扈从，白于墨是这么称呼的。

唐珺忍不住打量着这个新加入的同伴，也就是刚才那位躺在树根处的高大濒死青年。

白于墨滴下去血液之后，见效的出奇快，大约一分钟，这人就从地上爬了起来，脖子上的伤口已经开始愈合，只有手臂的地方依旧残缺。

他一言不发的站起来，将那面残破的盾牌安置在手上，跟在白于墨身后半步，不曾逾越，很符合以为扈从的身份，这让唐珺很好奇，他获得了什么，失去了什么，又是明白了什么？

他鼓胀的眼瞳睁慢慢的缩回去，眼底也澄清了不少，一张棱角分明的脸变得刚硬不少，气血恢复了上来。

只是一头黑色的短发慢慢的变得灰白，就像是因为心力交瘁而花白了头一样，唯一不变的大概只有脸上坚毅的神情，只有当转头看向白于墨的时候，眼底才泛起一些情绪。

敬畏、感激、埋怨，还有一些唐珺看不到的。

“名字？”

“张涵。”

他的声音很平稳，既不过快，又不迟疑，很容易接受了的样子。

“喂，你好像一点儿也不意外？”清冽的女声活泼阳光，像是刚散开阴霾一样的好奇语气。

唐珺要比白于墨高上不少，所以即便是走在后面也不会被人忽视，再加上出众的容颜，以及一身看起来呵护的很好的肌肤，这是个大小姐来观光的感觉更多一些。

张涵沉默，意外？意外什么？

他虽然不懂，但是也明白，这是只有接受过的人才会知道，这不仅只有恩赐，还有束缚，从身体到心灵的束缚，将他捂得死死地，他已经生不出来一点儿的念头了，有的只有接受。

得不到回答的沉默是尴尬的开始，唐珺悻悻，高筒胶质长靴发脾气似的踢在一旁的树上。

白于墨不想理她，严肃的氛围都会被破坏掉的。

他仔细的打量着，突然开口问道：“你身上有带着吃的东西吗？”

莫名其妙的问题使在场的人都愣住了。

“你，你该不是饿了吧！”唐珺偏头，目光盯着白于墨独自上衣服残破的一角，当然除了倪真被她时时自然而随性的举动报以微笑的回应，其他人都没有理会。

收回目光，撇撇嘴，小声道：“一个德行。”

张涵放松了绷直的身体，一阵的摸索，最终在一处地方摸出了一个没有开封过的压缩饼干。

他递了过去，突然发现白于墨目光中带着些奇怪的审视，没有立刻的接过来。

视线的余光扫过了白于墨的衣饰，了然，然后又撕下银色包装外壳，再次递了过去。

“哦，是压缩饼干啊，这东西只能够填饱肚子，一点儿都不好吃。”看到倪真的目光被吸引了，唐珺忍不住揉了揉她的小包子脸，“等出了这个鬼地方，姐姐去带你吃好吃的好不好？”

倪真被她笑嘻嘻的情绪感染了，慢慢的恢复了些往日的神采，重重点头。

“那也要先出去在说，既然你不喜欢吃的话，那就不要分给你了。”白于墨终于说话了。

唐珺转头勃然大怒，“不要就不要，你以为我稀——呜呜！”

嘴里被喂了一大块儿干涩的饼干，那棱角就像是刀子一样，唐珺忍不住反出来一小块用手接住，恨恨的道：“喂，你是想要撑死我吗？”

张涵也是看到手里的两大块不由无语，“那个，这东西不能吃太多，会很撑的。”

白于墨递给倪真的手顿住了，回头看向张涵。

“应该半块就可以了吧。”

白于墨掰下半块递给倪真，其他的收了下来。

“我这个怎么办？”

白于墨看一眼她反出来吐在掌心的，“你吐出了的，难道还指望谁帮你吃下去吗，都吃了吧，连续穿越两次空间紊乱层，还走了半天的路，其实你也饿了，以你这么大的体型，应该刚刚好才是。”

听到前面的话唐珺还有些感动，听到后面就只剩下咬牙切齿了，手一抖，差点将手上的食物丢出去，好在她不是一个傻子，也不是一个纯粹的骄横上层人士，知道如果任性的丢掉食物的话会引起反感。

白于墨松了口气，也不是那么难以相处，他擦去倪真嘴角的细粉末，突然对张涵说道：“是叫张涵吧，你，恨过我吗？”

张涵停住了进食，诧异的抬头，那一头灰白的短发异常的显眼。

“恨我，问都没有问就替你做了个决定。”白于墨就在他的身边蹲坐了下来，“擅自就替别人做了决定，这样的人很讨厌吧。”

“或许吧，不过现在没有，能够活着就很不错了。”

他不自觉的将声音放低了些，细碎的发丝搭拉在眼睛上面，分割的眼瞳中看不到一丝一毫的阴沉。

白于墨与之对视一秒，然后移开，说出了让人意外的话，“虽然并不准确，可是我觉得你是个不错的人，帮帮我，我会让你尽可能的自由的。”

张涵呆了一下，诧异的张大嘴，随后又放松下来，对以后迷茫的放松，“我已经没有什么可以失去的了，其实大可不必这样，救命和帮忙是不一样的。”

张涵明白的，从滴下那滴血液之后他就明白了，就算眼前的人叫他去死，他也反抗不了。

被人左右的生活没有希望可言，白于墨从他的眼中看到的就是这些。

“你不明白。”矮小的身子又站了起来，从这个角度看去也有些高大，白色的雾气氤氲在身边，轻灵的同时带着些许人的厚重。

“没有人是必须被别人支配，也没有人可以肆意的支配别人，我可以当做交易，救了你一命，你帮帮我，咱们...两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