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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寒雨一亭》第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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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天宇帆却有些jīng神恍惚了。 本来宇帆上课是挺认真的,不过最近却有些走神。那天上英语课的时候,老师见闲埋着头,好象要睡着的样子。“吴轩,请你翻译一下课文的最后一段。”英语老师用她漂亮的微笑,想鼓舞轩那不济的英语。听到老师叫自己的名字,轩刷的一下站了起来,然后环顾四周,最后才把视线定在了老师微笑的脸上。“刚才是不是梦见周公了?”英语老师依然保持她微笑体面的风度。“不,不,我刚才和李洋在梦中说英语呢!我正说得尽兴的时候,就不知道被谁给叫醒了。”大家听了,大笑不止。“不错吗!睡觉都记着英语,那你就给大家翻译一下课文的最后一段吧!”轩一下傻了眼,愣在那里一个劲地抓脑门。不知谁从后面用东西戳了一下他的屁股,“我告诉你,”轩回过了头,妈呀!不知道什么时候,海梅同学坐到了自己后面,“你只管跟着我说,我会的。”海梅同学小声地说道。

“老师,我不会,我请求宇帆同学帮助我。”轩立即说道。这时,大家都把视线转向了宇帆。可是当大家看到的却是木头一样的宇帆正盯着桌子发呆。“宇帆,老师叫你回答问题。”旁边的俊雨推了推宇帆。宇帆回过神来,慌乱地站起身来,还没有等老师说话,就随口脱出有句,“I ‘m sorry ,Idon't know. ”大家都惊奇地看着宇帆,要知道,翻译那段文章对于宇帆来说可是小菜一碟呀!下完课,寒亭走到宇帆跟前,“你最近是不是有心事呀!怎么老是见你心不在焉的样子。你有事情的话,就告诉我嘛,或许我能帮你的。”“我没有事,可能着段rì子没有休息好,所以没有jīng神。”宇帆说道。寒亭望着宇帆那闪躲的眼神,知道宇帆心里一定有事情。

那天,寒亭找到俊雨,俊雨告诉她,宇帆可能是以为他弟弟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所以才显得有些焦虑。

其实宇帆也确实是为他弟弟担心了。宇帆的弟弟叫宇波,马上就要参加高考了。对于弟弟的实力,宇帆一点也不怀疑,他完全相信宇波能够考上一所比自己好得多的学校。可是宇帆有点为弟弟的情绪当心。前些天,宇帆接到了弟弟的电话,从电话里,宇帆听出来宇波是很矛盾的。一直以来宇波就显得很懂事,他知道家里是很难同时负担起兄弟两个的大学开支的。所以宇帆很担心宇波会自己选择放弃。他怕弟弟为了不让家里为难而故意放弃。虽然,宇帆一再鼓励弟弟要尽最大努力,其它事情不要放在心上。但是宇帆终究还是不放心的。

宇帆找到了一份家教。这都是俊雨帮忙介绍的。原来俊雨和一个学姐认识,那个学姐刚好是系里面勤工俭学部的。宇帆到二手市场买了一辆自行车,每个周末的上午,他就骑着那辆破旧的二手车,踩上二十来分钟。宇帆教的是一个女孩的高一英语。钱虽然赚得不多,可是能够自食其力,宇帆也感到心安一些了。

转眼睛就到6 月份,离高考只剩一个多月了。而宇帆这学期的课也上得差不多完了。这样宇帆有了更多的空余时间。每个晚上,宇帆都踩着他那破旧的自行车去做家教了,为的是能够多赚点钱,尽量减轻家里的负担。可是就在那个月,南方连续两天普降暴鱼。宇帆所在的城市也下起了大雨。从电视里,从网络上到处都发布着全国各处受灾的新闻。这让宇帆的心一下悬了起来。他从电视里看到自己的家乡正处在重受灾。而村前也正好有一条大河,以前大河就经常张水淹没庄稼,这回会不会……宇帆不敢再往下想里。他打开了电脑,在网上疯狂的搜索,但是几乎让宇帆崩溃的结果是,他的家乡正处在受灾最严重的地方。宇帆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从网上知道在家乡那边已经很很多的房屋被冲毁,甚至很多人的xìng命也没了。他急忙拨下了家里的电话号码,可是没有用,只要稍微一想就知道,那边的电话线肯定被冲断了。宇帆心急如焚,他疯子一样的冲出了寝室,外面还下着大雨,而宇帆任凭雨水浇湿全身,毫不顾忌地抬头对着黑漆漆的天空大声嚎叫,然后跪倒在了地上。路过的行人,都不明白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力军和俊雨急忙把宇帆拖进了寝室,安慰道,“宇帆,你不要那么当心,你们村子里正好没有受灾也说不定。”宇帆再也呆不住了,当天晚上就坐上了南下回家的火车。

