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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古笔记之沙海诡墓》第一章 人蛇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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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7年6月3日,在经历了一次短暂的沙暴后,几个牧民来到沙丘捕抓响尾蛇,价格高昂的响尾蛇酒让他们选择了铤而走险。呼伦贝尔大草原的牧民有一项流传已久的抓蛇神技,他们将一根特制的,顶部焊有一铁环的铁棒探入蛇洞,然后用力一套,就能稳稳当当地套住蛇首,将一条响尾蛇拖出洞口。这一天,几个牧民也如往常般拿着铁棒在广袤的沙丘之上深一脚浅一脚地寻找响尾蛇蛇穴,久久没有收获。风暴过后的阳光格外*,直射得他们的后脖颈发疼发痒。一阵灼热的风吹过,其中一个牧人惊奇地发现黄沙中出现了一条青黄色的尾巴,他忙招呼同伴,多年对付毒蛇的经验让牧民格外小心警惕,在这个把脑袋放进钱袋子里的行业里,他们不止一次目睹伙伴因身中蛇毒,痛苦死去。

一个牧民小心翼翼地用铁棒拨开砂砾,却发现了更多的蛇尾密密麻麻地静静地躺在滚烫的黄沙里,一动不动,难道这是一群进入冬眠的毒蛇?

但是,在茫茫大草原的盛夏中,哪里还有偷懒睡觉的蛇?

就在这时,阵阵狂风吹来,扬起黄沙阵阵,吹得几个牧民睁不开眼。好不容易待风沙过后,牧民才一个一个的睁开双眼,却接连发出了声声惨叫声!

覆盖在蛇群上的沙子被吹散了,只见一条条青色的、细鳞密布的蛇尾的顶端不是扁圆的蛇头,而是一张张狰狞的人脸!

这一张张人脸仿佛身处十八层地狱,五官几乎拧在了一起,面部正中间一双圆瞪的大眼,正一动不动地,恶狠狠地盯着眼前人!

牧民们一个个吓得连滚带爬,四散逃去,其中一个年轻的牧民却猛地停了下来,这是来自一名年轻人的勇气,他又慢慢地走了回去,鼓起勇气用手中的铁棒小心地捅了捅沙中那群人首蛇身的怪物,“呯呯”作响,像是撞在了坚硬的石头上。

这不是活物,而是一群人蛇俑。

当时在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任职的我恰巧和师父在内蒙古采风,听到消息,第一时间赶了过去。

发现人蛇俑的沙丘位于陈巴尔虎旗,东临海拉尔河,蒙语的意思是河岸沙丘,当地人管这里叫岗嘎。

我们先是从市里驱车前往陈巴尔虎旗文化所,后在岗嘎当地文化所的几个干事的带领下,坐上了当地特色的大摩托,一路飞驰过半个草原才终于踏上了这片金黄色的沙漠。与一旁草原上随处可见的生活气息不同,岗嘎沙漠可以说是荒无人烟。摩托车一驶进岗嘎映入眼帘的就是一片一望无际的金色,像是东北平原上一垠又一垠成熟的稻谷,夕阳西下,洒上一滩赤裸裸的血红色。宛如蓝宝石般的海拉尔河蜿蜒而过,形成了河流穿越沙漠的奇观,即使是在雨水充沛的雨季,也不会有牧民敢在海拉尔河旁扎下蒙古包,因为这条在旱季神隐,在雨季重现的河流在历史上曾有多次泛滥成灾的不良记录,更何况在神秘莫测的沙漠之下不知隐藏了多少条神秘莫测的古河道,在等待一场磅礴大雨后重现身形。

在几个干事的带领下,我和师父很快就找到了人蛇俑,几十个人蛇俑撒落在一小片沙丘上,显然是风暴过后,沙丘移位才得以重见天日。只见一条条成人胳膊粗细的蛇尾隐匿在黄沙之中,透过砂砾不难看见一张张人脸在沙中若隐若现,每张脸上都是五官扭曲,仿佛正在遭受着极大的痛苦。人脸上还画着妆,白白的脸,红红的腮帮子,一副喜庆的模样,配上狰狞的面孔,突兀中带上了几分阴邪的意思。

“魂兮归来,去君之恒干,何为四方些?”

在古人的思维里,死亡是隐秘而伟大的,古代,特别是王侯将相会耗尽大半生来为“死”筹划。古人认为人死后只不过是换了一种方式在阴间继续生活,一切人活着的时候的吃穿用度死后也要有,活时有人伺候,死后也不甘寂寞,于是就有了活人殉葬。在古人的认知里,人死后,灵魂离开躯体,变成一种名为“鬼”的物质,无论古今,人们都是谈鬼色变。可这鬼也会缺乏安全感,这“鬼”也怕“鬼”。在古代传说中有一种名叫方良的恶鬼,专偷人的尸体和灵魂,于是就有了冥器辟邪的诞生。常见的有镇墓兽和朱砂,人蛇俑也属于辟邪的一种。自古以来,人头蛇频频出现于各类神话传说中,《山海经》中的伏羲,女阴娘娘皆是人首蛇身,这种古老崇拜究竟源于何处,没人说得清楚,现在普遍认同的一种观点是,蛇在每次蜕皮后会变得更强壮,更具生命力,原始先民便误以为蛇具有不死之身,将其供奉为神。这种崇拜发展到幽冥文化上,就渐渐演变成庇护人类灵魂的阴间之神。在中国古代风水学奇书《大汉原陵秘葬经》中写到中国古代的贵族会将人头蛇身的陶俑一同葬入墓中,作为镇墓辟邪,这种人蛇俑被称为“墓龙”。在此前的考古发掘中,在南北朝到明时期的墓穴中都曾出土过墓龙,墓龙的类型主要有单头墓龙,双头墓龙,雌性墓龙和雄性墓龙等等,不只是国内,东南亚不少国家也都有着人蛇(那伽)崇拜的风俗和传说。

