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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旧同事和她的孩子》第十章 比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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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比邻

她脸上有气,却也不免有笑,好像不值得一提,又好像为我的还记得甚至很感兴趣而有的一点激动。

“哎呀妈呀,笑死我了。”她像真的并不太生气的样子,眼睛看着我笑着说。

“我好笑吗?”我不解地问。

“我说的不是你。”她开始低头,仍是微笑地叠着什么,样子很滋润似的。

“那谁使你值得好笑?”我看着她,有点琢磨不透的样子。

“我就是说我在路上碰到的那个人。”她开始好像平静了一点地在说。

我倒一时有点糊涂了,那不是一个有点在我感觉是个让她很烦,不愿理,似乎还有点棘手xìng质的人——也正是这样一个xìng质的人才牵了一点我的好奇,或说也有的一点同志间的那种关心,我才又走向她,好像不如此,我似乎也不大像个男人,好像树叶掉下怕砸头的,让女人瞧不起。再说如果她真有什么危险,做为知情的我,虽不见得勇武地做个“单出头”,也能至少引起大家的重视和jǐng惕,不至于让她真的受伤害。

“他怎么让你好笑了?莫不是你们也认识?”我看着她有些似乎变得不太那么jīng心的在问了,倒轻松了许多。

“可不认识咋地。”她又笑着摆弄着手里的东西在说。

“你们真认识呀?”我加重了一点语气在问说,“那你整的那个样子,好像遇到了不法之徒了似的,整得我都有些紧张了,险些没告诉大家,让她们都帮你jǐng惕。”

“哎呀妈呀,叫你说的了,还叫大家来帮我jǐng惕。就他那个样的,瘸了巴几的,我自己就能打趴下他。”她说着,越到结束语的时候越好像有点嘀嘀咕咕了。这嘀嘀咕咕的给人的感觉又好像跑到另一件心事上去了。

我也不由得跟着她乐了一下,坐到她旁边的凳子上去,想,其实能欺负到女人的人也不简单,否则,就像她说的这个瘸了巴几的人,要想近便她,他还真应该掂量掂量。

“那他怎么让你感觉像乐癫馅了似的?”我这时也带了玩笑的口吻说,看着她低垂下去的脸,黑黑的带卷的长发,她给我的感觉仍像有心思在想。

她又笑起来。抬起脸。

“他可烦人了。”睒了我一眼,“他老婆就像个傻瓜……”

她说的这个“可烦人”了的人,是她对过住着的一户邻居,一户靠收卖破烂的人家;与她比邻的还有一家,靠左,门挨门地住着。给我感觉她的沉闷、不快乐似乎好像正是这家的不讲理,不好处,不把他们夫妻俩当回事;而尤其她的老公还多不在家,似乎也不关心家里事。好像也有老公不关心家的原因,她给我讲时呈现的一幕图景,真的,做为家庭,如果要是看似不协调时,别说外人看你别扭,就连自己都不能不觉得别扭。我能想象她每天上下班的辛苦,孤烦,领着儿子也会有时时表现的不耐烦。但她可不是一个邋遢女人,她是一个可以是人见人爱的漂亮女郎。按说这样的小夫妻组成的家庭,羡慕都来不及,怎么还会受人像欺负不济的人家的人的呢?这就是生活的不能不令人琢磨的不能说是奇怪的现象。欺负她家的这户邻居的是个女主人公,可以说是她的大婶,也可以说是她的大嫂。她形容这个老婆子那才不讲理呢,长得像猪八戒它二姨似的,“也不怎么就瞅我不顺眼,还总骂闲杂。经常半夜里凿墙,越睡不着她越整出动静来。还总把垃圾往你门口倒。我都不愿意回家。往往一到回家的时候,她就往门口那一站,瞅你不瞅你的我真想上去挠她。你说就她长得那个逼样,不是我埋汰她,还看我好欺负。总想欺负我。我回家说,我六妹就想要来教训她。你说膈应人不膈应人。”

她说话嗓音很细,很柔,雌xìng的磁xìng很突出的声音,总是有尾音好听地萦绕。加之她即使生气也很柔媚,给我感觉好像没生气似的。

“咳,一个家庭妇女,你看她顺顺眼不就得了,你跟她较那个劲干啥。”我虽嘴里这样说,显得很轻快,当然也是劝她。但心里很清楚,事情都是当事人的事情,谁置在矛盾中都不会不做气。曾就有一个小我很多的孩子,谁都对我礼貌,唯他不然。他长得个不高,敦实,圆滚滚,总谓之自己如何聪明,爱在我身上找笑话。这好像就是生活的一个障似的,让你不痛快,难受,但又似乎翻覆不得。但能了解一点他的境况后,你好像也就不那么难受了。他是个独生孩,那年已经二十九岁了,同学们都成了家,唯独他还悠着。更难的是他的家境,他的父母结婚都很晚。母亲没有工作,父亲办了内退。我不知道,后来才知道,每当早晨,都能在街道上看见一对老夫妻,夫搀着妻,妻的两腿只能半步半步地往前移,且不能说话,是一种病的后遗症。这就是他的父母!我觉得她也应该对她有一点侧面的了解,硬磕是不好的,“家家都有难唱曲,人人都有难念经。”

“那天,她把一盆炉灰全倒俺家门口了。我一开门,哎呀妈呀,给我气的。”她好像没听我说阻劝的话,又好像听了不以为然,仍然在为自己的别扭申诉似的。她接着说。

“她干嘛把炉灰往你家门口倒哇?”我也有些不解地看着她问。

“说的就是。你说叫谁谁不来气!你去找她,她又不承认,还说是我自己家的炉灰,说我欺负她。说我……哎呀妈呀骂那话,我都不能向你学。”她似笑非笑地拿出无奈表情,“那天我一点也没客气,就差没挠她了,最后骂不过我,拿俺家孩子出气,说我儿子整天闭着个嘴,从没听他说过一句话,长大也是个哑巴。我说你儿子长大蹲监狱!”

我不由得笑了一下,尤笑的是她,长得滋滋润润的,应该好像不会泼,而骂起仗,真动起气来,比的就是谁的思维敏捷,反应快,这时,好像姣好的一面应该退位给了泼的一面,换句话说,也就是该泼不泼,该姣不姣了。软弱是没有出路的。

“她为什么要刻薄你儿子?”我好像一时有点接不上焾。

她就笑了一下,然后背过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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