一路上,看着窗外面被洪水淹没的景象,宇帆竟然急得落下了眼泪。一排排房屋,孤立地立在洪水中,漫天的洪水,还再不断地冲刷着这似乎已经断了气的一堆水泥,树枝在风雨中摇摆,那只剩下头顶的树梢,就像是在发出求救信号。而还有那无助的人,有的站在房顶,有的站在山坡……这个接骨头的时候都没有叫出声响的坚强的男孩此时因为当心家人而着急地哭了。他不愿意去承认家乡的景sè会像这窗外的一样,或者比这更加糟糕。一路上都是一片凄凉的景象。宇帆头脑中一片混乱。……

第二天上午的时候,火车到了郴州火车站。宇帆跳下车来,当他赶到汽车总站,准备转坐汽车回去的时候,却被人告知,公路已经被冲断了,根本就通不了车。宇帆听到这个消息,犹如一个晴天霹雳

这可如何是好,急着回去,可是前面却没有路了。马上可以看到家门了,却只能无可奈何地在那里等待。也许这是世界上最无奈又是最让人心急的事情了。宇帆真的快要疯了,他在汽车站不停地来回打转,眼泪再一次不争气地流了下来。他多么想长双翅膀,飞回家去。就算跑回去也行。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就像是一点一点的泪水落在了宇帆的脸上。无奈的宇帆只好在市区呆了一天,第二天的时候,雨停了 .下午的时候,公路也被临时开通了。宇帆搭上了第一班车,回到了家里。

一下车,宇帆被眼前的景sè吓呆了。这里以前是一片稻田的,怎么仿佛是一瞬之间就变成了一片汪洋。那滔滔洪水下掩盖的就是晚rì美丽的家乡吗?破烂残村的土墙难道就是昔rì遮挡风雨的房屋吗?宇帆放眼望去,希望能够找到自己完整的房子。可是在那个熟悉的地方,却只留下了一棵孤零零的大树,那是村前的古树……

宇帆几乎是要崩溃了,他瘫坐在了地上,放声痛哭。忽然,一只手拍在了宇帆的肩膀上。一个熟悉的声音,“宇帆,你终于回来了……”宇帆回过头,这才发现原来是村里的一个老人。“爷爷,我爸妈呢!我爸妈在哪里?”“孩子,你爸爸,他……他被洪水冲走了。”“什么。”宇帆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顷刻间,他变得木头了。虽然,之前宇帆已经做好了充分的思想准备来面对着残酷的现实,可是在他心里,他却怎么也不愿意去准备面对这样的现实,或者他根本就不愿意去想会有这样的现实。

老人带着宇帆找到了母亲,在一个临时搭建的棚子里,住着好几个死里逃生的乡亲。宇帆的母亲便没有在宇帆的面前痛哭,只是默默地把宇帆紧紧地搂进怀里。宇帆的父亲是为了救一个村里的老人才被洪水冲走的。

第二天,远在市里读书的宇波也赶回了家。宇波一下车,早已在那等候的宇帆把弟弟拉到一旁,“宇波,你一定要坚强……。父亲死了,以后我们俩就是这个家里最到的男子汉了,呆会见了母亲不要太伤心,以免让母亲更加难过了。”宇帆几乎是带着哭腔说地。而宇波确实显得镇定了,那坚毅的脸上滑落两行泪水,可是他却还极力不让它们掉落下来。“哥,我想看看爸爸。”宇波的眼睛闪动着泪花。听到宇波的这个要求,宇帆再也忍不住,失声地哭了起来,“爸爸的尸体被洪水——冲走了……”

