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悄然走到小姐耳旁，用低不可闻的声音说：“外面那人是他。”

“他？”

“小姐你去瞧他的手指。”

俩人从里间走出，坐到桌旁，两女的眼神皆从唐晓八的手指滑过，而后相互对视，心中已有计议。

唐晓八也微感奇怪，不由自主地将手垂于身旁，拢在袖中。

“饭菜到！”

素月领着两名端着饭菜的女子进入厢房。唐晓八悄然走出房间。不知何时，素月出现在他身旁，温柔低声地说：“赵大哥，给！”说着将藏在身后的酒递给他。

“谢谢。”唐晓八脸带微笑，一副不羁浪子的模样盯着素月。素月脸上泛起红晕，转身进入房间。

“终于肯接受我的酒。”此时素月心中欢喜无限。瞧着用膳的两人，想着心事。

“素月姑娘，到底是谁要召见我们？”丫头突然问。

“此谷的主人。”

“什么时间呢？”

“任何时候。”素月随意地回答，始终未曾瞧过她们。

唐晓八在门外听得清楚，“原来她的名字叫做素月，显然与素心非常熟悉。现在自己被派到此处看守这两个麻烦的女人，哪有时间去勘测山谷？”心中顿时觉得烦闷无比，忍不住举起手里的酒壶灌了一大口酒。

有件事他一直不明白，为何那骄傲的女人在素月面前如此乖巧。他乘机向素月使了个眼色，走到院中。

“那两个女人是这批货里最好的？”他说话尽量模仿黑爷他们对话时的语气。

“不是。”素月笑了，笑得有些神秘。她在唐晓八耳畔低声说：“你心动了？”

“你看我像心动的样子吗？”

素月摇头。她当然见过赵俊痴迷素心的模样，所以唐晓八才故意有此一说。

“是钟管事在谷外请的客人，要不然他怎会有今日的地位。”

唐晓八那还不知其意，故意冷笑道：“哼，就他爱多事。随即脸上露出愤愤不平地表情。

“他一直都这样，不过你落得清静，也不错，何况这不是还有我也落得一样的结果。

唐晓八见素月的眼中露出期待神色，柳眉间有几丝淡淡的忧愁，“你要不也喝点？”说时将手中酒壶递过去。

“好！”

“拿来！”

素月不解地还回酒壶，眨眼问：“怎么，我打的酒还不能多喝？”

唐晓八摇了摇头。眼光望向屋子里。

“不用担心，她们中了铁血卫士的重手法点穴，用不了武功，连死也办不到。”

“那最好。”说完给自己灌了口酒。

素月心中有些奇怪，往日赵俊一见到她，便急不可待地打听素心的消息，今日却一句也未提起，不过她却知趣地未问，只含笑看着她喝酒。

“要不要我去弄几个菜？”

“不用，晚点再说吧。”

“嗯。”

唐晓八瞥眼瞧见素月的发丝上起了水珠，说：“你进屋，外面湿气太重。”

“好。她们也该用完膳了。”

唐晓八虽在院子里，却发现屋子里的两个女人不时地打量他。“难道她们认出了自己，这绝不可能。”他已经过素心精心易容，屋子里的两个女人绝不会有此眼力。

“难道我还有特征遗漏？”回想先前两女的目光，他看了看自己的手，一瞬间明白了缘由。

他的右手食指左侧有颗针头大小的淡棕色痣，若手指未张开也或未细看，绝不会发现，但若有心观察，发现并不难。他知道在泉州赌场时，两女必定仔细观察过他的手，因为那时他的赌运实在太好，不引起别人的注意也实在太难。

心中略一思索，已想好应对之策。

素月再过来时，拿了件厚厚的灰色狐皮外袍，硬塞到唐晓八手里，“晚上冷，你穿着它。入了夜，你进屋罢。我一会弄个火炉，便暖和了。”说完走进了屋子，顺便还将门关上。

唐晓八有点哭笑不得。他已渐渐习惯素月独来独往的脾气。关上门正好遂了他的心愿，至于素月为何如此，他却懒得去想了。

狐皮长袍披在身上暖暖的。长袍崭新，还带着一丝淡淡的香气，与素月身上的香味一样。唐晓八才注意到山洞里非常安静，周围的屋子虽亮着不少灯，却无人声也无人影。

唐晓八想了想，走到门外轻轻地敲了敲。

素月将门打开。

“我去四周走走。”

素月微笑点头，又将门关上。

沿着素月来时的方向，唐晓八随意地走了过去。四周空旷，只有通道与厢房，一眼即可望到尽头的黑暗。

空气中有淡淡的香味，那是烧菜的味道，似乎是在烧鱼。经过点灯的厢房，门窗皆紧闭，只能模糊地瞧见有人盘坐于榻上。

“在练功？”

又经过大约三四间屋子，皆是如此，唐晓八心中更觉奇怪。

“这山洞，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地方？”

不远处，终于见到有人影在屋子里晃动，那烧鱼的香味也更浓郁。唐晓八走向那间屋子。

门虚掩。

屋子里有个五人。一对老人，老婆婆在烧火，老头在切菜。掌厨的是个年轻的姑娘，非常年轻，绝不超过二十。还有两个侍女，唐晓八已见过。

“赵大哥是要点菜吗？”其中一个侍女问，脸上微红。

“随便走走，晚点儿再说。”唐晓八回答时，那掌厨的姑娘回头瞧了他一眼，又转回头。

他退出房间，准备继续向前，却听有人在背后说：“赵公子似乎很有雅兴，陪我走走如何？”

唐晓八回头，只见素心身穿黑袍，俏生生地站在不远处，双眸若星，正瞧着他。

“求之不得。”

“那跟我来吧。”

两人顺着通道走向另一个方向。厨房的门后伸出两个脑袋，正是那两个侍女，眨眼瞧着俩人消失在通道尽头的黑暗中。

通道尽头，是一道木门。素心轻轻推开，低头探身一闪不见。唐晓八紧随其后，待看清四周情形，不觉一阵哆嗦。

“好冷！”

他们正站在一处悬崖边，远处白茫茫一片，什么也瞧不见，却十分热闹。人声，乐器声，碰杯声，不时顺风传来。

“想不想去？”素心突然问。

“去又如何，有你在足矣。可惜没有酒。”

他的话音刚落，一壶酒已出现在眼前。

唐晓八瞧着素心，“酒杯呢？”

“在这。”她伸出另外一只手，手中握着两只白玉酒杯。

“我来！”

酒已温过，在这寒冷的夜里，在佳人身旁，喝下后一股热流顺着喉咙钻入胸口。

“好酒！”

素心问：“还冷吗？”

“不，很好。”

“咯咯！”素心笑了，笑得花枝乱颤，风吹起衣裙，她就像在风中跳舞。

唐晓八看得呆了。

“你果然有点儿呆。”说完她抿嘴一笑。

唐晓八回过神，问：“这护卫什么时候是个头？”

素心笑道：“不挺好吗？身边全是姑娘，个个貌美如花，你还不知足？”

唐晓八苦笑。无奈地说：“我最怕女人，特别是漂亮的女人。”

“那我呢？”素心眨着眼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