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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梦令之生死契阔》第三十三章 她才是鬼姜的结发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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绕过宫墙,穿过一座大殿,舞女、乐师齐齐地列成了队。贝壳做的酒具,装点着中间那张矮几。宫室的角落里摆着夜明珠。水波样的流光,仿佛能在乐师、舞女的脸上和身上晃出曲子来。要不是那些死人样的脸,路陆恐怕以为这是宫廷乐府呢。这地方,在墓里,该是个陪葬的墓室吧。这样的陪葬规格,至少也是诸侯墓。

蛇身男女搀扶路陆穿过陪葬的墓室,往主墓去了。呵呵,这是鬼主要取亲么?路陆害怕又好奇地念念碎,不会吧,看上我了?这水准,跟谁学的?居然喜欢女汉子……

穿过陪葬的墓室,上了进百步台阶才进了主墓。主墓的宫室像梦境里的星空一般,美得让人窒息。大大小小的夜明珠沉沉浮浮地悬在半空,随影流光梦幻般的在眼前流转,各处贝类的装饰也格外精致。侍女们不再是古波斯的装束了,长纱宽袖,轻飘飘的,不晓得是哪朝的衣裙。转过一座巨大的玉屏风,就能看见一个水池。浅浅的水,映着沉沉浮浮的夜明珠,高远得深邃。水面几十块洁白的方冰排成了浮桥。浮桥尽头落着细细的水帘,圣洁而神秘。如此梦幻的墓室,墓主大概是个女的吧,品味还不错……

“进来吧。我等你很久了。”果然是个女的,那声音娇而不腻,甚是好听。

路陆踩过浮桥进了水帘,身上滴了些冰凉的水,一点不像梦境。

水帘后面一个巨大的贝棺,贝棺开着。贝棺上淡金色衣裙的姑娘,把那贝棺当了王座。她笔挺的腰身,颔首的微笑,确有几分为君为王的姿态。贝棺下跪着个女人,黑色斗篷,看不清脸。黑斗篷拜了拜贝棺上那姑娘,道,“路小姐已经来了,城主如何打算?”

如何打算?这,还是要被蒸了煮了啊?路陆心里盘算着怎么逃。被唤做“城主”的那个姑娘喊住了她,“路小姐,本宫有大礼相送,请留步。”

这地方,来去都由不得她。路陆想了想,还是留下了,为了那块海玡虎符。

“晚师父,您先退下吧。”城主对堂下那跪着的黑斗篷甚是尊敬。她称她师父,应该是她老师才对。

“臣愿奉小女侍陵,请城主成全。”黑斗篷恳求道。

“晚师父就这么一个女儿……”城主顿了顿似乎有些隐忍,终于做了决定,“你执意要她侍陵,定有你的打算。留她一条主魂,尚能留着前世今生的记忆。你想接她回去时,再给她做个转世就好。”

黑斗篷拜了拜城主,退下了。立在旁边的黑衣女孩跟了她去,那女孩就是刚才带她进墓的那位。她此时没戴面纱,她跟路陆擦肩而过时,路陆扭头瞄一眼。虞蕊,是虞蕊。

“路小姐。”城主冷冷的三个字,带着几分高高在上的威仪。这是在警告她,不该看的,不要看。

路陆在虞蕊梦里,看到了那些“雕塑”成型的过程。就是刚才那位被城主称作“晚师父”的女人,依然是黑色斗笠,依然能看得清脸,那双桃花眼却很美,美得能让人忘记三世忧伤。她挥一挥衣袖,堂下侍女们的魂魄统统笼进了她的袖中。一屋子水灵灵的姑娘软到在地上。药师进来给她们的身体做了防腐。年岁久了,眼睛和内脏开始腐烂,一点点化成磷火从眼眶里烧出来。眼眶里燃着磷火的侍卫,恐怕也是这样做成的。

那,那一路见的,都是僵尸……?

路陆如芒在背地紧了紧肩膀,扯着一脸僵硬笑,望着贝棺上的城主,就差跪下去了。她似乎能听到外面那群僵尸咬碎人骨的声音……

贝棺上的城主冲她笑笑,笑里含着蜜。路陆十指扣紧在胸前,咬紧了唇不敢说话。

“你在找这块玉佩?”城主手里悬着那块玉佩,北郡主留在将军手里的那半块虎符。

果然,那玉,只是个诱饵?!

“是。你怎么会有?”路陆丝毫不怀疑那块玉佩是假的。她是循着感应来的,假不了。

“他也来了。”城主不着急告诉路陆她怎么拿到玉佩的。

路陆后知后觉,没听懂她说的话,还在心里默了一句:此时计较玉佩怎么来的,没什么意义。怎么拿回来才是最重要的。怎么拿回来?怎么拿得回来?打又打不过,逃又逃不了,还惦记着那玉佩呢?!鬼姜在就好了。

“他把心都给你了?”城主不可思议地瞧着路陆,脸上似有喜色,又暗藏着忧虑。

“啊?!”路陆恍然,这才恍然大悟地明白过来,城主说的他,就是鬼姜,“我不晓得你在说什么。”这个时候还是不要如实交代得好,如果她要挖心吃肉,那可就麻烦了。

城主垂了眼眸,侧脸躲开路陆,思忖良久,半喜半忧地在唇角勾起几分笑意,扭头回来甚是羡慕地瞧着路陆,转而又带了几分悲悯。她那一来二去的眼神,瞧得路陆心里莫名地慌。路陆退了半步,还了她个微笑,怯怯地道,“城主,您要送我的大礼,是那块玉佩吗?”

