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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女主死了》旧事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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刀刺破了男人衣衫,却在这之后突然卡住,再也不能更深半分。

知知皱眉,手上更加用力,短刀竟像是凝固住了一般,动也不动。

可恶!竟然穿了金丝软甲!

偷袭如果在第一击不成,那便是失败了。

褐衣男反应迅速,在诧异之后是滔滔的怒意,他大喝一声,手掌成刀,劈落知知的短刀。

电光火石间,原本在听书的客官们,刷刷刷站起来一批人,掏剑的掏剑,拿匕首的拿匕首,向知知和少年冲过去。

又在下一瞬间,站起来第二批人,也纷纷把自己藏着的武器亮出来,拦住他们。

只有剩下的少部分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这场惊变,在明白过来之后,哇哇乱叫,抱头鼠窜。

整个摊位,除了说书人,大多数来听书的,竟然都是伪装的。

真是天大的闹剧。

说书人也很懵,他正讲到高潮部分,谁料客官们突然哗啦啦地站起来,莫名其妙就扭打到一块去了。

“靠!哪来的这么多人!”少年抬脚踢起一把椅子,正中举刀逼近他的某个“客官”的大脸盘子。

原被少年制服在地的那个人趁着事变,挣脱开去,在地上一滚,起身时也掏出了一剑。

少年看着他们这有备而来架势,心里就觉得窝火。

本以为自己是下套的人,藏了数个伪装在摊子里,擒拿一个中计的汉子和他的心腹简直易如反掌。没想到反被摆了一道,对方竟带了更多的帮手,和他们一起伪装。

知知这家伙……这么聪明的人竟然被别人戏弄了一回。

两边人打作一团,凳子椅子被当做暗器乱飞。狭小的空间里,一个横腿扫过去,能绊倒敌人,也能绊倒自己人。

只有那个少年,凭借瘦弱的身材,在一群笨重的大男人之间,显得异常灵活。

他的身手十分了得,哪怕手里的武器是一块薄薄的板子,仍能在三四人的围攻下打成平手。

剩下的几个人,也基本处于两对一的模式,但都还能应对。

少年一边应对攻击,一边空出心思观察眼下的情势。

在对方这群人里,褐衣男明显是武功最高的一个。他的对手,不是别人,正是去偷袭他的知知。

知知本该是他们之中最不用担心的一个。

但现在的情况是,知知不仅要应付褐衣男,还要对付另外三个人,久而久之,怎么能不处于下风。

地上干果撒得到处都是,知知疲于应对,踩到一颗花生,险些滑倒。迎面一把亮晃晃的软剑甩过来,知知不爽地啧了一声,握紧拳头朝那人肚子用力地来了一击。

少年余光观察到那边状况,看到被殴了一拳的那大男人当场就跪了,心里不合时宜地哇哦了一声。

知知还是那个知知,依旧是最不用担心的那个。

少年刚这么想,变故就在这时候发生。

哪怕人数多,褐衣男这边的实力不足,长时间耗下去,肯定全部折损。

必须赶快撤!

危机之下爆发了潜力,褐衣男眼睛猩红,又急又快的拳风向知知扫去。

知知不料对方陡升的求生欲,弯腰去躲,也是瞬间,左右两个人向她夹攻,她的腿被迎过来的剑划了深深一道,身形趔趄了一下。

褐衣男趁机逃走。他的几个帮手见状也立刻舍弃攻势,哪怕挨上几刀也选择逃。

“鹤溯!”知知因伤险些摔倒在地上,情急之下大喊了一声。

少年心领神会,手臂一挥:“追!”

一群人迅速追出去。

知知的腿火辣辣地疼着,跟在末尾,追得非常痛苦。

过了好几条街,眼看就要出城了,知知腿疼得支撑不住她在野外狂奔。

一时间眼前漆黑,差点跌倒。

被少年扶住。

“你回堂里。”鹤溯眼神冰冷,紧紧盯着褐衣男逃走的方向,“一个败走的吴夔,和几个无名鼠辈。我鹤溯,我们九分半堂,难道会就这么让他们逃了?”

