的糟糕，再怎么抱怨也已经是无济于事。

她早已放弃奢求温饱，只希望在这肮脏的尘世里寻得一席栖身之地。

小黑猫翻了好一阵后，再找不到其他可食之物，只得失望地叼起鱼头，蜷缩回角落中，啃咬着上面的肉丝，吸吮残留的汤汁。

片刻过后，她难过地将鱼头退到角落，蜷缩成一团。

对抗饥饿的办法只有睡觉，睡到昏天黑地。

“啧啧啧！咪咪，过来！”

不知过去多久后，一股香味使得她忽然惊醒。

是烤鱼。

诱惑。

被赶出来后从未吃饱过的小猫被这么一诱引，肚子开始不停地发出声响。

她太饿了。

在这样忽然出现的香味里，她几乎是不受控制地朝着外面走去，嘴角流淌着口水。

“喵～”

等她反应过来，自己已经站在了小巷口。

“咪咪～过来，吃鱼！”

而在小巷的边上，一个男孩子拿着一串烤鱼，朝着她不停叫唤。

她犹豫着，踌躇不断。

自从被人扔过石头后，她害怕每一个人类，不相信他们的善心。

可是她无法克制住自己，因为她真的想要一次饱腹的满足感，至少对于她干涸的精神是这样没错。

“喵～”

她恳求着，恳求男孩能够善心地施舍给她一小块鱼肉，哪怕是炸得干脆的鱼尾巴都行。

“来，过来！”

男孩笑着，从烤鱼上剥下小小的一块肉，丢到她的面前。

她连忙把这点皮肉吞进腹中，连带着把地上的油都舔干净。

得到了第一点甜头后，她开始更加卖力地叫唤，只是依旧和男孩保持着距离。

“来，过来啊！”

男孩接着把鱼肉丢在离自己近一点的地方，晃动手里的大串烤鱼。

她犹豫片刻，往前走了几步。

伴随着男孩的诱引，她终于来到了他的脚边。

虽然知道这样的位置有点危险，但她还是睁大眼睛，试图用自己呆萌的外表祈求这个小人的宽恕。

“来，吃啊，吃啊！”

男孩依旧笑眯眯地，甚至把烤鱼放在了她的眼前。

“喵～～”

她的身躯狠狠一抖，忍不住一只爪子按住竹签，朝着金色烤鱼的脊背咬去。

“哈哈！我让你吃！你这只臭猫！”

男孩的笑容忽然扭曲，抓着烤鱼的手猛地抬起，另一只手摁住她的脖颈。

随后，在她不知所措的目光中，竹签的尖端眨眼放大，最后插进她的左眼。

“喵！！！呜！！！”

一声凄厉的猫叫划破了宁静的下午。

那一瞬，她感觉一股钻心的痛直穿脑海，半边世界变得血红一片。

她挣扎着，张开嘴巴，用那还没长全的牙齿咬住男孩的手腕。

“诶呦！还敢反抗！”

男孩惊叫一声，把她狠狠甩向地面，用鞋一遍一遍地踩了起来：

“我叫你咬我，叫你咬我！”

“喵！！！”

她凄厉地诅咒着，血从眼眶中流出，洒了一地。

……

数分钟后，小巷渐渐重新归于寂静。

男孩哼着愉快的小曲，把那串脏了的烤鱼随手丢进垃圾堆里，扬长而去。

她躺在地上，左眼淌着血泪，全身上下都是被竹签戳出来的血洞和长痕。

她已经没有力气再叫唤了，只是用那只完好的右眼，凝视被乌云笼罩的天空。

不甘，绝望，愤怒。

她诅咒上天，诅咒人类！

为什么要给她这样的命运！？为什么抛弃后还要继续伤害她？！为什么！！！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我难道……我难道就不是一条活生生的命吗！！！

“嘀嗒！”

一滴水砸落在了沾满血迹的石板上，说不清是雨是泪。

……

“踏！踏！踏！”

大雨滂沱，击打着她伤痕累累的身躯。

在这喧嚣却又不值得留恋的尘世间，一阵脚步声从雨帘的深处缓缓传出。

一双手轻轻地抱起了她肮脏的躯体。

她竭尽全力，右眼睁开一条缝，在黑夜里扫过来者的面庞。

血红色的眼睛，银白的头发。

看到这一切后，她终于支持不住，昏死过去。

……

“零零！零零！”

许久许久过后，她猛地被一阵锁链碰撞的声音唤醒。

睁眼，之间面前一皮肤灰白的男子拨动着一颗被锁链穿过的黑色珍珠。

奇异的是，这珍珠的中央有两枚交错的血色嫩芽，嫩芽周围还闪动着星星点点的红星。

见她苏醒，他将边上的一只盘子推到她的面前。

里面盛着三尾黑色的，被剃了鳞的生鱼。

回想起被男孩虐待的痛苦，她害怕地往后挪了挪，尾巴撞上冰冷的墙壁。

同时，她发现自己身上的伤居然不痛了，只是视野减小了一半。

她的左眼瞎了。

“喵！”

