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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荡魂歌》第五节 红颜薄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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杨广喝了些水,苍白的面sè终于红润了一些,看他舒展的额头似乎也清醒了许多,只是眼睛紧闭仍然没有苏醒的迹象。冬雪与一众晋王府官员充满期待地望着他,见他仍然没有醒来的迹象,不免有些大失所望。特别冬雪一颗火热的心又冷了下去,忧郁的眸子里面掩饰不住那股浓烈的怅然若失。

“子相……”

高颖目光沉思,踟蹰地看着昏迷中的杨广,低首沉吟片刻后回头盯着王韶喊了一声,显得有些犹豫。这幅表情对于这位生xìng洒脱的宰相来说,显然有什么难以启齿的事情。

“高相有事尽管吩咐!”王韶恭谨地朝高颖施了一礼,只是他沉稳的眸子中却仍然是一片谨慎镇定,饱经风霜的消瘦脸庞上一片从容淡然。

“你呀!”高颖无奈又是摇头苦笑一下,对王韶的小心谨慎很不以为然,君子坦坦荡荡,交之以诚,王韶这番作为,无疑是疏远避嫌。只是很快他便收起脸上的笑容,恢复了以往雷厉风行的干练,盯着肃然而立的王韶不再废话,“此次突厥大规模入侵,为近年所罕见,般凝了起来,柔和的眼神顿时变得鹰鹞般锐利起来,他目光犀利地盯着痛哭起伏的冬雪的背影,霜覆满面地叱道:“哭哭啼啼成何体统,抬起头来,看着本帅!”

这个相公,文采风流,武能安国,昔年天元皇帝驾崩,文帝杨坚为相主政时,蜀公尉迟迥兴兵讨伐,天下半数州府皆随之相应,若非在危难之间请命为监军自沁水河畔大破尉迟军,杨坚想废帝自立几为梦想。高颖羽扇纶巾,运筹帷幄,军法宽严适中,深的将士信服,然而他在一点上却历来严之又严,那便是统军在外的将士绝对不能携带女人出征,违令者,定斩不恕。

冬雪这才意识到自己身处何方,回魂过来,顿时吓得脸sè煞白如雪,潺潺畏站了起来,只觉得自己那颗心咚咚直跳,直yù出胸腔,两腿稀软。她低头抿着苍白的小嘴,却是如何也不敢看高颖一眼。

“长孙将军,拨掉他的上衣!”高颖盯着冬雪,脸sèyīn霾地低喝道。

满室众人,都被高颖此时厉目穷恶的样子,惊得噤若寒蝉。

“高相,此子随晋王殿下已有七年,是晋王殿下贴身伴童,平时尤得殿下恩宠,一时放浪形骸,高相莫怪则个!”王韶一时也察觉出来冬雪的异常,只是即便冬雪的身份有异,又岂能让高颖当场验证?

“哼!长孙将军,莫非让本相亲自动手不成?”高颖竟然毫不理会王韶的请求,见长孙晟踟蹰不前,脸sè顿时铁青地复问道。

“君子无信无以自立,军无纪则无以为侍,军中十杀,五十六斩,莫非诸将都忘了么?女在军中,其yīn不洁,玷污军神。其志不坚,其媚也妖,必然惑乱军心,是为不详。未战而有不详,军何以取胜哉?子相糊涂,长孙动手!”此时的高颖再没有了刚才的和气儒雅,眉目间充满了戾气。

“殿下,如此长孙得罪了!”长孙晟心中无奈,当即面无表情地朝昏迷中的杨广一拜,朝冬雪走去。

“如此顽劣荒yín,他rì子相入朝后,少了贤达管教指正,他如何当得起陛下的重任?”高颖怒火填膺地道。

高颖如此作为倒也不是故意针对杨广,而是心中对此实在极为忌讳,以为不详,心中又容不得半分糊弄存在。

“大人恕罪,奴婢有罪,还请大人恕罪!不关我家王爷的事,是小婢不懂大统偷随殿下而来!大人恕罪,大人恕罪……”冬雪脸sè蜡白地看着长孙晟朝自己走来,就要伸手拨去自己的衣服,知道今rì再难掩盖,如何再受他当年脱衣之羞辱,当即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咚咚地连连叩首道。

轰……王韶耳听冬雪服罪,只觉得自己头脑里一声炸起一声闷雷,差一点让这个老而持重的晋王首辅站不牢稳摔倒在地上。冬雪?雪儿?我平时怎么就没有想到她是女儿之身,我王韶自负慧眼识人,为何近两年来却未看出她是女儿之身?晋王私自出击已经有失体统,若是再坐实一个军中拥姬,荒yín顽劣,自己教人不优,误人子弟,自己如何对的起先师先圣,对的起皇帝陛下?王韶只觉得当头一盆冷水浇下,顿时变得意兴阑珊。

“人来,拖出去斩了!”高颖耳闻冬雪服罪,也不理她磕头求饶,厌恶地看了她一眼,唯恐粘之不洁地挥手吩咐道。

“大人饶命,奴婢不敢有求大人饶恕奴婢随军之罪,只求大人能够看在奴婢跟随殿下七年,伺候殿下不敢丝毫有懈怠,如今殿下重伤,让奴婢默默看到殿下醒来,知道恩主无碍,则小婢死而无憾,还请大人圆了小婢所求!求大人圆了小婢的请求……”冬雪句句泣血,只知道咚咚磕头请求。

并州行台一干近臣都被眼前这一幕惊得目瞪口呆,此时见冬雪连连口头请饶,片刻粉嫩的额头上就见血丝,不仅想到平时觐见王爷,这丫头在周身照顾时温柔体贴的模样,此时知她是女儿身,不仅觉得她平时与殿下在一起竟是那么和谐,此时在听她所求不过为全,心中纷纷不仅生出几分复杂。

“哼!本帅虽然有容情之心,奈何军法无情,拖出去!”高颖迟疑了片刻,却绝情地回手道。

“慢!想我王韶自诩识人如慧,不想今rì竟被这贱婢蒙蔽了眼睛,若让她如此一了百了去了实在难消我心头之耻,请高相将她交于我,便封了她的武艺,缚于院中木杆之上任由冰雪捶打!此时外间天寒地冻,滴水成冰,想不出三两个时辰便要她芳魂消散。人命天定,便让天收了这贱婢的命吧!”王韶满面羞耻地抱着拳头,朝高颖深深躬下身子求道。

“还不封了武艺拖出去!”王韶说罢也不等高颖答应便咬牙切齿地朝两边的人挥挥手道。

“子相……唉!”高颖满心不痛快,看着一旁作势的王韶yù言又止,随眉宇郁结地拂了一下一摆,转身就走道:“河北事务一rì也不耽搁,子相莫要辜负了陛下的期望。此次元会,慧可大师与玄元道长自长安论法,此等盛会,蛮夷诸族崇慕天朝文化,均有参加,突厥大甘师(萨满法师)亦已动身赴京。颖此来,尚有一事相告,突厥大军撤退,却派数百死士潜入我朝,动向不明,子相小心了。颖军务在身,先行告辞!”

“是!”王韶望着高颖的背影应了一声,再看了眼哭哭啼啼被拖出去的冬雪及病榻上昏迷的杨广,心中积郁非常地叹了口气,“能不能活命,就看殿下几时醒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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