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躲开个毛啊躲开！”

感受到左半边臂膀撕裂般的剧痛，陆凡忍不住破口大骂天真的自己。

低头看过去，他看到自己的左臂被划开了一个深可见骨的伤口，整条胳膊像是断了线的木偶一样吊在那里。外面的灰色外套被撕裂切开，翻卷开来的羊绒毛衣被血液快速地浸染。

换做常人，如果不马上送到医院止血消毒，做紧急处理的话，估计用不了多久就会因为失血或者发炎而死。然而……

正在恢复着……

那伤口……

手臂被撕裂的剧痛仅仅在数秒后便消失不见，作为替代的是一阵难忍的瘙痒感。伤口处裸露的白骨被快速生长的粉嫩肌肉覆盖，血管像是有了自主灵魂一般自动连接起来，紧接着是外层的肌肉和皮肤，都以仿佛科教节目中快进的植物生长镜头里表现的那样，快速复原着。

这一切发生的速度甚至让陆凡来不及震惊，在短短十余秒之中，他手臂上那条狰狞恐怖，可能要了他的命的严重伤口，便已经完全愈合如初。

陆凡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的这一切，同样不可置信的还有另一边看着这一切发生的凡提斯。

“这是……”

试着活动了下自己的手臂，陆凡转头看向那边的凡提斯，作为今天他目睹的另一个超出常理的存在，他以为天使会对眼前的状况有所了解，直到他看到对方眼中完全相同的惊异之情。

居然连神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看来真的有不得了的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了。

陆凡心里这样想着，不由得生出了一丝沾沾自喜的意味，嘴角挂上了一丝微笑。

这在凡提斯眼中是挑衅的象征。

“狂妄的凡人！”

凡提斯这样怒声低喝了一声，背后的双翼仿佛机甲的推进器一般亮起，整个人化作一道虚影划过明亮的轨迹冲上前来，黄金圣枪向前猛刺！

陆凡也不知道刚刚发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到底意味着什么，不过就现在的情况而言，那带来的便只有好处。面对对方的疾袭，他毫不躲闪，迎着刺到胸前的长枪直接挥动手中铁管！

亡命之徒的战法！

“噗！”

“铛！”

长枪毫不费力地刺穿了陆凡的身体，沾血的枪尖一直从背后刺出。

同时，陆凡挥舞的铁管也命中了天使笼罩在火焰与金盔中的头部，全力一击，传回来的反震力甚至让陆凡的双臂脱臼，结实的铁管从中部弯折，击中时发出的金属回荡足以震碎整个小区的玻璃。

然而对方毕竟是神，这种程度的打击会奏效吗？

尽管心脏恐怕已经被长枪捣得稀烂，陆凡还是紧张得心都跳到了嗓子眼。而当他看到凡提斯高大的身躯猛地摇晃了两下，以至于失去重心，松开了手中长枪向后一屁股倒在地上的时候，他整个人都忍不住发出欢呼。

成功了！

凡人的攻击，对神奏效了！

陆凡费力将插在胸前的长枪一点一点拔出，枪上的倒刺带给了他更多的痛苦，附着在上面的白色火焰更是由内而外灼烧着他的血肉，然而他的内心却被难以言喻的喜悦所淹没。

而当他看到胸口的血洞快速愈合，血管与肌肉交织被皮肤覆盖起来之后，这种喜悦变成了狂喜。

不死的身躯，加上反击的能力，意味着他在天使，在神的面前并非俎上鱼肉。

他不是靴下的蚁豸，只能接受被无情压扁的命运；而是猎人面前的独狼，他将不屈不挠，绝不放弃，将在绝境面前反戈一击，杀出血路。

这一切并不是为了他自己的生存，如果他只是想活命的话只要转身逃走就好了，这是为了……

陆凡看向身后，昏迷中娇躯微颤的苏汐，夜晚的寒气让她乌黑的发丝沾上了晶莹的露水。

这才是他今天来到这里的意义。

“逆天大罪！”

凡提斯一翻身从地上站了起来，被他视为虫豸的凡人竟然将他打倒在地，这种屈辱感甚至一瞬间淹没了他的理智，他当即冲向陆凡，单手向前一招，刚刚被陆凡拔出身体一半的长枪又隔空重新扎了进去，难忍的剧痛使得陆凡一阵面部扭曲。

“你他喵的还会原力啊！”

陆凡一瞬间也怒了，你他娘的知道老子费了多大劲才把这玩意儿拔出来的吗？管你是神还是神经病，信不信老子把你的翅膀上的毛拔拔光做油焖乳鸽？

想到这里，他双眼微咪，膝盖前屈，张开手臂，集中注意力看准凡提斯冲过来的一瞬间，一把抱住了他的腰部，借助对方向前冲的惯性，双臂勒紧将他举过头顶，随后整个人向后用力一倒！

吃老夫一记82年的德式拱桥摔！

由于被长枪钉在地上还强行要做出这种高难度动作，原本在陆凡胸口的伤口扩大了许多，向着两边撕裂开来，最后居然直接让他整个人断成了两截。

被腰斩了啊！痛死了！

只剩下两条胳膊连在身上的陆凡，看着自己那边不断冒血的下半身一阵无语。比开车的时候发现自己的轮子出现在视野里更糟糕的是什么？肯定就是走路的时候看到自己的双腿跑到自己前面了呗！

要是变成这样还能复原的话就厉害了——陆凡正这么想着的时候，眨眼就看到自己的另一半身体正像是风化的建筑一样，碎成粒子缓缓消散着。紧接着，从他身体下方的切口那里，他失去的半边躯体正以极快的速度重新生长着。

惊了！

这么厉害的吗？

不光腿复原了连（哔——）都复原了啊！

诶等一下啊兄弟，能不能也顺便给我长出条裤子的说？裙子也可以，我不挑的！

几十秒过后，陆凡看到自己光溜溜的下半身，以及变成露脐装的羊绒外套，瞬间有一种想要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冲动。

说真的附近还是有不少地缝的，之前的战斗过于激烈，以至于把地面都震裂了，四周的建筑也坍塌了近半，碎裂的砖块和断开的水管到处都是。现在的春雨小区丝毫不比当年用壕沟铁丝网当绿化的斯大林格勒好到哪儿去。

不过陆凡现在不急着找地缝，他急着找裤子，之前穿的裤子没有和断开的身体一起消散，他连忙捂着下半身跑过去，将那条破破烂烂的牛仔裤穿回来——这条裤子可是过年时候亲戚买的，两千多块呢！

末了，他还不忘回头看一眼远处的苏汐，看到同班女同学仍旧处于昏迷不醒的状态而非看着他抿着嘴偷笑之后，他才松了口气。

远处的石堆中废墟耸动，传来哗啦啦的石块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