当然不会。

知知咬咬牙,果断决定不拖后腿。

她反手推了鹤溯一把:“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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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知腿上的伤口滋滋泛疼,干涸的血块粘住了裤管,深红漫布了整条腿。不断扯动间,还有新的血在往外冒。

她没有回堂里。拖着几乎麻木的左腿,磕磕绊绊走回说书人的摊子。

打斗后的摊子一团乱,板凳椅子坏成了烂木头,修都不用修,可以直接送到柴房烧了。

江湖恩怨,在闹市打斗,图个快意恩仇。人一散了,大多数被无辜牵连的百姓只能认栽。

摊子是说书人的,他们打斗的人走就走了,说书人还要在尘埃落定后过来收拾残局。

看着说书人蹲在地上捡他的醒木,知知心里酸酸的,觉得非常对不起这个亲切的伯伯。

前几天,他还给她免费点心吃呢。

更可惜的是,今天那么好的故事,真正为它听的人却没几个。

知知在说书人背后蹲下来。

“伯伯……对不起啊……”

说书人背对着她,还在收拾满地残骸,没有理她。

知知看着他,低声乞求:“伯伯……你还可以继续讲刚才那个故事吗?我、我可以把你下午赔的钱都付了。”

说着,知知开始四处掏钱。贴身的小包干瘪瘪的,解开束绳往下倒,稀稀落落掉下几个大小铜板,在尘埃遍布的石砖地上滚了三滚。

连付两个人的钱都不够。

“我……我马上回去取……”

知知急起来,受伤的腿却完全使不上劲。她低头抓着衣角,眼眶都微微泛红。

“小姑娘。”说书人的手出现在知知开始模糊的视线里,从地上拾起一个大铜板,“我有个规矩,一位客官,收一份钱。”

醒木在破损的案几上一拍,一段不知真假的传奇故事回荡在满地的破烂之间。

“狼女被俘,高吊在战营中,受士兵们万剑穿心,折磨致死。秦小将军从东线赶回来,得知狼女被俘之事,又惊又怒。他火急火燎,一路从东打到西,冲入敌营,攻陷对方领地,却只能抢回狼女千疮百孔的尸身……”

哪怕只有一个听众,说书人也卖了十足的力气细致地描绘书里人的情感。

知知抱膝坐在地上,安安静静地听着故事里,狼女死后的事情。

秦小将军抱着心爱人的尸体,痛哭流涕,失魂落魄,足足数日滴水不沾。

秦小将军把狼女葬在天山雪岭,希望天山上的冰雪和狼群能代他陪着狼女。

秦小将军载誉凯旋,西京百官,为他开道接迎。

“极北边疆安定,大周短期内不会再有战事。秦小将军解甲回京数年,享尽圣上恩宠、百姓爱戴,却独独在一件事上异常固执,让人提及叹息。”

知知问:“是什么?”

“秦小将军拒绝所有朝臣百官的嫁女之请,更是不惜触怒龙颜,当面谢绝圣上的赐婚。”

知知眼睛无神地盯着自己的布鞋,不自觉问出声:“为什么呢?”

“因为秦小将军心里还有那个葬在天山的狼女,哪怕经年累月,始终无法忘怀。”

“后有人在秦小将军案上发现一幅画,是一名少女骑马的背影。少女前方是极北最美的风光,万里雪山、云雾松涛。她伸手指着远方美景,头微微侧过,似乎是在兴奋地告诉什么人:看,那好美。”

“原来画中之人不是其他人,正是小将军心心念念的狼女。”

——秦乙怀秦乙怀,那边那边!好美啊,那是什么?

——那是天山的雪雾,实属极北难得一见的美景。

——我们快过去吧。

——啊……

——你、你不想去吗?

——去。你去哪里,我就去哪里。

耳边似乎响起秦小将军与狼女的对话。

他们活在这个国家的战时,生来不幸。却因为多次出入战场同生共死,有着比一般人更加深厚的情谊。

对小将军来说,狼女是他一手指导,慢慢成长起来的唯一。

对狼女来说,小将军是她初识人世后便陪在身边,能完全信任的唯一。

知知把自己的腿抱紧,脸埋在膝盖之间。

不知秦小将军在画这幅画的时候,有没有因想起旧事、怀念旧人,数次停笔泪流呢。

“而狼女身边,用黑色墨迹方方正正写了两个字,是小将军给那狼女取的名。”

“狼女名叫——知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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