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调查

八号楼二楼，只有东西两户人家。

华安站在楼梯口犹豫着到底要先敲哪家的门的时候，一位四十多岁的大婶提着菜篮子上了楼，看到华安犹犹疑疑的样子顿时警惕起来，上下打量着他。

“你是干什么的？”大婶充满敌意地问道。

华安也上下打量她了一下，毫不犹豫地说了句：

“你好，我是警察。”

大婶显然被镇住了，但看得出依然还抱有怀疑的态度。

“这是我的证件，有些事请你协助一下。”华安伸手在大婶眼前晃了一下，大婶好像真的看到了证件似地郑重地点了点头。

“警察同志，屋里请，有什么事请随便问，我一定全力配合警方调查”大婶很激动地打开了东户的房门，把华安让了进去。

华安轻笑了一下，还有比住在对面的邻居大妈更好的情报来源者吗？

“警察同志，你随便坐，喝什么？茶还是果汁？还是咖啡？”大婶进屋把华安让到客厅沙发那里，把一篮子菜往地上一放，热情地招呼着这位‘警察同志’，“我看电视剧上警察同志都喜欢喝咖啡的，提神我最喜欢看刑侦剧了，内地港台的我都看过，我早就等着这一天了，能被便衣警察请求协助调查什么的...是什么案件？杀人了吗？是我们这小区出的事吗？有目击证人吗？有线索了吗？这里已经被监控起来了吗？”

“呃...水就好了，谢谢。”华安对于大婶过度的热情有些吃不消了，于是打断她提出了自己的要求。

“哎哟你看，我说要倒水的，只顾着说话了，我这就去倒。”大婶摆摆手不好意思地转身去倒水。

华安趁空四下打量起来，比较偏的位置挂着一张黑框相片，桌子上则摆着不少大婶和一个男孩从小到大的合照，最近的照片看起来小孩应该已经长成十七八的大小伙子了，眉眼和那黑框相片上的人有几分相似，看起来那位应该是男孩的父亲。

华安暗自庆幸刚才撒那个‘我是警察’的谎了，看那大婶篮子里的菜很少，穿着又很居家，估计是职业家庭主妇，并且家里应该人口不多，这个时间又是大人上班孩子上学的时候，没有什么比警察的身份更能让家庭主妇更加信任的了，行事也更加方便些。

“警察同志，您的水，请喝请喝~”大婶迅速地返回了客厅，把水杯放在华安跟前的茶几上，然后端坐在华安旁边的沙发上，充满期待地等着他的问话。

“谢谢。”华安点点头，“看样子您也应该是很了解警察工作的人，那么我想一些事情就不用特别交代了，比如保密这些事情...”

“嗯嗯嗯，我懂，我都懂，您放心吧警察同志。”大婶迫不及待地点头说。

“那就好，如果其他市民都像您这样的话我们警察的工作也就好开展了啊”华安不动声色地鼓励和夸奖着大婶的积极态度，“您怎么称呼？”

“哦，我姓余，警察同志你这么年轻，叫我余大姐就好了”大婶受到鼓励，态度更加积极起来。

“嗯，余...余大姐。”华安别扭地叫了一声，“是这样的，具体的案情还在调查取证阶段，所以不方便向你透露，希望你能理解，目前的调查并不针对任何人，只是大范围的排查，只要我问什么你答什么就可以了，您明白吗？”

“明白明白您随便问”余大姐再次坐正了姿势等待着问题。

“好，那就开始吧。”华安装模作样从腰包里掏出一个本子和一支笔说，“您对门住的是什么人您了解吗？”

“哦~了解的”余大姐再次迫不及待地开口说，“是一户姓张的人家，男的叫张清江，是个高中老师，女的叫叶梅，干什么的不清楚，她也不太跟我们来往，搬到这里有差不多一年了。原来那户两口子出国了，房子也就处理卖了，是他们一个学校的，所以卖得也便宜，真是划算...”