城主甜甜地笑笑,道,“不是。”路陆蹙了蹙眉,又想了一遍怎么拿到玉佩的事情。“我用魂魄养了个孩子,送给你好吗?”听到此处,路陆惊得花容失色。她的晚师父收在袖中的魂魄,难道就是养那孩子的?

路陆干笑一声,摆摆手道,“这,这个礼,还是不收的好。孩子太难养了,我养不好。”

城主笑得越发温和了,“你跟鬼姜领了结婚证,却迟迟未能圆房,怎么会有孩子呢?我跟他正好养了一个,送给你,算是有个念想。”

“我跟他正好养了一个。”这简直就是耳边的金锣铜鼓,哐当一声,砸得她找不着东西南北。

她晃然在梦境中看到了锦绣红袍的鬼姜娶了位新娘。那新娘,正是座上那位城主的模样。墓室里萤光葳蕤太过耀眼,她没仔细瞧那城主的模样,此时瞧得清了,心却碎了一地。城主跟她长得一个模样,跟北郡主也是一个模样。那时的鬼姜,只是十四五岁的年纪。难道后来,他对北郡主的好,对她的好,都是因为座上那位城主。

原来,她才是鬼姜的结发妻子。他们还有个孩子。

路陆很没风度地瞪了城主一眼,转身跌跌撞撞地跑出了主墓。一路上,僵尸侍女不怕了,眼眶里燃着磷火的侍卫也不怕了。在“乐府”外,她瞧见一群僵尸围作一团,在撕咬着什么。定睛看时,才看清僵尸中间立着个女孩,好像是带她进来的虞蕊。路陆惊得一身冷汗,猛地坐起身来,发现自己竟然坐在书廊里,身上裹着老板娘送来的毯子,手边凉透的咖啡喝了一半,手绘的画册仍然翻在绘着“引梦咒”的那一页,脸上的泪痕被晚风吹得冰凉,实在是狼狈得很。

不晓得那个梦虚实如何,要不等鬼姜回来问问。路姑娘也是心大,这等事,问了又能如何?

天要亮了,晚风比先前凉了许多。路陆裹了裹肩上的毯子,望着街上寂寥的灯,梦里的一幕幕真实地在眼前晃过。鬼姜说过,御梦者的梦境都是真的。他梦里与城主拜堂成亲的事,是不是也是真的?他不确定鬼姜会不会御梦,鬼姜从来没教过她御梦,也没跟她说过自己会御梦。御梦这本事,是她从娘胎里带来的,那引梦咒也是从书里看来的,跟鬼姜没有多少关系。

“崔不二,崔不二……”院子里想起了鬼姜的声音。路陆裹着毯子站在窗边望了望。果然是他,肩上扛着个女孩,匆匆进了院子。那女孩,黑色长裙,拖至脚踝,看身形像是虞蕊。

崔不二打着哈欠出来瞅了瞅,看清鬼姜肩上的人,就这身上穿的那条大裤衩,上衣都没穿,就匆匆下了楼。

“什么情况啊……”崔不二嚷嚷着从鬼姜肩上接了虞蕊下来。“这丫头,除了惹祸,还会干嘛......”嘴上嚷嚷着怪她惹祸,心里还是着紧得很,瞧他额角的汗都凝成了水珠子。

老板娘出来看了一眼,念了句“一切听真主安排”,又回去睡了。路陆瞅了瞅老板娘紧闭的房门,心里挺纳闷的。自从他们入住以后,其他客人都退了房,随便翻本画册,竟然翻到了引梦咒。难道进了黑店?

说来也奇怪。他们来了以后,店里的所有客人都退了房,还走得悄无声息的。

虞蕊情况不太好,满脸的血迹,黑的裙子瞧不出什么血迹,但是裙子扯破的地方都是血肉模糊的样子。

路陆和徐默相继下了楼。

“你怎么看着你女朋友的?大半夜的跑去飞羽陵找死,要不是我追着海玡虎符进去。她得做了僵尸立在里头。”鬼姜怒不可歇地斥责崔不二,似乎不知道路陆也进了飞羽陵。

崔不二瞧了瞧鬼姜,拧了拧他毛毛虫样的两条眉毛,俯身掰开虞蕊的眼皮瞧了瞧,咬牙切齿地骂道,“他妈的,就给老子留了一丝游魂。这是死了,还是没死啊?”

“你是想她死,还是不想她死啊?”路陆也跟着犯二。

崔不二捏着下巴,瞅试验品似的瞅着虞蕊,“魂不附体,跟死人没什么两样。剩了一丝游魂,还有半口活气。要是还活着,她也经不起僵尸撕咬,不死也尸毒攻心。现在看来,她只是受了些皮外伤,尸毒对她没什么影响。从解剖学的角度看,她还算个活人……”

解剖学?崔不二,你能再正经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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