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穹如墨，狂风怒吼，奔雷咆哮，雨水如注。

邯郸市，新世纪商场大楼的楼顶。

“秦虎，放下武器，顽抗到底，只有死路一条。”牡尘举着手枪一步一步向歹徒逼近，任凭头顶电闪雷鸣，任凭雨水击打着全身的每一个部位，此刻，他不敢有丝毫的分神，因为歹徒的手中还有一名人质。

那人质不是外人，是和牡尘青梅竹马、一块儿长大的女孩子，也是牡尘的女朋友，名叫柳月，人长得很漂亮。

面对着杀人如同家常便饭的秦虎，自己的女朋友还在他的手上，目前的形势对牡尘来说非常的不利，使牡尘处在极度被动的地位。

现在，牡尘别无他法，只有利用谈话的方式拖延时间，希望找到救人的机会，“秦虎，只要你放下武器，我一定会向上面求情，让上面对你做出宽大处理的。”

“哈哈哈……”秦虎大声笑道，左手抓着柳月的手臂，右手拿枪指着柳月的太阳穴，“牡尘，你少说废话，我很清楚自己的罪行，我身上背着几十条人名，就算放下武器也是死路一条，所以要我放下武器，门都没有，不过，我倒要反过来劝你放下武器才是，不然，你女朋友的脑袋就要开花了。哈哈哈……”

秦虎的笑声充满了狂妄，也充满了凶残，那笑声刺激着牡尘的每一条神经，令牡尘几乎都要崩溃了，但牡尘知道自己的处境，他一直在提醒自己，此刻一定要冷静冷静再冷静，稍有不慎，就会造成无法挽回的后果。

“秦虎，一切都是因我而起，不关柳月的事，你要是男子汉的话，就把柳月放了，有什么冲着我来。”牡尘使出了激将法，希望这个秦虎能够头脑发昏，放了自己的女朋友，那样事情就好办多了。

“我呸！牡尘，你少用激将法激我，也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儿，我不吃这套。”秦虎不是笨蛋，马上就识破了牡尘的算盘。

“秦虎，我从来就没有敢把你当成小孩儿，希望你明白这一点。我只是希望你不要伤及无辜，柳月虽然是我的女朋友，但同时也是无辜市民，所以……”

“你他娘的少罗嗦，快点把枪扔过来，不然，你女朋友的脑袋可真要开花了。”说完，秦虎的左手将将柳月的手臂抓得更紧，右手的手枪狠狠地顶了顶柳月的脑袋。

“牡尘哥哥，别听他的，这人是个杀人狂魔，你若放下武器，我们……我们都会没命的。”柳月用颤抖的声音大声喊道，声音盖过了雨声，盖过了雷声，雨水冲洗着她落漠而又美丽的脸庞。

牡尘从柳月颤抖的声音中可以体会到她心中的恐惧，毕竟柳月只是一个弱女子，从来没有过这么危险的经历。

牡尘从柳月颤抖的声音中还体会到了她心中的哭泣，但柳月的脸上并没有半点想要哭泣的迹象，反而带着一种视死如归的决然之sè。

此时此刻，柳月的全身散发着一种神圣不可侵犯的威严。

柳月和牡尘都是孤儿，一块儿在福利院长大，柳月从小到大从来不善于表达自己的情感，但只有面对牡尘时例外，和牡尘一起时，柳月总会将自己的喜怒哀乐发泄出来，时而抱着牡尘大笑，时而抱着牡尘大哭。

在柳月心中，牡尘不但是她的男朋友，也是她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以说，牡尘就是她的生命。

但牡尘对柳月的情感又何尝不是如此呢？在这个世界上，柳月不但是他的女朋友，也是他在这个世界上唯一的亲人，可以说，柳月也是他的生命。

“牡尘，放下武器吧！这么美丽的女孩，这么善良的姑娘，很难再找到第二个了，你就忍心让她为你而死吗？”秦虎不紧不慢地说着，每一个字都像钢针扎在牡尘心中最柔软的地方，而且一扎一个准，针针见血。

不放下武器，死的是柳月。

放下武器，死的是自己，但牡尘并不怕死，他是怕秦虎杀死自己之后，还会去杀更多的人。别的不说，就说眼前的，自己若放下武器，秦虎就会杀死自己，接下来肯定又会对柳月下毒手。秦虎背着的几十条人命中，就有五六名女子，而且还是先jiān后杀。若自己放下武器被杀之后，柳月肯定也会是同样的下场。

牡尘又仔细看了一眼秦虎，猛然发现他的眼神闪烁不定，似乎含着莫名的的恐惧，咦！这是求生的yù望，发现了这一点后，牡尘的心情稍稍有些放松，他知道，不到万不得已，有求生yù望的秦虎是绝不会开枪的。

