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材地宝？”燕青阳看着黏糊糊的这团苔藓道：“你认识这是什么？”

“我不认识，但凭这东西的气味灵气也知道。”阿贱道：“唉，可惜我没有形体，不然分润我一些，别愣了，快吃下去。”

燕青阳将苔藓塞入口中，一股苦涩的味道传遍口腔：“好苦，还涩……啊！”话还没说完，燕青阳便觉得一股清凉之意扩散喉咙、胸臆，直入丹田，又散遍四肢百骸，倦意顿消，浑身元气澎湃！

好东西！燕青阳慢慢回味，这苔藓苦而后甘，绵绵不绝。燕青阳长笑一声：“伊伊，哥哥下来了！”又扑通地跳到水中。这一次练习，时间比之刚才长了三倍！

直到再度上岸，伊伊又给衔来那种怪苔藓，燕青阳服用之后便立时复元，jīng力充沛。如此三番，一直练到燕青阳觉得已近黎明时分，吃了不知多少回苔藓。

得回去了！燕青阳拍了拍伊伊的脑门，道：“伊伊，我得回去了。明天我再过来陪你玩！”伊伊像是又听懂了燕青阳的话，哇地叫了一声，真像个婴儿在啼哭一样。燕青阳心里一软，摸着伊伊背上的鳍：“乖，我明天就过来啦，还在这里。伊伊，以后要是再有怪鱼欺负你，你就往这里游。”

恋恋不舍地上了岸，燕青阳向伊伊挥手道：“回去吧，伊伊，明天见！”伊伊翘首相望，哇地叫着。

燕青阳强忍自己不往水中去看，拎起那半条黑鱼，便走向了石窟。

到了剑宫，燕青阳一看天，才发现已是午时时分，时间竟过去了这么久！

到了守宫室，燕青阳将半截鲨鱼往地上一放，笑嘻嘻道：“驼子爷爷，今天我请你吃鱼！”

驼子瞪大双目，惊道：“鲨鱼？！青阳，这是你在剑渊猎杀的？”

燕青阳点点头，将鲨鱼追咬一条白鱼的事说了说，只是没提苔藓之事。驼子皱紧眉头道：“青阳，rì后在剑渊练剑，你可要小心了，这种鱼十分凶悍。”

燕青阳笑道：“一剑就了事，也没多厉害。”

驼子哼了一声：“这鲨鱼喜欢群居，要是来一群呢？”

燕青阳想起鲨鱼的血盆大口，打了个寒战，要来一群可真有点麻烦。不禁又替伊伊担心，便道：“驼子爷爷，你说那条白鱼是什么鱼？”

驼子道：“鲨鱼是海豚的天敌。据你所说，白鱼多半是白海豚。早年我在齐国东海之滨游历时，曾见当地渔民蓄养海豚，这种鱼xìng情温驯，颇通人xìng。渔民放养在大海，海豚会告知渔民哪里有鱼cháo。由此看来，这剑渊地下河的确通往大海！”

原来伊伊就是海豚，的确很通人xìng呢。燕青阳俯身用剑箧翘起一块鲨鱼肉，准备烹煮。驼子奇道：“你干什么？”

燕青阳道：“弄下块鱼肉尝尝鲜。”

驼子咕咕一笑：“没见识！这鲨鱼最美味的是鱼鳍，幸好那海豚口下留情，三条鱼鳍都在，算你今天有口福。”驼子递过一柄铁剑：“将鱼鳍切下来！”

燕青阳切下鱼鳍，又将上面擦洗干净。照着驼子的吩咐，放入锅中倒些清水焖了起来，焖了一个多时辰，驼子说：“可以开锅了。”燕青阳揭开锅盖，将热腾腾的鱼鳍端了出来，正yù举著，驼子摇头又道：“还不能吃，你先将上面的鱼骨剔掉！”

燕青阳将鱼骨拆掉。驼子道：“再放入锅中！”驼子又找了些生葱、生姜，切碎了一起倒入锅里，末了又取出一坛老酒，倒进去少许，将锅盖重又盖上。看了看燕青阳疑惑的目光道：“刚才只不过是去除鲨鱼的腥气，现下才是真正的烹煮。”说罢，上下看了看燕青阳点点头道：“非常之人行非常之事，这剑渊练剑果然不同凡响。才几rì功夫，你已经jīng元外露，看来剑元大有增长。”燕青阳欢喜道：“还是多亏驼子爷爷的指点！”

驼子摇摇头道：“剑元修炼各凭苦功，那是谁也指点不了的。”

燕青阳心知前几rì的剑元增长加起来都不及今rì，想来是那种神奇苔藓的功劳，一时心里越发对伊伊充满怜爱。

这次足足烹煮了两个时辰，驼子才令燕青阳再度揭开了锅，香气顿时溢满整个小屋。守宫室十分简陋，除了一张小床外再无他物，二人便席地而坐。燕青阳拿起筷子夹了一块，塞入口中，顿时叫好。竟是前一世加这一世都未曾尝过的美味。

驼子边吃边道：“天下美味，山珍莫过于熊掌猴脑，海味莫过于鱼翅。”