盯着黄沙中的人蛇俑看了许久,师父掏出只老烟杆没点火干含在嘴里,眯起眼睛盯着眼前的沙丘出神。忽的,他敲了敲烟杆子,指了指前面的大沙丘,对我说:“阿坤,上去看看。”

师父下令我自然不敢耽搁,脱了鞋袜就往沙丘上爬,沙丘连绵数里,全是由一粒粒砂砾构成的,沿着沙丘往上爬就像是沿着一条大瀑布逆流而上,上三米退一米,十分费力,不高的一座沙丘我足足爬了十分钟才爬了上去。

站在沙丘顶上放眼望去,最真切的感受就是大。

底下是一望无际的平坦沙地,远处隐约可见广阔的呼伦贝尔大草原,东边一条气势磅礴的海拉尔河穿沙而过,沙地、草原,河流相依相衬,组成了一副气吞山河的景象!

在古人的风水观里,开阔之处难以聚气,故难成宝地,此处实非墓地的上上之选。

我连滚带爬地下了沙丘,将所见如实向师父他老人家报告,末的又加了一句,“师父,沙漠之中太过开阔,难以聚气,这里真的会有古墓吗?”

师父一听抬起烟杆子照着我的头顶就是一下子,然后掏出打火机迎着风将烟草点燃,缓缓开口说:“傻小子,你也不看看这里是哪里?不能按咱们中原的老规矩办了。”

稍晚些时候,区考古研究所的兄弟调来了大型探灯,我们几个人从夕阳西下直干到了东方见白,以发现人蛇俑的沙丘为中心清出了一块五十见方的,规整沙地来,略一统计共发现了149具人蛇俑,长约40cm,宽约10cm,一个重约50kg,站在沙丘上往下看,人蛇俑首尾相连,砂砾在清晨微风的吹动下泛起粼粼波纹,一时间我仿佛产生了错觉,这一条条人蛇俑好似突然间被赋予了生命,争先恐后地蠕动起来,密密麻麻地一大片,看得我头发直发麻。

一般而言,有人俑处必有古墓,而有如此规制的人蛇俑处,必有大墓。

而且这些人蛇俑样式之古怪,造型之奇特,是我国在以往考古发掘中从未出现过的。当考古发掘中出现了一件考古史上从未见过的文物,或某种从未发现过的现象,很可能意味着历史上又将有一个空白被填补上。

我和师父一合计,与区考古研究所几个兄弟一同风风火火地赶回了所里。内蒙古自治区考古研究所所长姓张,我和师父把情况向张所长一汇报,张所长当即决定立即派人24小时看守人蛇俑发现区;第二立即封锁消息,特别是对媒体。然后我和师父也顾不上补觉,打了飞的直接回了北京。

在北京,我们一面继续与内蒙古自治区考古研究所保持联系,密切关注人蛇俑的进展,一面向上头申请关于岗嘎墓葬的进一步发掘和研究。

等我和师父再回到岗嘎已经是一个月后的事情了,经过一个月的奔波,岗嘎墓葬的发掘申请终于批了下来,经过中央文化厅的讨论,决定由中国社会科学院考古研究所与内蒙古自治区考古研究所联合进行发掘,同时从国内考古一线紧急调集精干人员。

在最开始的一个星期,考古队的工作重心是考古发掘前期的基础设施的建设,为了今后漫长的考古发掘,首先考古队在沙丘边缘建上了一排供临时住宿用的样板房,还临时加调了一辆房车。

借着这次考古发掘,我见到了不少之前合作过的考古界的小伙伴们,同样也不出意外的见到了一个人——狄白白。

狄白白,在考古界素有“玉面小郎君”之称,本科读的是生物学,研究生一下子跨到了考古系,对古生物的研究十分痴迷。我和狄白白相识于五年前南海一艘沉船的发掘中,就狄白白个人自述,他祖上是东南一代出了名的“神族”,十里八乡提起他狄家都是要下跪磕头的,所谓的“神族”说白了就是家里有神根,尽出大神婆,大神公。这些东西在我们现代人看来就是些封建迷信的残余品,可在古代乃至近现代神婆,神公都是神的代言人,不可亵渎。这些家族因素放到狄白白身上就成了一个古怪的集合体,一面是封建迷信,一面是21世纪的科学技术,但在他身上似乎都得到了完美的融合。狄白白乃是家中九代单传,自幼身体羸弱,常年请假,所以几乎没什么朋友,这就促成了他一个又招人喜欢又招人厌的特性——人来疯,一见人就疯。南海古船发掘时我和他住一个屋,一天工作下来我几乎是一沾枕头就睡,而这小子还能悠悠然地洗澡,然后泡上一壶好茶,边品着茶边开炮似的和已睡成死猪的我聊上个把小时。

我一看见狄白白就愣在了原地,心里闪过了一个念头。

在这里遇见他,真不知道是幸,还是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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