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境在一瞬间消去。

眼前，那位短发，大眼的薄嘴唇男子又出现了，但随着光的适应，眼前一黑，随后才逐渐恢复。

“你看见什么了？”，这次，发出声音的是梁章啸，“你这样子五分钟了。”

黄风秋把头一晃，眩晕和眼花又突然袭来。他看着在桌上合着的手，说道：“我看见……我自己。”他用手撑住开始发痛的头，“又一次”

男子看了看平板里的医生……

“李华，就是他”男子对着屏幕内的名为“李华”的人说道。

梁章啸把身子前倾，靠向男子，问道：“谁谁谁？是谁啊？”

男子叹了一口气，让李华把烧过的黄纸拿出，说道：“好了，我叫张晓云，那么早就要解释这张纸条了，这纸条是……”

“诶诶！我呢！”梁章啸把手往张晓云眼前摆去，“我没试过……”

张晓云无奈地把手一放，金光闪过……

“唔……”

什么也没有，梁章啸失望地往靠背一靠。张晓云微微一笑，便说道：“看来也并没有什么记忆呢，但……我感到了环基。”

“环基？”

“不错，环基，便是能力者的重环基础，这些我就先不解释，毕竟，你们很快会知道，而这些就证明……”张晓云把身体往前稍俯，“你曾经也在过这个世界。”

“嗯……”李华拿起一支笔转了一圈，随后，紧紧握住，“这个有点价值。”

“也就是说我在这之前我就没有什么价值啊嘛？”梁章啸不禁大呼起来。

张晓云轻轻笑了一声，又拉回了话题……

“这张纸，是三百年前的”，张晓云顿了一下，“据说是三百年前的一个预言能力者预言的，绝对会实现的将来，纸上内容无法改变。”

黄风秋把头抬起，说道：“既然是必然实现的未来，那为什么布朗斯要追杀我？”

张晓云咳了一下，说道：“因为杀了你，世界就会向对他有利的方向发展，到时候，‘黄风秋’，也就是你，会被‘救’回来，而此时，救你的人也会陷入劣势，布朗斯就可以使用有利条件，不至于自己的功业完全磨灭。”

黄风秋啧了一声，声调突然抬高“你这是什么逻辑？谁会救我？呵……”

“因为这是绝对的、未来的‘事实’”张晓云依旧淡定，随后说道：“重定乱世，刀断敌首。这句是必然发生的，但是那个名为‘风秋’的，我们怎么知道能够平息多少份战事？要是中间出现意外，我们还是可能覆灭……”

黄风秋把右腿架到左腿上，笑道：“那关我什么事？梁章啸，是吧？”随后，看向了梁章啸，“名作‘风秋’的人又不止我一个。”

“……”梁章啸沉默一阵，随后开口：“我不清楚”

“切。”黄风秋颓废地丢了一声。

“你想活着吗？黄风秋。”张晓云把身体再次前倾，凳子被往后撑开了几厘米。

“我想不想又怎么样？我现在根本就不想待在这个地方，跟这些东西扯淡！”黄风秋把手一甩。“而且我说过了！我就是一个没有能力的人，没有什么‘重环’啊！叫黄风秋的也不止我一个啊！”

“‘黄风’开头的，这个世界不会再有别的了”张晓云把后背靠了回去。

“什么意思？”黄风秋说完，梁章啸也看向张晓云。

“这是神的名字”张晓云把手放在鼻尖上，揉了一阵。“没有别的记载的，单纯的一个神的名字”

“呵……哈哈哈，神！”黄风秋拍了一下大腿，随后继续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哈！老子是神！哇！净他妈扯淡吧～我是神欸！”

张晓云“呵”了一声，随后说道：“那你刚刚看到的是什么？”

黄风秋的笑容稍稍顿了一下，随后学着张晓云把身体往前倾斜。

“幻术吧？”

“那你为什么能来到这里？”

“我不知道欸～但就算发生了这些，多神奇的事，我也不可能是神啊！别哄人了，而且，我也懒得管啊～”黄风秋摊开手。

梁章啸突然发现了黄风秋语气中的异样，随后拍了拍他的肩膀，说道：“欸……这样子说话有点……”

