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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神记》第七章 寺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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却说宋让,被那河水中窜出的黑影制住,跌落水中,本待要溺水。 无弹出广告文本小说站哪知落入水后,呼吸自如,丝毫没有半点不畅,耳旁只听得哗啦啦水响,睁眼一看,却见周围青黑一片,偶尔三两个小鱼,也是一闪而过。再一摸胯下所骑,却摸到湿滑冰冷一片,疙疙瘩瘩不甚平整。

“这是个什么妖怪!”

宋让情知乃是被妖物摄住,也不知道要去向哪里,慌忙之中欲要挣扎,哪知臀胯却似粘在了那妖物背上,丝毫不得挪动。挥拳去打,却似打在了一团生铁上,乓乓作响,那妖物连颤都不曾颤动一下。

“这妖怪倒也难缠!”

宋让连打几拳不曾建功,便将长枪拿起,待要刺下时,心思却忽然一变,暗道:“不是它,我也死在那天城之中。若它本是好意救我,我却暗地里杀伤了它,倒要叫人说我不是好汉。且随他去,看他意欲何为,它若欲为不良时,我再与它争斗,这般方才磊落。”

想到此,宋让便将手头长枪放下,随那妖怪在水中翻腾,约莫过了三五个时辰,宋让只觉眼前青黑颜色一变,骤然变作白色,哗啦一声出水之声在耳旁响起,而后身子一顿,便不动了。

定睛一看,却见四周围乃是一片松树林子,巨木参天,又深又密,也不知长了多少年头,此刻针叶尽落,上下白雪覆盖,怕不有一尺多深。

那妖物落定,宋让便觉胯下一松,竟是能动了,连忙跳下来,跃出三尺远,持枪戒立,仔细查看。

这一看不要紧,却是猛地吃了一吓,原来却是一个牛犊大小的癞蛤蟆,浑身黑绿,遍体疙瘩,一双眼睛大如牛铃,闪着红光。

宋让正要说话,那蛤蟆却只看了他一眼,而后猛地一跃,跳出三丈,直直落入河中,哗啦一声,已然不见了踪影。

宋让一怔,良而道:“这物却是古怪,只是当无恶意,此刻也不好穷究,先找个安身之处,打听这是什么地段,却再计较。”

宋让四望一番,松林之中却有一条小径,忙将母亲与锦盒都解下,又捧来草上净雪,手心中融成雪水沁进王氏唇中,将其救醒。

半晌,王氏终于悠悠而醒,见到宋让,想起前番变故,忍不住又是一场嚎啕大哭,宋让连忙相劝,半天方才劝住。因她伤了脚,宋让不懂医药,却不好救治,只得将箭杆折断,稍稍包扎一番。

宋让又将身上血污在河中清洗干净,身上插着的羽箭浅的拔出来,深的便折掉箭杆,拿布带缠紧,不使在肉中乱动,这才拿件还算完整的单衣勉强将伤口盖住大半。

又将头发洗干净,将长枪上宋浦的遗骸解下来,用衣物吸干水,放入怀中。一番整理,直到看上去稍微整齐一些,这才拾起锦盒并长枪,背起母亲,向林中走去。

那林深林密,宋让背着母亲,走了三四个时辰,听见前边隐约钟声,顺着钟声过去,却见是一座古寺,灰墙黛瓦,甚是庄严宁静。

宋让走向前去,却见金牌上写着“壶山寺”三个字,又看门前干净整洁,并无破败之迹,知是有人主持,便对王氏道:“娘,这里有间寺院,我们且上前去求个歇息处,打听一下也是甚么去处。”

言罢,便上前唤门。

不多时,木门吱呀一声打开来,却见一个十三四岁的小沙弥走出来,宋让连忙上前施礼道:“小师傅,我母子二人打此地路过,不幸半路里遭了强人。虽拼死逃出,却失了路径,至于宝刹,还望行个方便,收留一二,甚是感激。”

那小沙弥原本看这人身长九尺,样貌凶恶,提着兵刃,又浑身是伤,一条伤口占了半边脸,血肉都翻开来,甚是可怖,还以为是歹人,吓得便要关门。

但听完宋让说话,见他十分客气,语气不似强梁之辈,又见宋让背上确实背着一个妇人,心下信了八九分,便道:“此事小僧做不得主,还需禀告师父定夺。”

宋让道:“理当如此。”

那沙弥关门进去,不多时门又打开,依旧是那小沙弥,沙弥开门便道:“师父有请。”

