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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庆春》第九十九章 宁氏发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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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已经深了,但是邵世彦却还没有回来,也没打发人回来送信。

钟庆春半倚在床头,手里的书好几次因瞌睡而滑落,又被她强打精神捡起来。床头的蜡烛烧得哔哔啵啵地想,右眼皮直跳也扰得她十分心神不宁。

半个字都看不进去,她干脆丢开书,抬手揉了揉疲惫的眉心,想起明日的寿宴,决定还是不等邵世彦回来,自己先睡。

谁知刚躺下,外屋就传来响动,虽然外面的人极力压低声音,但是在这种寂静的夜里,还是显得十分清晰。

“采蓉?”钟庆春略有些迟疑地问,她觉得自个儿听到了采蓉的声音,想到对方应该是在厨下值夜,这会儿回来,该不会是出了什么问题……想到这儿她翻身起来,又问:“外头是不是采蓉?可是出了什么事.xzsj8.儿?”

青芙很快端了灯柱进来,采蓉也跟在她身后进来道:“奴婢吵醒奶奶了,没什么大事儿,之前咱们都有所准备,奶奶好生歇着就是。”见钟庆春还是看着自己,采蓉才细说道,“夜里有人偷着往库房里放了许多老鼠,值夜的人听到响动出去,只瞧见了匆忙跑了的两个黑影儿,也没抓到人,如今……”

不等采蓉说完,钟庆春也心下明白,屋里放进去了老鼠,那些食材不管有没有被老鼠啃过,都也没法子再拿来用了,幸好自己之前有了防备,但是此时运东西进来,少不得要引人注意。说不定还会惹来第二次麻烦。

“行了,反正已经这样了,今晚你们也都回房歇着吧,不要有什么举动。明个儿一早让金妈陪我一起去给公爹请安,你领人把库房里收拾干净,要用的食材让金松他们准备好。跟着爷和我回来的车队一起进府,你要做的就是在一切都安置好之前,守住库房门口,不许任何人进去。”钟庆春前后思量过,这样是最好的法子了,不然那么多食材,自己根本没办法神不知鬼不觉地运进来。跟着邵世彦和自己的车进来,门口的人一来不会起疑,二来也不敢胡乱查看。

把事情都吩咐好,钟庆春觉得人都放松了不少,宁氏不过是想要自己在邵老太太面前丢人。明天的寿宴却要有许多朝官和亲友前来,她不敢丢邵府的脸面,所以只能在明日早晨和上午发难,还要留出足够替换食材和准备寿宴的时间,所以,留给她的时间并不算多,自己也从不打无准备之仗。

邵世彦直到天蒙蒙亮的时候才回家,只去洗了个澡就又要准备出门,去寺里的路上他闭目养神。一句话都没说,整个人显得格外疲惫和僵硬。

钟庆春不知道昨晚都发生了什么,但是能够清晰地感受到,邵世彦身上散发着负面的情绪,坐在他身边就会有一种强烈的压迫感。

大婚后第二次看到邵崇义,他一身儿浅灰色的僧袍。长发只用一只竹簪挽在头顶,整个人十分清瘦。

他对儿子媳妇的到来没有任何喜悦,双眸中死灰一片,似乎连活着都是一种煎熬。面无表情地受了磕头和祝寿,淡淡地说:“行了,见也见了,都回去吧!”

邵世彦面色难看地起身儿,站在原地死死地看着邵崇义,双手在身侧紧紧地捏着拳头,浑身的肌肉紧绷着,如同一支搭在满弓上的箭,带着随时飞驰出去取人性命的锐利。

钟庆春从未见过这样的邵世彦,也从未想到自己第一次见到他这样的锋芒,居然是在他面对生父的时候。

此时屋里处于一种极其诡异的状态,两个男人,一个剑拔弩张,一个万念俱灰。

钟庆春站在一旁,觉得自己应该做些什么,但是在这种绷紧的气氛下,却不敢动弹分毫,生怕自己的加入会瞬间破坏此时的平衡,让整个事情朝不可预测的方向发展下去。

邵世彦最终还是忍住了,什么都没说,转身就走。

钟庆春从下人手中接过木匣,上前道:“公爹,这是儿子和媳妇的一番心意。”放在邵崇义身旁的桌上,走前又说,“知道公爹不喜排场和奢华,不过是一份手抄经书,希望公爹能够喜欢。”说罢行礼告辞。

快步走出禅房,一路都没追上邵世彦,直到上车才见他靠着坐垫,仰着头,右手覆在双眼上。

钟庆春拧了帕子递给邵世彦,也不敢随便开口劝慰,低头又见他左手的掌心都已经被指甲刺破,心下忍不住叹气,父子二人闹得如今这样的地步,却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不过钟庆春此时也没太多时间感慨,她吩咐车夫快些赶回去,金松赶着的马车也插进来跟在后面。

