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特意把“飞车”停在青丝暮雪湖畔的上游，距离人群还有那么一点距离。
下车后，两人心中都有很多感概。
陈安望向莎莉。
“你为什么这样瞧着我？”莎莉问：
“不知道为什么，我觉得你经常像两个人。在空中时，你会是感性的，但一回到地面，又变成理性的化身。”
莎莉嫣然一笑：
“可能这就是本我、自我、超我。”
“哪个更像真实的你呢？”陈安问。
“跟你开玩笑的，我才不信什么本我超我，人本来就是复杂多面体，又不是机器，又不能程序设定，非得物化成平面才叫分析研究么？那不是科学。”
莎莉回头看着两辆“小雁双飞”，想着刚刚亲历它的随心所欲，由衷发出赞叹：“这真是，太棒！”
陈安有些腼腆地微笑。
她手抚机身和机翼：“这是给你的小女友设计的吧？”
“这个称呼，她未必愿意。”
“要不要我去找她解释？”
“解释什么？”
“解释为什么是我登上了这架飞车？”
陈安听这话陷入沉思，心里也在感叹：可能这就是机缘。
莎莉见他不说话，叉开话题：
“你说未来的飞行器是会多种多样，还是会像现在的汽车一样都是一个模样，一个原理，一个标准，一样的驾驶技巧，一样的道路规则，不过是在售卖的时候在参数上做各种各样的文章，形成数据上的各种细微不同，再人为分成高低贵贱之别。”
“数据差以毫厘，谬以千里，竟然被你说成一个模样。”
“那是对你们这些人而言，对大多数普通人来说，差别只有两个，要么能用，要么不能用，快一点、慢一点、大一点、小一点，有什么区别？”
“难道你不喜欢秩序和井然有序？”
“我喜欢安定和平，但不喜欢千篇一律。人活着精彩在于无限种可能，所以我历来排斥从众行为。世界上的事，本来有无限种进化的方向，只不过一些人在一些方面率先获得一些成就，后来者就会蜂拥而上并形成规范，更后来者更把它当成公理不可逾越，这非常可笑。”
陈安想起“人走的多了自然成了路”这句话，又觉得两者意思似乎有所不同，就在那黯然不语。
莎莉继续说着：“就好象专业和狭隘，你说区别在哪？比如地球上生物呼吸的是氧气，呼出的是二氧化碳，难道就不许其他高等智慧生物呼吸的是二氧化碳，呼出的是氧气？”
陈安听得愣在那。
“在你们眼里，我这些当然都是外行离经叛道的话。”
陈安当然不是不以为然。
莎莉瞧一眼山坳，人群已经快要赶过来了，就问：
“你确定要我按照你之前说的那样对外公布？”
陈安非常认真地点头。
“这将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发布假新闻。”
“不算，事情是真的，技术也是真的，只是这东西是谁造的，有什么关系？”
“别人不见得有你这么想得开。”
“我想得开是因为……无欲则刚。”陈安在一串弗文中迸出一个中文词组，他正想解释：“无欲则刚的意思是……”
莎莉却拦住：“不要以为我的中国话比不过你的弗文。”
“那当然，你本来就是我的女神。”陈安笑着，从机身一侧进入“飞车”，随着马达响起，飞驰而去。
奔过来的人正好赶到，眼看着它起飞，又拦不住，却有幸近距离观察：发动机的分贝跟普通汽车差不多，百米加速的时间只有几秒，机身宽敞零部件精致，尤其那“翅膀”，近处看更是雪白如玉。
人们忙对着停着旁边的那一辆，轻摸慢揉，爱不释手。
莎莉悠然站在一旁，只等着他们惊叹完过来询问。
果然又过了一会，各种职业比如记者，组委会，厂商代表，普通观众，好事群体乌拉拉全部涌上来。
有人问：“莎莉小姐，你在飞行器上面的感觉如何？”
莎莉满面笑容：“你们应该想象得出，太棒了！比跳伞安全，比蹦极刺激，比滑翔快活，简直无与伦比。”
“那坐飞机呢？”
“你们在开玩笑！坐飞机怎么可以跟这个相比，那是完全两种不同的感受。它还非常好操控，你们看我就是一个新手，第一次上那架飞车，就能轻易地完成简单的动作。我相信这是我的一小步，却是人类的一大步。”
大家笑。有人问：“这真是阿兰先生的发明创造么？”
莎莉回答：“当然是，这就是由阿兰先生带领团队研发出来的新产品，技术名称叫fs/omega857。当然能实现这个产品是由团队其他成员不懈努力的结果，我们都知道到有不幸的事件发生在阿兰身上。但是阿兰手下有四巨头，一个叫左坦，一个叫右图，一个叫小根，一个叫大顿，正是他们的坚持才让这俩概念中的飞车实现翱翔空中。”
