场下嘘声一片，皆报以不屑的嘲笑。

怒者的尊严体现在血与沙的战场上，像这样白捡个便宜，轻轻松松获得怒者传承，自然不会得到大家承认，就算是墨虎本人，也咽不下这口气。

“妈的秦川，跟老子玩这一手，看我找到你不把你暴揍一顿。”心里恨骂一声，墨虎只得硬着头皮，走向长老席，接受意志火种的传承。

他所获得的意志火种名为狂傲，顾名思义，想要修炼怒气，必须激发心中的狂傲之气，这点和墨虎本身的xìng格极为相符。

剩下的比试还在继续，坐在主席台上的龙泽却有些心不在焉地发起呆来，目光直直望着茶经殿的方向，脸上布满了凝重之sè。

……

一遍《药师经》读完，龙雪没有一点疲惫感觉，整个人反倒显得神采奕奕，放下经书，冲秦川微笑道：“怎么样，有没有感觉身体好一些？”

她这一笑，脸上的疤痕显得更狰狞，秦川不以为意，应道：“好多了。”

“那就好，我还以为我的诵经声音对你一点作用也没有呢？”

“怎么会呢？你不是西大师的弟子吗？”

秦川以为，茶经殿中的茶士都是西大师的弟子，是来帮助怒者恢复身体的。

掩口轻笑一声，龙雪笑道：“不是的，我不是西大师的弟子，我只是一名侍从茶士，算不上真正的茶士，只是偶尔过来帮西大师照看一下。”

秦川转念间明白了西冷的用意，他说茶经殿只对怒者开放，自己还不是一名真正的怒者，所以便让茶经殿之外的人来治疗自己。

心中觉得好笑，但对眼前少女的感激之情却是发自肺腑，挣起身子，道：“多谢姑娘。”

“叫我雪儿就好了。”龙雪扶着他坐下。

一股少女身上的芬芳传来，秦川一怔，心底升起一片朦胧的感觉。

“这少女身中奇毒，故而容貌丑陋，她应该也是一名求医者。”yīn宗声音一出，及时解答了自己疑惑。

微微颔首，秦川又和龙雪闲聊几句，便是从她手中接过一本经书，随意浏览起来，而龙雪的身影，则又开始穿梭在大殿中各个地方。

不再关注这个少女，秦川把注意力集中到手中的这本经书上，他气sè已经好了很多，体内的寒气也渐渐逼出了一些。

读了一半后就有些读不下去了，皱着眉头把经书丢到一边。

“这经书的内容太深奥了，我完全看不懂，为什么听的时候这么有感觉，自己读起来就不是那么回事？”

“那是因为你根本就不是这块料，读得进经书的人都是天生的茶师，他们能从经书中悟出真言咒语，辅助自己修行，寻常的怒者，能够听进去就已经很了不起了。”

听着yīn宗打击自己的话，秦川心里很不是滋味，咬了咬牙，再次捡起经书，埋头苦读起来。

一遍又一遍，不管周围有什么人走过，他都浑然不觉。

当他十遍读完，从经书中抬起头时，发现殿外天sè已是一片昏暗。

“太阳都下山了吗？时间怎么过得这么快？”

错愕地摇了摇头，秦川不相信自己眼睛，又在大殿中扫了一遍，发现除了自己，只有一些茶经殿的弟子在打扫卫生。

“快吗？看来你好像有一点状态了，怎么样，感觉经书中的世界如何？”

秦川大惊失sè。

他刚才在读完十遍之后，的确是有了一点感觉，但那种感觉就像冰山一角，看不大真切，朦胧之中，自己的意识好像接触到一个庞大的世界，这个世界被光明和力量充满，只要靠近一点，就能感到温暖。

语气一凝，满腹疑惑脱口而出，“yīn宗，这究竟是怎么回事？”

yīn宗笑而不语。

秦川想了半天，也想不出个所以然，正想之间，龙雪婷婷袅袅地走来。

她手上提着个篮子，是来给自己送饭的。

吃过晚饭后，在龙雪的诵经声中又喝了一杯暖chūn茶，秦川悠然睁眼，问道：“雪儿，你读经的时候是种什么滋味？”

龙雪微微一笑，似乎很愿意和床榻上的少年交谈，热情说道：“每一部经书给人的感觉都不一样，读《药师经》的时候，就像严冬里的一束阳光，读《华严经》的时候，就像迷茫中的一丝明悟，读《心经》的时候，就像黑暗中的一盏明灯，也许因人而异，我也是刚刚接触不久，体悟不算深刻。”

她只说了三个比喻，秦川已经联想到整个世界。

“你刚才给我看的是什么经书？”一边问，一边连忙翻看经书封皮。

“《南华真经》”

两人异口同声喊出这个名字。

激动，兴奋，秦川不知道怎么表达自己的情绪，他觉得，自己应该是找到了问题的关键。

龙雪yù言又止，轻笑着摇了摇头，迅速收拾东西，悄悄离去。

整整一个通宵，秦川保持着同样的姿势，坐在床上读经，一遍一遍不知疲倦。

从龙雪的话中他找到了方向，读经读的不是内容，也不是感觉，而是一种jīng神，一部经书它的jīng神是什么，诵经之人必须全身心投入，才能读出味道，体悟真意。

《药师经》的jīng神是治病救人，读者必须本着一颗慈悲之心，《华严经》的jīng神是证道伏魔，《心经》的jīng神是指引迷途，而《南华真经》……

这部《南华真经》不同于佛经，而是一本正宗的道藏，出自上古四大强者之一，庄梦蝶之手，他不仅是一位怒者，也是一位茶道高人，毕其一生心血得其一部经书，可谓字字珠玑，在反复研读之下，秦川用心感悟，体会着庄梦蝶创立这部经书的初衷，眉宇间的黑云一点一点明亮起来。

“庄生晓梦，化作蝴蝶，他老人家向往无忧无虑的zì yóu生活，渴望和这天地一sè共起共舞，我虽不能达到他的那种思想境界，但总能摸着一衣片角……”

“逍遥，逍遥……”

每次读到逍遥一段，秦川心中总是动容，脑海中会情不自禁联想出一幅自己站在天地之间，御风而行的画面，仿佛天地万物的灵气都和自己合为一体，我就是天地，天地就是我。

天人合一，天人合一。

这四个字的影子越来越清晰，从那浩如烟海的字里行间，秦川东捻一角，西抓一字，渐渐组成这个词语，冥冥之中，他觉得这个词语之下涌动的力量最是强大，所有的一切似乎都是为了衬托它而已。

“难道这就是《南华真经》的jīng神吗？”

秦川的jīng神世界从未有过现在这般jīng彩，他似乎不甘心，还想深挖一层，但面前仿佛有一扇大门挡住，天人合一四个大字就在门后，向他露出胜利的微笑。

一天一晚匆匆过去，秦川jīng神世界虽异常强大，但敌不过身体的虚弱，当东方刚刚发白之际，他手臂一酸，一股困意涌上眼皮，不禁倒下呼呼大睡起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