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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恶秦》第一章 血沥夜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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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明,月冷,雪残,风如刀!

数十颗面向南方的人头,清冷漠然的月光下,面目隐约而狰獴。

头上秃发给鲜血浸泡,根根直立起来,便是劲风不能动摇半风,诚然死去已久。那随风扩散开来的恐怖,将草原也染得战栗,耳上铜环,分明表示便是匈奴人的首级。

山丘便如那一个个首级,披着残雪便是那干涸的血滴,荒凉大草原上,一个声音也没有,无边的死寂蔓延,书写出一个巨大的樊笼,那山丘上的人头,却不正是樊笼里的鬼魂!?

这个山丘,方圆不过数百丈,却是这片草原苍茫中的唯一凸出点,远在数里之外,最显眼便是这无名的,很容易给人遗忘的山丘。

转过山丘,只见残臂横斜,断肢遍地,血气如潮,清冷残冬的夜空已给死亡笼罩!

山丘半腰间枯草很长,足够将一条狼淹没在其中不为人知,“我爬着不动,他应该发现不了的!”俯身趴在地上大气也不敢出一口的帖孛尔,至少心中便是这么对自己说的。

身上的羊皮袄,冰块似的将寒风卷来的彻骨疼痛往来。

因为令他惊恐中带着窃喜的目光中,那人不去理会身边几个没有骑马的匈奴人,反而向奔来的几十匹马放足卷去。

那急剧摆动的双腿,却好似要比那奔马四蹄还要有力。那人跃出一大步,便相当于草原上上等骏马奋力跃出一下,不过三四十丈的距离,却给他精壮的双腿几个飞跃便到了骑兵们的眼前。

骑兵们明显也是吃了一惊——堪比骏马的速度,真真是闻所未闻,由不得他们不惊心。

但匈奴勇士毕竟是世上难得的勇士,一愣之间,看见敌人疯狂几近非人般狰狞的脸庞就在眼前,便想也不想齐齐一探身,弯腰只用双腿紧夹着马腹,扬起弯刀向着来人便劈落,身子却还能够在颠簸的战马上稳如泰山。

如此骑术当真了得,便是身为敌人,那南人也暴喝一声赞道:“好骑术!”却正是匈奴王帐左近的纯正语言!

匈奴骑兵又一愣,继而微微得意,最前面那人手上弯刀高举不落,口中却哈哈笑道:“那是!我们匈奴个个都是勇士,哪里像你们南人那么懦弱!”

帖孛尔大惊,只是自己远在数丈之外,只能拼命吼道:“不里花木,杀掉他,不要说话!”只不过他心里面也暗暗惊奇道:“这南人,怎生我匈奴王帐的话说地这么顺溜!”

不里花木听见帖孛尔的大吼,便不再想其它,大吼一声腰上用力将弯刀劈下,却忽然发现那个已经到了自己马前的南人没有了踪影。

骏马奔驰不停,不里花木惊愕四顾没有见人,刚回头去看时候,帖孛尔再次大声吼叫,却那颤抖着的嗓子与那几乎要将肠胃扯出来的音量,分明显现出他内心的惊恐害怕:“他在你马下面!”

话音未落,不里花木胯下的骏马忽然停下了奔走的脚步,双蹄扬起腾空踢在冷嗖嗖的空气中,后腿支住人马,落不下去同时便一步也不能再前进。

不里花木骇然,自知战马敌不过这南人的巨力,松开夹住马脖子的双腿,倒栽下去正要翻身钻入马肚子查看时候,战马轰然倒地,猝不及防的不里花木便一条腿给沉重的骏马压住了。

不及扯出整条腿来,眼前黑影扑到,迎面便是血腥死亡气息的青铜长剑,耳边也传来同伴狂怒的大吼。

情急之下不里花木咬咬牙心中叫道:“拼了!”

努力忍住骨折的疼痛,他奋力将那站立不起来了的战马压住的腿,狠命不顾受伤更重抽了出来,双手紧握弯刀用尽全身力气上扬,正巧堪堪在那青铜剑切入自己脖子的一瞬间抵住,但冰凉的脖颈上一缕热乎乎的液体流出来,不里花木知道自己已经受伤了。

这时候,他也无暇顾及脖子上的伤口,只是紧紧握住弯刀的双手,便已承受不起那一把青铜剑上传来的千钧巨力,巨响之后他双臂如同撞上阴山的冻土一般疼痛不能自已,不用想血管已经爆裂了。

丰富的格斗经验,将不里花木造就成为仅凭身体反应便逃脱了无数次杀戮的优秀战士。在感觉全身力量迅速消散的瞬间,他脖子一偏闪开给那南人加力下压而继续下落的青铜剑,向着侧方连续两个翻滚,但结果就是手中的弯刀早已没了踪影,他赖以活命的武器,也便不见了。

正当他顾不得许多要微微松口气时候,眼角瞥处那灰影犹如跗骨之狙般凌空罩住了自己生命中的最后一丝晚霞,雄鹰扑落般向自己身上扑了过来。

帖孛尔呆呆在一旁看得明白,那南人在不里花木弯刀劈下的瞬间一挫身后仰,在战马跃过身上的瞬间他双腿微曲绷紧的马鞭一般忽然弹起,不但巧妙躲过了不里花木的弯刀,还顺势将几乎与地面相平的身子钻进马肚子里面去。

而后这南人双手紧紧抱住马腹,身体如同折断了的木棍一般双膝在马肚子上一顶,下半shen借力便向后甩出,双脚落地的时候就牢牢钉在地上,那肩膀上传过去的巨大力量便将奔驰中的骏马掀得停了下来。

兔起鹘落的格斗,从两人交手到不里花木第二次给那南人扑过去,不过就发生在两个呼吸之间,勉强看得明白的帖孛尔有心要向亲密的战友悍勇的同伴吼叫,却哪里能来得及!

注:秦6尺合今230厘米,五尺计一米又九十厘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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