黄风秋把梁章啸的手拍开，笑道：“欸，你是不是认为我能拯救世界啊？当个英雄什么的……像我这样运气背啊！永远得不到我想要的东西的人，我能做什么？不错，我现在确实什么都得不到，但是我现在就是不想得到什么狗屁拯救世界的名头，我现在就想一巴掌扇醒自己然后赶紧回到原来的世界一天到晚喝汽水打游戏还好，我这个人活着就没有过一丝意义！”黄风秋把一个手指竖起，“而且，你们怎么样，我也不想管，无论我的所谓的‘前世’是什么东西，是什么什么神，现在，我是我。”黄风秋把手放下，随后，双臂交叉放在桌上，微笑着看着张晓云，说道：“你还有什么想说的吗？”

张晓云也跟着微笑了起来，随后，拿出一个对讲机……

“好了，任务开始，记得监管他”张晓云站起，往房门走去，随后侧了侧脸，说道：“好好睡觉，明天要测试，我在对面房，门开着，要是有什么异样你就进来吧。”张晓云推开门，走了出去，梁章啸则走上去锁住，黄风秋依旧盯着小桌对面，黄风秋拿起水杯，去装水，黄风秋喝了一口，梁章啸走来，拿起另一个水杯，装水，饮尽。

黄风秋沉默……

梁章啸沉默……

良久……

“净他妈扯淡！”黄风秋突然把玻璃杯往地上一甩。

“嘭！”

“鬼要跟你他娘的去拯救什么世界，抵抗什么布朗斯！”黄风秋把甩下的手抬起，一把扯住了头发，“去死吧你他娘的！”

梁章啸看着黄风秋，突然想到了什么，走上前去关上了窗户。

“黄风秋，你怎么又这样子了？”梁章啸沉着头转向黄风秋，“我跟你说过，有些东西就该忘记，不要老是去惦记着她，好吗？”

“啊！！！……”黄风秋低沉地吼着，一下子倒在床上，怨怨地念道：“我……”

声音一下子低了下来……

“我还是……忘不掉啊……”右手放到了额头上，咬住了牙，“我现在……对自己都无所谓了吗？”

梁章啸看了黄风秋一眼，随后，慢慢地开口：“我们，现在必须得好好考虑我们的处境了……”

黄风秋把手举起，“你……自己思考吧，我困了。”

“嗯。”梁章啸应了一声，随后也往床上躺去，随后，奔波一天带来的疲惫也袭来了，一阵思考之后，依旧果断地睡着了……

黄风秋的右手从额头滑下……另一段思绪又涌入脑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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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张悦……”

夕阳下，一个走道，玻璃窗外照进了黄色的光线，两个人的影子印在了墙上。

广播里传来了录制好的放学提醒声，脚步声从旁边的楼梯口传来。

“嗯……黄、黄风秋，怎么了吗？”一位少女，紫色眼睛如同水晶一般清澈，头上，微微发红的头发在腰际若隐若现。而面容，仿佛是现实中无法达到的、单纯的美丽。听到了呼唤，便缓缓张开了微微泛粉的嘴唇，把头抬起，看着叫着她的名字的少年，怔了一阵。而少年也是一阵沉默。

“噢……啊哈哈～值日完了，谢谢你啦～”

“呃……我不是来要感谢地啦，哈哈……”黄风秋把垂到耳边的紫发搅了一搅，随后仿佛有些紧张一般把视线往旁边别去，但马上又回到眼前的少女——张悦身上，“我有句话要说。”

“呃……嗯？！”张悦的嘴唇突然紧闭，仿佛初恋的少女要被表白一样，也仿佛恋爱小说的内容突然出现一般……“怎……怎么了？”

黄风秋往前走了一步，张悦的脸上便跟着“嗖”地一红，随着黄风秋的靠近，视线逐渐抬高。

“那……那个……”张悦支支吾吾地说道，“怎么了呀？”她的嘴唇正在打颤。

黄风秋似乎格外地坚定，并且，看向张悦的脸的一瞬，仿佛察觉了什么一般，又走上前了一阵，脸上却莫名奇妙地多了丝喜悦。

“唔……”张悦的肩膀一缩，心脏撞击胸腔的感觉似乎已经明显至极，她颤抖着看着黄风秋……

——

“噗哟～”神奇的挤压声

“唔！”张悦不禁叫了出来，毕竟，黄风秋的手突然绕过腋下环抱住了张悦，而他胸部的衣物也在挤压着张悦的胸脯。

“呜……呜哇哇哇！黄风秋……你——”张悦的脸一下子变得通红，黄风秋则是紧紧闭着眼，仿佛心口插进了千万把刀的莫名罪恶感便缓缓袭来。

“张悦……”黄风秋努力地把她的名字连贯念了出来，“我知道了……其实，你也喜欢我的对吗？”

