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香气逐渐弥漫整个剑庐。

而剑凡则慢慢的从惊奇中缓过神来，他舔了舔嘴唇，不由自主的伸手拿起茶杯，茶水滚过喉咙，虽是精神体，但仍有感觉，茶水入口时，清凉无比，剑凡精神体只觉得被洗涤了一番。

“好茶。”剑凡放下茶杯，直视太白，而太白也放下茶杯。

“白爷，你到底是谁？”

太白呵呵一笑，站起身，挥手间，天空交集变换，黑白交融轮转。

“少爷，在这个世上，谁都不可能一直无敌，我知道几个人，无敌之时站在那个时代的顶峰，落魄时坐在不知是哪的犄角旮旯，这几个人都有着大气魄，有个人跪着隐忍了百年，最后之时，天下无敌，随后如凋零的落叶，我跟他喝过酒，喝过那次酒，没过几个月就出了个天下无敌，少爷你说，我这酒是不是喝猛了？”

他接着自顾自的说着，两人如是鸡同鸭讲，相互都不挨着，“还有一个人，天天说大话，但没有一件事做成过，他说认识多少多少大人物，什么城主、武圣，可正如你想的那般，没一个人信他啊，那天，我看见了十万甲兵围城，那人说，若有军队随他迎敌他一人便可杀五万，最后死于军阵中，但若只他自己，两万人后便会力竭，霎时瞬间死于万军之下，他跪着祈求着，没一个信他，没人愿借兵给他，那是他生前最后的笑容，笑得很凄凉，神魂落魄，可这次，他做到了，一身黑袍，满身浴血，破敌两万五千甲，最后身处军阵之中，受万箭，最后站在那里，他没倒下，他始终面向敌军主将，你能想象吗，在他死后，他的周围百米无人敢近，他们被他杀破胆了，他也总算没说大话，他做到了，起码在我心里，他在这一刻，天下无敌。”

太白闭眼，回忆道：“少爷，我想跟你讲三个人，这最后一个人，他是个画师，我看过他的画作，比世人所作不知好出几个山头，可他仍旧觉得不好看，他跟我说，他梦见过一幅画，他想把它画出来……你知道他做过多少幅画作吗？足足三万六千幅，铺满了一整座山，有一天，他把可以铺遍满山的画作全部烧毁，你知道他干了什么吗，他摔断画笔，走入深山就此封笔四十年，我也离开了，再见他时，已是华发对华发，他跟我说，他做了一幅世间最美丽的画，他带我去到海边，望着那大海，我当时不明白，他冲我笑了笑，一脚踏出，直入云巅，玄发换华发，气机层层递进，他咬破手腕，在天空洒下大片血迹，又以另一只拍向天灵盖，整个身体在刹那间如同绽放的烟花迸发出血色的红光，铺满万里山河，但在那一刹那，红光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柔和的金光，赐予天下万物以生机的金光，他用身体画遍万里江山，他以性命赐福与众生，在那朝露之间，化作金光时的他天下无敌。”

剑凡看向太白的背影时，只觉得那高大的身影越发佝偻瘦小，像是中年人变为老年人，那数十年的时光在这变化中展现。

“少爷，我们是那个时代的罪人，我有幸挣脱了一段时间，可惜天命不可违。”

太白猛然转身，霎时间三道剑气杀向剑凡，在剑凡眼中，时间近似定格，那三道剑气依旧一寸寸逼近，他无法躲，也躲不开，眼睁睁任由剑气一寸寸撕裂他的身体，从下到上，直至头部，最后感觉不到任何东西，只能稍稍感受到时间的流逝。

“少爷，以后还要多加小心，这三道剑气你可在危机时刻使出，老奴太白不能陪少爷走下去了。”

不知多久，剑凡眼前渐渐有了光景，风雪交加，峰峦重叠，他微微转头，略微思忆起在那剑气即将斩灭他时，太白化作了巨大的白影，不可计量的黑色铁链从天空垂下，整个空间都变为黑暗，太白被锁住了，而在那空间中，像太白一般的，还有八个。

剑凡回神，只是他在疑惑他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一道回声响彻。

“少爷，请尽全力领悟……”

话至半，两道身影骤然自云巅速降，砸向山巅，若仙人降世，激起山巅风雪，一瞬间，万千飞剑悬在天空中，剑头指向其中一个身影，三人所站山巅三足鼎立，各占一方，那两道身影各分左右站在剑凡远方，但也是他目力所及的范围内，黑衣白衣，持剑空手，白衣空手却操控漫天飞剑，黑衣面对飞剑，丝毫不避，将手持之剑杵在身前，头颅微微扬起，神如轻视。

白衣操控飞剑围绕黑衣轮转，铮铮铁器鸣，卷起皑皑白雪，黑衣提剑，杀气凝成实质，风雪铁器之间如同战阵，一袭黑衣破阵而出，剑尖直指白衣，那白衣双手在空中画圆，那剑阵散开，震散风雪，万千飞剑如一卷洪流，在空中扭转方向，黑衣竖剑，两人距离不足十丈，那漫天的飞剑像一条巨龙，又如奔袭的铁骑，滚滚洪流撞向黑衣。

黑衣不退，双手持剑，将剑背在身后，两腿微屈，做出了一个背后拔剑的姿态，待那洪流接近，一剑斩出，那剑气激射，斩碎数十柄飞剑，白衣一合手，数百飞剑组合抵挡剑气，黑衣也没有闲着，挥舞手中利剑，不停逼近白衣，欲与之近战，这时，两人之间距离不足五丈，黑衣狂舞手中利剑，那白衣所控的漫天飞剑不断被打碎，再聚合，不少飞剑剑身布满裂纹。

白衣凝眉，伸手接住飞来的一柄无损飞剑，与黑衣交战，并有飞剑压阵，片刻之间，黑衣手中利剑崩断。

剑凡略微看出点门道，但又说不清楚，凝视那黑衣，看他有何对策。

黑衣弃剑，墨袍鼓荡，他并拢双指，掐绝念咒，一道金光自他眉间亮起，如同一把微缩的天剑，两指在空中划出道道痕迹，无剑却也剑气纵横，墨袍激荡，一指间剑气万千，剑气所编制的天罗地网撞上了白衣所御万千飞剑，双方碰撞，四散的气流、碎片荡起大片黑泥白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