回家之后,邵世彦换了衣裳去招待客人,钟庆春吩咐青芙领人去把食材运回来收拾好,自个儿领人去厨下,果然还没进院就听到里面的吵闹。

“……说了让你开门,你耳朵聋吗?是二太太让我来查验的,你堵在门口算怎么回事,真把自个儿当回事儿了?”一个尖利的女声传出来。

青芙轻声道:“奶奶,说话这人,听声音似乎是二太太房里的妙珍。”

随即是采蓉不紧不慢的声音:“这位姐姐,真不是我不给姐姐开门,但是这房门上着锁,钥匙在金妈妈手里,金妈妈跟着大奶奶去给大老爷磕头祝寿,这会儿还没回来,不如姐姐道屋里坐下喝杯茶,稍等一会儿。”

“呸,谁是你姐姐,少来跟我套近乎,我都站在这儿两柱香的时候了,人还没回来,你们该不是有什么猫腻儿,怕被我发现了,在这儿横拦硬阻的。”妙珍见采蓉说话温吞,越发嚣张起来,领着人就要上去砸门。

采蓉急忙拦住,沉着脸道:“妙珍姐姐,大奶奶今日出门前有吩咐,有什么事儿都等奶奶回来再说,今个儿是大老爷的好日子,姐姐难道要硬闯不成?

药儿飞快跑来道:“奶奶,二太太和三太太的轿子往这边来了。”

钟庆春闻言眸光一闪,唇角微微露出笑意,“既然二太太这么急着唱戏,我怎么能不捧场呢!”

果然,半柱香后,两顶轿子在厨下门口落下,宁氏和黄氏下轿,一前一后地进了厨院。

里面的人急忙行礼问安,二太太不悦地问:“你们这是做什么呢?”

妙珍恶人先告状地说:“太太,奴婢奉命来查看今日食材准备得如何,谁知道这个采蓉横加阻拦,就是不许奴婢进去。”

采蓉跪下道:“二太太明鉴,妙珍姐姐一定要进这屋子,可是这房门是大奶奶亲手锁的,两把锁,陆保家的和金妈妈一人一把,金妈妈跟着大奶奶去给大老爷磕头,这会儿还没回来,门自然是没法儿打开的。”

“东西是死的,人难道也是死的不成,门打不开难道不会砸开?”妙珍不服气地反唇相讥。

宁氏看着采蓉额头上不住渗出汗水,心下觉得计谋得逞,哪里肯等钟庆春回来收拾残局,挥手叫人撞开了房门,但是出乎所有人的意料,屋内竟然空荡荡的,别说是食材,连片儿菜叶子都没有。

“这……”宁氏看着这情形一下子也懵了,甚至抬脚进屋,扫视了一圈儿,难以置信地扭头质问采蓉,“采买的东西都哪里去了?”

“这是怎么了?”钟庆春此时迈步进院,面色有些凝重,目光从满院子的人脸上一一扫过,沉声问,“我刚在墙外听到有人说什么东西、人的,今个儿是大老爷的生辰,哪个没规矩的敢在这儿满嘴胡吣?”

妙珍这才发现自己一时口不择言说错了话,见院中虽没人说话,但所有目光都集中在自己身上,不由得脚下一软,瘫坐在地上。

宁氏从屋里走出来,平时天天挂在脸上的笑容早就消失不见,沉着脸目光锐利地盯着钟庆春,看了半晌才道:“怎么,当着我的面儿,就要罚我屋里的丫头?”

“您的丫头自然有您教训,我身为晚辈,哪里敢越矩。刚才在外头听到,不知道是您的丫头,进来问问罢了。今个儿是大老爷的好日子,我身为媳妇,要为他老人家积福积寿,怎么能打罚丫头。不过是嘱咐几句,不然等会儿当着老祖宗或是客人的面儿也这样,那可就不是闹着玩儿的了。”钟庆春满脸微笑,对宁氏的眼神儿恍若不觉,“婶母今日面色不错,看来身子是大好了,这几日您抱恙在身,家里上下都牵挂得很,如今刚好些,总该好生休息,多将养些时日。”

宁氏的脸色越发难看,盯着钟庆春的一双眼睛几乎要喷出火来,不过此时还不是为了这撕破脸的时候,她还记得自个儿来的目的,回身指着空无一物的屋子问:“别的暂且不提,我只问你,还有两个时辰就要开宴了,你采买的食材在哪里?等会儿让客人都喝粥吃酱菜不成?”

钟庆春顺着宁氏手指.xzsj8.的方向看去,微微诧异地半张着嘴,似乎也在为眼前的一幕感到惊讶万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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