“鱼翅是什么？”燕青阳口齿不清地问道。他自小在燕国王宫长大，燕国临近辽东，远离大海，熊掌燕窝倒是吃过，鱼翅只是听说过。

驼子哈哈一笑：“便是这鲨鱼鳍啊！哈哈，来，喝一碗酒。鱼翅就着烈酒才够味道！”

这一顿只吃到傍晚才休，燕青阳收拾完锅碗，意犹未尽道：“什么时候再猎杀一条来吃。”驼子沉声摇头道：“不可有此念头，鲨鱼对血腥味十分敏感，今rì是你命大，若他rì你猎杀鲨鱼引来一群，就得不偿失了。”

燕青阳诺诺称是，出得剑宫，正要返回别院，却想起伊伊那哇哇的叫声，心里不舍，叹息一声，又入了剑宫，直接下了剑渊。

燕青阳一走近那片剑源，伊伊就就从渊里跳了起来，像条梭一样不断地跃出水面。开心得哇哇欢叫，燕青阳抖出剑箧白芒跳入渊水，抚着伊伊的额头，溺爱地道：“你一直在这里等我？”

伊伊点点头。燕青阳心里一暖：“伊伊，我和你说啊，这水里有好多的鲨鱼，你可要小心啊。恩，什么时候等我剑术大成了，把那些鲨鱼都杀光，你就安全啦！乖，游得远点，哥哥要练剑啦！”

燕青阳这一练，再没有上过地面，累了就上岸休息一下，休息好了便下水练剑，那苔藓更是让他当成了饭吃，居然再无饥饿之感。剑渊不见天rì，他也懒得计算时rì，此时他已能沉入水面三米左右。不分昼夜的时间流逝中一人一鱼在深渊练剑嬉戏，剑芒闪耀间，耀如大rì，照出幽幽深渊十余丈的光明，伊伊似是十分喜爱这些光芒，好几次若不是燕青阳喝叫提点，它就真成了扑火的飞蛾了。听驼子爷爷说，海豚xìng喜阳光，可伊伊不知道如何进入了剑渊地下河，数十年来未曾见光，漫漫长夜又是何等孤寂，燕青阳每思及此，便将剑芒努力催动，渐渐的剑芒暴涨到三尺多长！

燕青阳只觉身上剑元rìrì增进，初时一剑击出居然带有隐隐风雷之声，再练到后来，出剑反倒杳无声息，却更加飘渺莫测。燕青阳自不知道，此时他的剑意已带了几分九幽渊水的意蕴，从大河滔滔到幽深难测，是福是祸孰又能知？

燕青阳自忖此时再对上秦舞阳，便是单凭剑元剑芒，自己也定能稳胜！他却不想，天下剑客又有几人有他这般奇遇，自小目睹荆轲易水悲歌烙下逝水剑意种子，及后拜入当世剑圣门下，修习无上法诀，后入易水剑渊这等极地练剑，一rì堪比旁人数月之功，更有驼子、阿贱等奇人异灵时刻指点，少走了无数弯路，最重要的是那神奇的苔藓，生于九幽之底，聚万年yīn气jīng华，实有夺天地造化之功，却被他像吃饭一样管饱了吃，如此修行若还不能惊世骇俗，就真成了扶不上墙的烂泥。

一rì，燕青阳在水中练习完毕，正要上岸，暮地想起阿娘的叮嘱：“除夕前一定要赶回来，一家人团团圆圆过个年。”是啊，自己和驼子爷爷吃鱼翅那天离过年仅有一个多月了，自从下来再没有上去过，估摸着也快过年了，千万别错过了除夕回家。

“伊伊，”青阳拍了拍伊伊的脑门，它头上的伤早好了，那条头巾居然还一直戴着：“我要回去过年了。要离开一阵子。”

伊伊用头拱着他，不让他走。青阳笑道：“只离开几天，几天之后，我就回来啦！”

伊伊仰着头，哇地一声，小眼睛里滴出两滴晶莹的泪珠。燕青阳抱着伊伊：“伊伊乖，哥哥只离开几天，回来给你带些烧鸡来，你肯定没吃过呢。乖，不哭！”

燕青阳狠着心向河岸游去，伊伊叼住他的衣角，青阳无奈道：“伊伊听话，最多十rì，不，五rì，五rì便回来。好了，好了。三rì，三rì便回来！乖啦！”回过头，却见伊伊将头像右边一摆一摆，又一个鱼跃，哇地一声，看了看青阳，又瞅瞅自己的背。青阳奇道：“你是让我骑到你身上？”

伊伊哇地一声欢快叫着，点点头。

燕青阳苦笑道：“好吧，就这一次哦。”一跃骑到伊伊背上：“那你就带我游游这剑渊吧！”

伊伊像箭一样疾驰向远处游去，一路上只见远处隐约还有小岛，岛上怪石嶙峋，隐隐绰绰，燕青阳大开眼界，心道这剑渊是人迹罕至之处，果然是另有乾坤。正遐思之间，忽觉一沉，伊伊一个俯冲钻入了深渊之中！

燕青阳急忙闭气，紧紧抓着伊伊背上的鳍，随着伊伊不断下沉，心里叫苦不迭：伊伊再聪明，也只是一条鱼，哪里知道我在渊深之处，根本难以持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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