“张清江夫妇是怎么样的人？平时来往的都有些什么人注意过吗？”华安为了不让话题跑偏所以打断问道。

“老夫少妻。”余大姐撇撇嘴说，“老张都三十好几了，比他媳妇大十来岁呢好像，二婚，院里别人都说老张为了跟原配老婆离婚闹得沸沸扬扬的，现在这个媳妇是第三者插足，而且还老早就插足了呢，估计是后来逼宫才闹出那么大动静，名声也臭掉了，两人在原来住的地方没法待下去了，所以才又把房子买在这里过日子，想着别人都不知道呢，哼~”

“我跟你说，其实大家都知道，只不过没开口说罢了，还有啊，这个小媳妇啊，据说是他原来的学生啧啧，高中老师和学生，啧啧，真不像话因为这个两人跟家里人都闹翻了，住到这里一年我从没见有什么类似家人的人过来上过门。”余大姐又神神秘秘地补充道，“连老张的同事都没来过，估计是怕见着当年教过的学生尴尬不知道怎么开口称呼吧。”

“嗯...您再好好回忆回忆，这一年里就算再少也应该有一些客人来过的吧？”华安又问道。

“啊...我想想...”余大姐捋了捋头发思索着，“对了其实还真的有也就是上半年的事，我从猫眼看见有学生来过，啧，真是本性难移”

“学生？什么样的学生？”华安问。

“女学生呗十七八岁年轻水灵的”余大姐再次撇嘴说，虽然屋子里没有其他人，但还是下意识地往华安跟前凑了凑压低了声音，“还趁他那小媳妇不在的时候，你说这人，啧说难听点就是狗改不了吃屎也不知道哪里好了，现在的小姑娘们也不知怎么想的”

“那最近这一段还有女学生上门吗？”华安又问。

“有~就这几天的事，四天还是五天前...应该是五天前，周五，我儿子放暑假回来，嗯，没错不过也没看真切，我那会正上楼，就只看见个背影。”余大姐说。

“那你怎么能肯定是女学生呢？”华安问。

“当然能，他那小媳妇是齐头发到耳根这么长。”余大姐用手比划着，“那天看见的背影是长头发，都披在肩上了，难道他小媳妇没事戴个假发回家啊？肯定不会嘛~”

“那您记不记得大概是什么时候过来的？呆了多长时间？”华安问。

“估摸着应该九点多的样子，我吃完饭下去散步回来差不多就是九点来钟，不会超过九点半。”余大姐说，“倒是也没呆多久，估计也就不到十分钟就听见门响有人下楼了。”

“噢...谢谢您，您提供的线索很有意义，那我还要继续排查，就先告辞了。”华安收起笔和本子起身说。

“老张犯事了么？”余大姐也起身好奇地追问道。

“不是的，刚我已经说过了，现在是大范围的排查，等一下我也会去对面取证您这边的情况的，不过相信您这里应该没什么问题的。”华安说。

“那是肯定我可是模范守法公民”余大姐拍拍胸脯说。

“循例还是要向您强调一下，今天的谈话...”华安不太放心这位八卦的大姐，于是再次交代道。

“这个您放一万个心，我除了对警察同志知无不言之外，绝对不会对其他人说的，泄密影响侦破的话要被追责的，我明白”余大姐打保证说。

“嗯，那就好。”华安点点头朝门口走去，这位大姐还真是省心，连理由都自己想好了。

“警察同志，我会继续关注本栋楼其他住户的行踪的，一有可疑就会通知您...”余大姐说。

“嗯，很好。”华安一本正经地夸赞道。

余大姐站在门口却没有开门，好像在等着什么的样子，华安不解地看着她。

“您这会儿不是应该给我个联络电话了么，要不我怎么通知您啊”余大姐提示着说。

“啊咱这边跟港台不一样，你就直接打110就行了，我们都是联动的。”华安搪塞道。

“好的，那您慢走。”余大姐打开门小声说，“为了不让别人怀疑，我就不送您了啊，您去对面吧，估计应该有人在家。”

说完咔哒关上了门。

华安一阵苦笑，真该感谢电视剧啊之后转身走到对面的门口，同时在脑中整理着刚才听到的讯息，五天前，也就是从自己的有间民宿离开的那一天，他们出发去下一个旅行地的时候，按留下的蒋青和去旅行的张成轩的说法，不是所有人都去旅行了，那么到底都有谁没去呢？又或者，为什么不去呢？如果他们都收到了那封匿名的恐吓信的话...有什么理由能让他们不顾威胁不去参加旅行呢？

前天过来拜访张老师的女学生会是谁？难道会是何琳吗？又或者是其他人？为什么过来呢？

带着一脑袋的疑问按下了门铃，过了一阵隐约听到有脚步声走近，门被打开了一条巴掌宽的缝，露出了半张女人的脸，年轻但却有些浮肿。

“您好，请问张老师在家吗？”华安有礼貌地问道。

“他不在。”里面的人说完就想关门。

华安一把撑住了即将被关上的门。

“他是不是失踪了？”华安面色凝重地问。

屋里女人愣住了，惊讶地看着华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