张悦“哇”了一声，脸颊上突然流下了汗珠，但是，心里却传来了一阵喜悦。

“嗯？”黄风秋似乎强行淡定了下来，不过更像是罪恶感太深所以才想快点知道答案的感觉，但，这一声却让张悦全身一震。

“唔……嗯，我……我其实也是喜欢你一、不……不不！不是一点啦，我！……”张悦突然说不出话了……

黄风秋突然把靠在张悦耳旁的头往后一倾，通红的脸上，强行摆出的严肃的眼神，再次注视着张悦。

“扑通扑通……”

“扑通扑通……”

两人突然像是冷静了，互相感受着对方的心跳，而胸部之间的挤压似乎也让二人因为尴尬沉默了一阵……

毕竟眼前的张悦，可是天使一般的存在……黄风秋这么想到

他突然沉下了头。

“我……也很喜欢你啦，黄风秋……”张悦依旧支吾地说道，“很早就……”

黄风秋嘴角突然往上一翘，把脸转了回来。

“嗯……怎么了……唔！”张悦的话突然断开，因为，那一刻，黄风秋已经抬起了张悦的下巴，用嘴唇堵住了她。

空气渐渐变慢，以致凝固，两个人没有别的动作，张悦渐渐闭上了眼睛……

良久，不舍地分开了。

“我……最喜欢你了，张悦……”黄风秋留下了一个微笑，转身跑起的一瞬，张悦手上的扫把也被拿走了。

张悦呆立着，看着黄风秋的背影……

“这家伙……唔……”张悦摸了摸嘴唇，脸上的红色重新浮现了出来……“真的……太犯规了……”

黄风秋跑向楼梯的身影趔趄了一下，但是很快地恢复了姿势，把扫把放在了一件教室门背，随后，跑下了楼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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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噢噢噢噢噢噢噢噢！黄风秋！”梁章啸突然从楼梯便的墙后冲了出来。

“你表白了！黄风秋！”梁章啸用力地摇着黄风秋，黄风秋突然反应过来，一下子抓住梁章啸的肩膀，更加剧烈地摇了起来……

“你你你！你怎么知道的？”黄风秋一脸慌张，“说！”

梁章啸微笑着，伸出了一根手指，说道：“你别忘了走到教学区楼旁可以看到楼上清洁区中间的区域噢～”

黄风秋“啊！”了一声，随后无力地蹲在地上……

“你……都看到了？”

“嗯。”

“什么？！！”黄风秋突然把梁章啸大力地一摇“你居然！！！”

“呀，技艺看起来很娴熟的，舌头怎么样？伸进去了？法式的还是强吻的迅速？不过看时间应该是第一种噢～”

“……”黄风秋突然沉默了下来，“梁章啸……”

“嗯？”梁章啸把头一斜，“怎么了？”

“吃屎啊你！！！！”

“呜啊！！！”

一声闷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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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悦，和我去约会吧。”黄风秋把手绕过了张悦的肩膀，往身前一挡，两人的距离就这样拉进了。

“哈～要高考了，还约吗？”张悦转过身，微笑着说道。

“嗯，反正快要考假了，估计也看不下书吧，就约一个晚上吧。”黄风秋突然意识到了什么，“不是一个晚上，是……”

“在晚上约会是吧？”张悦笑了一声，“可以啊～”

黄风秋挠了挠头，随后，两个人对上了视线……

“黄风秋。”

“嗯？”黄风秋歪了歪头，“怎么了？”

“你觉得……和我在一起，是什么感觉？”

“呃……”他不好意思地把头垂下，“怎么说呢……很幸福？”

张悦的脸上微微泛红……

“唔……”张悦低声地沉吟着

“怎么了？”

“怎么这样子说？我还以为是你只是开心而已呢～”

“哈哈～”黄风秋开玩笑似的笑了几声，“因为我不是说过了吗，我最喜欢你了！呃……甚至，爱都可以？哈哈……”

张悦沉默了一阵，一下子抱住了黄风秋的腰，说道：“秋……”

“嗯。”

“我也……爱你。”张悦说罢，两人还是一如往常的分别一般，一个普通的拥抱，也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才慢慢分开

“嗯，bye～”

“bye～”黄风秋往后走着，却一直看着她的背影，直到消失在走廊转角……

他笑了笑……

“这家伙……还是那么可爱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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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突……