宋让随那沙弥进去,走过前面大殿,便来到一个禅院之中,禅房门扇大开,中间坐一个着灰布僧袍的高大老僧,宋让连忙施礼道:“见过老师。”

王氏也忙从宋让背上下来,强挨着站立,合十施礼。

那老僧道:“二位居士不必多礼,请坐。”

宋让连忙服侍母亲坐在上首,自己却立在一旁。

“不知二位居士是何处人,怎来到这荒山野地?又怎伤成这般模样?”老僧见这宋让脸色惨白,面上一道口子又长又深,胸前还有一大片血迹,不由问道。

王氏张嘴欲言,但她一个妇人,也不曾见过许多市面,此时慌乱,却不知道从何说起,一时竟噎住。

宋让连忙上前,道:“我母子二人乃是并州人士,只因往南方探亲,途中遭遇强人,不止将财物车马全数失了,连仆婢保镖也失陷。我母子二人拼死逃出,慌忙之中,却失了路径,来到宝刹,眼下身无分文,又没可投靠处,还望老师怜悯。”

“哦,”

老僧点点头:“原是这般,世风日下,这歹徒也越发凶恶起来,倒也是二位有福德。出家人救危济困,也是理应之事。”

又对小沙弥道:“惠远,你去捡两间清净厢房洒扫好,给二位居士静养。”小沙弥依言去了。

宋让又道:“只因与强人厮打之中母子皆受了些损伤,还望法师帮忙就近请个郎中来。”

说罢,将背后锦盒拿出来,就盒沿处扣下两片羊脂玉片,对老僧道:“虽然杂劣,为祖师添些香火,他日有缘,再来还愿。”

那老僧接了玉片,道:“此地在山腰,虽然便就去请,也须半日,劳烦居士等待。”便唤来一个火工道人,交给他十几个大钱,那道人便出去了。

那老僧见二人面有饥色,便又唤来斋饭。

吃罢斋饭不多时,厢房收拾妥当,位置倒也雅静,宋让扶持母亲上床,自己却杵着长枪守在门外。

约莫到了黄昏时候,那火工道人领来一个中年的郎中,宋让便先让他为王氏诊治。王氏被箭伤了小腿,好在伤口颇浅,虽然伤到骨头,却好在创口不大,郎中取出箭头,又上了金疮药,开了付单子便算了结。

轮到宋让时,宋让却避过众人,来到自己房中,对那郎中道:“因伤处颇多,前后都有,不好躺卧,劳烦先生多费些心。”说罢,除去衣物,只剩一条短裤。

那郎中不看则已,一看顿时吓了一跳,只见这宋让浑身上下,满目皆是伤口,刀枪皆有,还有许多只剩半截的箭杆插在肉里,有的伤口还在淌着黑血,有的却已经结痂。

尤其是右肩和胸前,两个大洞均是前后洞穿,都没有止血,黑色膏血还在慢慢淌着出来。胸前那个更是泛着青气,四周围都呈青黑之色,隐隐还有腐臭之气。

“受了如此重伤,血流这么多,还能清醒说话,此人莫非是妖怪不成?又有腐败之气,只怕是守尸鬼之类,人虽死,心愿未了方才停留阳世。真是这般,若我救治时他忽然死去,我岂不是要担干系?何况阴邪之物,沾之不吉。”

世上有合当殒命但心愿未了之人,含着一口执念之气,魂魄不散,不知其已死,便是被斩下头颅,也还能行走动作,直到心愿了却时,方才死去。

郎中念及此,心中大骇,口中道:“这......小人只怕医术浅薄,误了壮士性命,壮士还是另请高明吧。”

说罢,抓起药箱竟是转身要走,宋让一拦,道:“先生这是甚么话,医者父母心,岂有见死不救的道理。只需先生为我起出箭头,抹上膏药,若某实在命短,也不干先生之事。”

那郎中吃他一挡,走脱不得,暗中叫苦,也只得从了。便动刀为宋让起出箭头,割去腐肉,放出黑血,又拿金疮药抹好,包扎固定。

宋让伤口又大又深,那郎中一连用了十几瓶金疮药,方才抹到。等到包扎完全,已是深夜,那郎中又抄了两份补血益气,收拢伤口的药方,受了诊金,便不顾主持的挽留,连夜便急忙忙回去了。

宋让因浑身伤口,也不能躺卧,只得坐在床上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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