现在，是考验意志的时候，谁的意志坚强，谁能坚持到最后，谁就是赢家，所以，决不能放下武器。

“秦虎，我给你最后一次机会，放下武器。”牡尘又向前走了一步说道。

“站住，牡尘，你不要把我逼急了！”秦虎已经退到楼顶的边缘地带，身后已经无路可退。

“秦虎，你不会开枪的。”牡尘一边说话，一边继续向前走，越来越靠近秦虎，牡尘在玩心理战术，他要把秦虎玩到jīng神崩溃，“我从你的眼神之中看到了求生的yù望，所以，你无论如何也不会开枪的，因为你想活下去，我说的没错吧。”

听了牡尘的话，秦虎的呼吸越来越急促，jīng神已经到了崩溃的边缘，可就在这时，一个可怕的黑影出现在牡尘的身后。

“你说的没错，”一把冰冷的手枪抵住了牡尘的后脑，“我哥哥很想活下去，而且也会活下去。”

说话的是个年轻人，他的出现，令当前的局面大变，牡尘刚刚赢得的主动又一下子变成了被动，而且形势比先前更加不如。

“秦豹，又是你！”牡尘从声音判断出来，身后的人正是秦虎的弟弟秦豹。

“不错，是我。我早对你说过，在这个世界上，我从小就只有哥哥一个亲人，是哥哥把我抚养大的，没有哥哥，就没有我，我的今生就是为了哥哥而活。友情会老，爱情会变，唯有亲情是永远，所以，无论谁想伤害我哥哥，都只有死路一条，也包括你在内。”秦豹说话的声音很平静，平静得犹如秋天的湖水，没有一点儿波澜。

“秦豹，我一直以为，你跟你哥哥不一样，没想到我错了。”牡尘痛苦地说道，秦豹曾经是他最要好的朋友，牡尘前天才知道，秦豹大概是因为秦虎的关系，才加入了黑社会组织，走上了**。

“天道无常，人道沧桑，有时候人的命运不得不接受上天的安排。”秦豹无限感慨地说道。

“你的话，我不敢苟同，虽然天道无常，人道沧桑，但倘若人心坚定，矢志不移，或许人道也可以战胜天道。”牡尘把头扭向秦豹，很想再看一眼老朋友。

“砰——”枪声突然响起，原来秦虎趁牡尘扭头之时，调转枪口，对着牡尘的前胸开了一枪。

牡尘的前胸一片血红，身体倒向一旁，与此同时，牡尘也扣动了扳机，朝着秦虎开了一枪。

牡尘曾经在jǐng队的shè击比赛中多次拿过第一名，获得过神枪手的称号，可谓枪法奇准，这一枪正中秦虎的心脏。

“砰——”枪声再度响起，一颗子弹击中了牡尘的后心。

“我说过，无论谁伤害我大哥，只有死路一条。”秦豹看着躺在地上的一动不动的秦虎和牡尘，喃喃自语道，眼神发呆，脸sè难看至极，似乎想起了一些不堪回首的往事。

“秦豹，你这个混蛋，我要杀了你。”柳月如同一只发疯的母狮子，从地上拾起一把手枪，对着秦豹一连开了三枪。

三个男人躺在雨水中一动不动，身体四周殷红一片，血水随着雨水从楼顶流下，似乎要淹没整个世界。

当然，血水和雨水淹没不了现实世界，却淹没了柳月的心灵世界。

柳月确实感觉到自己的心灵世界被淹没了，她觉得此刻自己的世界是如此的安静，听不到雨声，也听不到雷声，只感觉到自己的身体一直往下沉，无边的血水和雨水，无边的寂寞，滚滚而来。

“爱人已死，心亦死，活着还有什么意义。牡尘哥哥，你等着，我来了！”柳月的嘴角露出一丝凄惨的微笑，将手枪放在了太阳穴上，缓缓地闭上了双眸。

就在柳月把手枪放在太阳穴上，缓缓地闭上双眸的瞬间，躺在地上的牡尘，突然睁开了眼睛，动了动嘴唇，用微弱的声音说道：“柳月，不……要……”

牡尘身中两枪之后，其实并没有死去，因为伤得太重，只能一动不动地躺在地上，他刚才听到了柳月说的话，知道柳月想要自杀，便用尽全身气力睁开了眼睛，张开了嘴唇，发出微弱的声音，但声音太小了，只能被哗哗的雨声淹没。

“砰——”

“轰隆——”

枪声和雷声同时响起，一道神雷从天而降，击打在新世纪大楼的楼顶，接着，雷光并没有散去，而是迅速地旋转起来，很快形成了一个巨大的旋涡，吞噬着楼顶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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