看到他的手伸来，她下意识地咆哮一声，身上毛发炸起。

那只纤细的手猛然定格在空中，停滞片刻后，缩回宽大的金纹黑袍袍袖里。

“吱呀！砰！”

木门关上，房间内陷入了沉静。

她不安地缩成一团，观察四周，害怕阴影内会突然窜出什么可怕的东西。

伴随时间的推移，久久没有一丝动静后，她才放下进攻的架子，看着面前的食物。

记忆被一点一点地唤醒。

她想起了昏迷之前那双血色的眼眸和银白色的发丝。

……

三年后。

“喵～”

她攀上他的肩膀，亲昵地蹭着他的脸颊。

“芜夜，别闹了。”

纤细的手指轻轻掐住她的后颈，把她重新放回桌上。

随后，眼前让她感受到安全和幸福的男子从袖中拿出三年前她见到的那串锁链，为她戴在了脖子上。

“它很重要，不要把它弄丢，也不要把它弄脏，要时时刻刻戴着它，知道吗？”

他抚摸着她的头顶，令她发出一阵兴奋的呼噜声。

“副教主，七教的事已经解决，您看……”

门外传出一阵毕恭毕敬的声响。

“知道了，我这就来。”

他停下手里的动作，推开椅子，朝门口走去。

“喵——”

她凝视他忙碌的背影消失于门后，茫然地唤了一声。

脖子处，摇晃的黑色珍珠忽地闪了一下，随后归于平静。

……

三千年后。

“呦，怎么，这就怕了？”

她，也就是猫芜夜，戏弄地踩在一人的胸口，舔了舔爪子。

“大人饶命……大人饶命啊！”

邋遢的男子看着周围被割破喉管死去的同伴，吓得浑身都在颤抖：

“小的以后不敢了！再也不敢了！求求大人放过我一马……我……我还有孩子和八十岁的母亲……我……”

“噗嗤！”

话未落尽，黑猫的爪子已经穿透了他的心脏。

“去地府和你无缘无故伤害的猫族道歉吧。”

猫芜夜淡漠地抽出爪子，舔了舔爪尖上的鲜血。

她恨除了他之外的人类，因为人类抛弃了她，还弄瞎了她的眼睛。

尤其是虐猫者。

她喜欢看这些天天把人族为上挂在嘴边的人渣被她踩在脚下，扣出他们的眼，挖掉他们的鼻，切断他们的舌头，再在他们身上一点一点地扎几个洞，给他们慢慢放血，或者是让愤怒的猫族淹没他们低等的生命，让他们体会到惨死手下的猫儿的恐惧与绝望。

多么愉快啊，不是么？

喜欢把自己自居为万物之灵，却不懂得尊重每一条生命，这就是下场。

何来什么所谓你开心就好呢？何来什么我是你的出气包？我是猫，不是玩具，我是独立的生命，不是没有情感的木头。

我也会哭，会笑，会高兴，会难过，只是不会说人话，不会探索你们嘴里所谓的谜题。

凭什么你可以随意剥夺我的生命？凭什么我可以任由你的虐待？

人也是动物，只不过与野兽的区别是道德，本质难道不都是生命？

她不甘地咆哮着。

她恨他们的胡作非为，恨他们的自以为是，恨他们的虚假遮掩，恨他们的躲避推卸。

为什么没有人出来指责这些虐猫的人！？

因为他们中的一些人还在为这些恶徒打掩护！

为什么人们都在指责流浪的猫儿！？

因为人们自动过滤了他们的抛弃！

猫芜夜凶狠地将这些虐猫者的尸体丢进垃圾堆，喘着粗气。

光凭她一个或许改变不了整个世界……

但她会让被自己发现的禽兽受到应有的代价！

“芜夜，该回去了。”

呼唤从远方传来。

黑猫顿时敛了爪牙，收了凶相，变得乖巧安静。

“我知道了，主人。”

……

（未完待续）

补充后续：

成为大妖后，猫芜夜疯狂地寻找着城市间的虐猫者，杀死他们以他们虐猫时相同的手段和冷漠。

她恨除了副教主以外的所有人类，她的目标是根除所有的虐猫者，再聚集力量毁灭人类这个种族。。

她的癫狂让人畏惧，她的复仇之心将燃尽一切的罪名，但她最后的信任和柔情只留给了副教主。

同时，于她的杀戮之下，陪伴了她几千年的项链正在发生难以察觉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