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然，暮雁瑤分明的感觉到被暮雅澜抓着手紧了几分，其用力之重令自己微微吃痛。她警觉的抬眸看向暮雅澜，只见她风平浪静的行着，察觉暮雁瑤眼神是轻蔑的低眸，得意之情一览无遗。

她是欲给她这个刚回来的妹妹一点下马威，此时宾客众多量这个从山野回来的乡下丫头也不敢多言。

暮雁瑤自然明白暮雅澜的意图，灵机一动将手从其手中抽出，扔下暮雅澜，快步跟上暮阳亲昵的拉住暮阳的衣袖，娇柔撒娇道：“爹爹，莫再扔下女儿了。”

此言一出，暮阳愧疚的红了眼眶，伸手拉住暮雁瑤将她带到了主桌，将她安置在自己身侧——那本该是暮雅澜的位置。

“装乖的小蹄子！”

暮雅澜看到此景，心中不悦更盛，心中不断狠狠地咒骂但碍于父亲在此又不好发作，咬了咬下唇坐在林氏身边的次座。

暮雁瑤向来敏感察很快便觉出暮雅澜对自己的厌恶之意，却勾起嘴角冲她笑了笑不无得意的之色。

宴席开始，一个个俏生生的丫头捧着精致的菜肴在席间穿梭。觥筹交错间，暮雁瑤埋头吃着面前的佳肴，这算是她出逃以来最丰盛的一餐。

“叶渊凤将军怎么还未到？”

“许是有事耽搁了，但也不打紧。”

突然席间不知谁开口问了一句，瞬间令暮雁瑤手头一滞，停下来正欲往口中塞食的动作。

——叶渊凤，辰渊大将，幼时与暮雁瑤相见甚多，两人虽不算熟识但也算得上认识，幼时甚至还曾共同许下童稚的承诺。出逃北越后她便得知了叶渊凤叛变的消息，可叶渊凤平日可谓忠君爱国第一人，从前还是姚云鹤的伴读，他叛变一事倒真是叫她百思不得其解。

暮雁瑤缓缓的将停在嘴角的一块鹿肉送进口中，鹿肉可口可她却未用心在吃上。如今她来北越盗宝，若能得叶渊凤相助，盗宝一事必定简单许多……只是如今他已叛国……

“妹妹，你瞧瞧这衣服上沾上菜汁了，倒叫人看了笑话，不如让我带妹妹去换身衣服吧。”

她想的出神，一块鹿肉在口中反复咀嚼，不曾注重衣襟上已然染上几点褐色的酱汁，沾在白衣上显眼不已。一旁的暮雅澜捻着手帕故作亲昵的帮她擦了擦。

瞬间，桌上的目光皆聚集过来，暮雁瑤低下头看了看衣襟愣了愣，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明白暮雅澜意欲何为，可众目睽睽之下她倒也不能折了她的面子，于是想了想笑着答了声好，起身随暮雅澜出了正厅。

庭院深深，随已是深冬可这幕府中所值的香菜与各个冬花却没有凋谢的意思，开的极胜。暮雅澜带着暮雁瑤走在园中的石子路上，路边的水池隐隐氤氲着泠泠水雾。

暮雁瑤一路赏着景致不觉感叹着暮阳的品味真算的上高雅，却不想前边的暮雅澜突然停住了脚步，她一个不小心险些撞上了她。

“暮雁瑤，你可是很得意？”

冰冷的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高傲，暮雅澜转过身来，一双凤眼再没有刚才的温和，眼色锐利的如两把刀刃直直穿进暮雁瑤的身子。

暮雁瑤愕然，随后恍然大悟原来她这个“好姐姐”是在这等着她。

“姐姐说甚，妹妹可听不明白。”

她在宫中见多了这两面三刀之人懒得花心思与她多说想了想决定装傻，多一事倒不如少一事，再这说这暮雅澜一个小小弱女子又能对自己作甚。

“你一回来便敢占我的位子，坐在父亲身边你是不是很得意？父亲看不明白你再装乖，我可一清二楚！”

暮雅澜上前一步狠狠地瞪着暮雁瑤，眼中似喷出火焰，身为府中的大小姐，除了自己的母亲林氏外还没人敢当着自己的面坐在暮阳身边。

而这个贱妾的女儿一回来便挑战了父亲对自己的宠爱要她这个大小姐如何咽的下这口气！

“与你那早死的娘一样都是小贱蹄子！你倒真是命大！长在穷乡僻壤的小贱种，山贼都要不了你的命！贱人就是命硬！”

难以入耳的恶言如诸葛连弩一般从暮雅澜口中喷出，她不屑的瞥眼睨着暮雁瑤，轻浮的绕着她走了三圈眼神像是在打量一下贱的牲口。

“不过，你说说你娘怎么没你那么好命，一早便死了，想来是阎王爷也觉的你娘亲贱人一个想早早将她收了，投入那炼狱剩的活着做个魅惑父亲的狐狸精！”

可不提山贼倒也还好，什么所谓的山贼，不过是他们杀人灭口的刀罢了，何况此事暮雁瑤心知肚明，一时脸色阴沉下来。

在辰渊国内一切占卜祭祀由她经手，更有为一切国丧颂咒，自幼便知死者为大，不得随意辱骂逝者，可这暮雅澜不但出口伤人且连已逝的暮雁瑤先母都不放过倒叫她心冷了几分。

她自幼便是一国圣女，从小到大除了老圣女都还真未怕过谁。

“姐姐，我无心与你争父亲的宠爱。可你出口恶言才真是丢了父亲的脸，配不上丞相府大小姐之名。”

语锋似凝结了淡淡的冰霜，暮雁瑤脸上覆上寒意好似冬日结冰的湖水，漫不经心的抬起双眸直视暮雅澜的双眼，无所畏惧。

暮雅澜未曾想到暮雁瑤敢出口反驳自己，一时惊的梗在原地，愕然的看着暮雁瑤，带惊愕消散她立马意识到暮雁瑤眼中的不屑，受了莫大侮辱一般，怒火直攻心头。

“也不看看你自己是什么东西！”

“比起姐姐我自然不算什么，看似端庄大方实则满口污秽，叫人恶心。”

“你说什么！”

满腔怒火冲破喉咙，暮雅澜看准了暮雁瑤身后冰冷的湖水，腾的伸手奋力一推，定完她知晓在这暮府得罪自己的下场。

“啊……”

暮雁瑤从未想到暮雅澜竟会突然出手，眼中的惊愕还来不及散去身子已然歪出了半边，向湖面倒去。

记得九岁时她贪玩，见冬日里宫中湖水结冰便不顾宫人阻拦踏上湖面，结果湖冰碎裂她狠狠地跌入湖中，刺骨的寒意在瞬间灌满全身，冷意如一把把利刃一下一下捅进每一寸皮肤。

被宫人救起后，她病了许多，自此再也不敢冬日在湖边玩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