血……

什么？……

我……张悦……

眼前，一片血泊……

心跳仿佛快要停下一般，挣扎地敲击着胸腔

咚……咚……

“张悦……”黄风秋走上前，油柏路上，一位少女，腿上正在泵出血液……

“怎么？……”他无力地跪倒，往前爬……

“喂……张悦……张悦！”尖叫着

少女睁开眼……

“秋……”

随后，无力地闭上

“张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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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的走廊……

“你连我女儿都照看不好，我不会再让你见到她了！”

“啪！”一声耳光

黄风秋的头晃了一下，随后，一边手撑住半倒的身体……

“对不起……”

“你……不会再见到我女儿了……”女士的牙齿咬得发颤。

“什……什么意思？……”

“我们，下个月就要走，离开这里……离开你——这个混蛋！”

“等……等一下！”

“碰！”医院的门被一甩，狠狠地把两人挡在了两边。

黄风秋从长椅上跪倒了地上……内心开始不断回响着……

「黄风秋！要一起考大学噢～」

「啊……那当然，毕竟要和你一直在一起嘛……」

「嗯，要一直在一起呢。」

“一直……么？”

——————

“呼……呼……”熟悉的声音，只是带着一丝疲倦。

“黄风秋！”她大喊着

枫树下，一位低着头的，紫发男子，突然把头抬起，两边的耳机被缓缓拔出。

“张悦……”他把脸侧向了张悦，浅蓝的眼睛似乎已经填满了疲惫和忧伤。

她慢慢地扶住了树，向前缓缓地走着。

黄风秋转过了身，也缓缓地走向张悦……

“黄风秋，我……三天之后就要走了……”她靠着树，用充满劳累的眼光看着黄风秋

“对不起，张悦”

“没事，这个不怪你”，两人的眼圈泛起了一丝红色

张悦趔趄了一下，但是还是像扑上去一样抱住了黄风秋。

几声抽泣……

“对不起……黄风秋，我恐怕……我恐怕不能和你一直在一起了……”张悦紧紧抓住黄风秋的后背，“真的……对不起！”

黄风秋的嘴唇微微发颤……

“张悦……你……”他把头靠在张悦的头上，“没事……我不会生气的……”。但，抚着张悦的手却开始微微颤抖。

最后，一滴眼泪划过张悦的几根头发，滴到了额头上，然后，与她的眼泪融合在了一起，划过脸颊……

“张悦……”黄风秋紧紧地抱着张悦哭泣……

“张悦……可不可以别走……”

“对不起！……”张悦哭得越加猛烈“对不起……对不起……”她绕过黑色的外套，抱住了衬衫覆盖着的黄风秋，“我真的……很爱你啊黄风秋，我也不想！黄风秋……我……唔……”她的头被一下子抬起，两个人，重新像一开始一般，带着抽泣，吻着对方……

“黄风秋……”张悦把嘴唇分开……“你……能不能，忘了我……”

“这……”黄风秋把垂在眼角的眼泪擦去，“这是要干什么？！……说什么呢张悦……”

“我怕你，会一直伤心……”张悦勉强地挤出了那么一丝，那么一丝的，带着伤心的微笑。“我觉得……我们不大可能了……”

“你在开什么玩笑？！……我……我们还说好……”黄风秋一下子变得失神“不是说……”

“要一直……在一起，是吗？”张悦因为哭泣，语气都变得模糊，“唔……”

“我还以为……我们已经这样了，就能真的一直在一起……”黄风秋把拥抱着张悦的手垂下，“你怎么……不会反抗一下……”

“秋……”张悦把右手握住，放在胸口，突然……

“悦儿！”远处传来了一位女士的声音……

“你在和那个贱人做什么？！”她走了过来，“赶紧走！你跟这个死爹妈的不会有什么好处的！”

张悦的右臂被架到了女士的左肩上，她沉默了，仅能让黄风秋看到的，就剩眼角的泪珠，还有她的越来越远的背影……

“贱人！离开我女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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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贱人……”黄风秋翻了翻身……

“我的生命果然很低贱呢……”一段记忆终于中止，就只剩晚上的宾馆。

“我能在这里做什么？也就这样而已了，反正，也做不到什么……”他看向早已睡熟的梁章啸，“是吧？”

眼睛渐渐合上，最终，脑子和世界变为寂静，只有钟声和微微的风声在低语，剩下的是一片黑暗，还有一丝透出的灯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