晚上,母子三人围坐在一张简陋的桌子边,桌子点着蜡烛。一晃一晃的火光映亮了三张脸。母亲仿佛一夜之间就变得憔悴了许多。换成是哪个,都无法承受这家破人完的灾难。况且还有两个正在读书的儿子,这以后该怎么办,两个孩子的学业该怎么维持下去,这家徒四壁的家境,拿什么去负担两个大学生呀!宇波明白母亲的心事,低着头,眼睛对着桌子小声的说道,“妈妈,我看高考我就不去参加了,有哥哥一个大学生就够了,我就去打工,这样哥哥就可以顺利……”“不可以”还没有等宇波说完,宇帆就站了起来,“要读也了让你去读,我是老大,况且你还小,而且你的成绩比我好,一定可以考个名牌大学的。”“你们都不要说了,我是不会允许你们两个人中的任何一个辍学的。只要你们肯读,我就一定会送你们读。”母亲斩钉截铁地说,“让你们两兄弟都能上大学,一直都是你们父亲生前的愿望。你们的父亲小时侯没有用功读书,所以希望你们要争气。你们父亲刚死,我不能让他失望。”宇帆和宇波都不再吭声,他们知道,母亲说过的说,是没有人能够更改的,他们更不想让母亲再伤心了。

过了一个星期后,母亲把兄弟俩都支回学校去了。

等宇帆回到学校的时候,大家已经开始忙着准备应付期终考试了。在宇帆不在的这些天,寝室里的几个人都时时注意着网上关于水灾的信息,时时刻刻为宇帆担心。虽然大伙都不愿意往坏处想,但是等了一个多星期才见宇帆回来,大伙心里也就猜到事情的严重xìng了。而另一个时刻为宇帆担心的人就是寒亭了。本来寒亭对宇帆是很生气的,因为宇帆回去的时候,一声招呼也没有打就走了。可是当她看到宇帆一副憔悴的样子,心就软了。一个星期不见,宇帆明显变了。先前脸上的稚气好象一下子跑得无影无踪了。清澈的眼睛变得浑浊,眼神迷茫呆滞。难道这就是宇帆吗!

宇帆故意躲避着大家追问的眼神。他选择了逃避,一个人静悄悄坐在湖畔,或者独自躲在图书馆看书。但是他真的能够看得见书吗!视线停留在书本上,可是思绪早已经飞到了很远的地方。晚上他很早的就把身子蜷缩在床上,一句话也不说,谁也不去理睬。他感到自己好象走到了地球的北极,那里只有冰冷的寒风,和寂寞的心灵。大伙都怕宇帆憋出什么毛病,千方百计地想要让宇帆走出yīn影。可是这一切都没有用。宇帆仍然独来独往。平时坚强乐观的宇帆如今却变得如此脆弱。寒亭几次想要约宇帆出来散散心,可是宇帆就是愿意一个人窝在没有人的地方。

大家都快要绝望了。“我们还是让他自己去度过这个人生的难关吧!也许他需要时间,这是没有人能够帮得了他的。”俊雨说道。“可是我担心他会从此变得消沉下去。”寒亭显得很着急。“失去亲人的痛苦,我们是不能体会的,这对宇帆太残酷了。”轩也说道。“我想他肯定是为他的母亲和弟弟担心,一个是失去丈夫还要继续负担两个儿子上大学的母亲,一个是刚失去父亲就要参加高考的弟弟,换成是哪个人都会无奈呀!”力军语重心长地说道。大家几个都把目光投到了力军身上,没想到看上去四肢发达的力军分析问题那么透彻。“那我们该怎么帮助宇帆呀!”寒亭说道。“只能听天由命了。”力军叹了口气。“

一天晚上,力军接到一个寝室电话,是找宇帆的。宇帆急忙接过电话,原来是宇帆的母亲打过来的。“宇帆呀!你弟弟的考试已经考完了,他说他考得很好。有可能上六百分呢!”“真的吗!他有没有去网上对照答案了!”宇帆显得很激动。“他说,他查过答案了,本来我要他亲自打电话给你的,可是他昨天回到家,今天早上就出去了,说是要到外面找工作了。”母亲的声音有些哽咽了。“这孩子,我要他到家里休息两天再出去,他硬是不肯,走的时候身上才有一百快多钱。”宇帆不语,泪水浸满了眼眶。想想如此单薄的宇波到底能够做些什么呀!“妈,你也不要太担心他了,我想他会照顾自己的。”……

宇帆振作起了来,他不能再消沉了。想想母亲,再想想弟弟。宇帆对自己说,天无绝人之路,男儿当自强。他开始拼命地复习功课,再也不逃避朋友的关心。大家见到宇帆又恢复原来的样子,都为他感到高兴。尤其是寒亭也变得心情舒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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