有人问：“据说有几个少年天才后来牵头这个项目。”
莎莉回答：“哦关于这事他们自己是这样形容的，说自己只是站在巨人的肩膀上，因为前人已经把方向确定好，把路基搭好，自己不过是被邀请来负责数据整合。当然他们有这方面的天赋，可他们并不认为自己占据很大功劳。”
有人问：“刚刚有人批评你们这次的试飞是不顾他人安全、破坏大赛规则、故意为了搏人眼球？你有什么想说的？”
莎莉一笑：“有人认为它不安全是因为他们不了解这项技术；至于破坏大赛规则，规则就是用来打破的；至于搏人眼球，每个队伍都在这么干，不是么？”
又有人问：“请问这个飞行器的造价是多少？什么时候可以上市？普通的消费者什么时候可以使用？”
“我们接受全球订单，但目前只能是少量的私人定制。而且还得配合政府完成安全、生态等勘测以后。至于生产和销售，几年后我们就能实现机器化量产，到时候成本会得到有效控制。”
“你说的你们，请问是代表谁？利文先生，阿兰团队，还是代表卡尔文财团？”
这话让莎莉停顿了一下：“这问题问得，很有深度。”
这时候她看到托马斯传来的消息：“我要启动这车回到弗国实验室。”就跟大家说：
“请大家让一让，我们得把它弄回去，具体问题大家可以看我们回到弗国后的官方说明。”
正说着，飞车已经缓缓启动，周围人只好退后了两米。原本人们以为莎莉会进入车子，没想到它自己关门后翅膀翻腾，不到几秒总就凌空而去。
“这是远程操控还是机器智能驾驶？”人群问道。
“都可以。”莎莉回答。
人群中又发出阵阵赞叹。
来到人少处，莎莉刚好看到克里团队，就顺手朝他勾了勾手指头，把小克里叫过来毫不客气地说：
“小家伙，回去告诉你老子，我们要量化生产lx/6，如果他也想瓜分一些利润，让他赶紧把厂房腾出来。”
“你在说什么？开什么玩笑。”小克里一脑袋雾水，而且他清楚自己的年纪比她大好几个月。
“我说的很清楚，我们要准备量化生产lx/6。”
“你们哪来的资格生产lx/6？它的设计研发专利权在我们手里。”
莎莉都懒得揭穿他，只用嘲笑的眼神望着这蠢货：
克里脑子一动，兴奋异常：“啊我明白了，你想使用我们cl-air的外形专利！你们还是离不开我们的专利！哈哈哈！”
“你们的cl-air，徒有其表，你比谁都清楚；所以合作方式很简单，研发和技术都是我们出，你们只负责生产和加工，明白了么？”
“你想让我们只成为你的代加工厂？你想得也太美了！做梦！设计是我们的专利，全世界人民都知道！”
“对外你们可以宣称我们花了大价钱收购你们的专利，但事实上我一个子都也不会给你。明白了么？这本来就不是你们的。”
“不是我们的，你有证据么？”
“小克里你的幼稚真是让我刮目相看。证据是给外人和小孩看的，我做事，我心里面自有论断。再说一遍，合作，分你们一杯羹，大家都好；想要拿大头，免谈。不合作，我也有办法让这设计烂在你们手里，分文不值，你明白了么？”
“你！”
“我说了，你回去跟你老子说，克里集团的事你能做主么？”
克里气得跳脚。
“还有，我警告你，不该做的小动作一个都别做。我可不是阿兰。你应该知道我是在什么样的环境中长大。”莎莉半带着恐吓，说完就走了。
克里在背后又恨又羡：“说她不是卡尔文家的人，都没人信！”
“四大巨头”中的“三大”，拥着莎莉回到弗国。
关于飞车的事情，还是由莎莉统一对外回复。一是因为技术人才自己都不明白事情到底进展到了什么程度；二是因为莎莉天生有威望，所有人都愿意听从她信任她。
很快，在她的部署下，克里集团和利文所属的飞行器研发团队达成了合作协议。lx/6这时候才得以正式发布。
对外宣称是这样的：“双方有着共同的利益和未来，并且已在产品研发和外形上达成深度合作意向。”
所有人要利得利，要名得名，四巨头以及其他研发人员全部声名远播身价暴涨，皆大欢喜。
只有陈安和托马斯，两人只被当作外部协调参与人员，当然这正是他们想要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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