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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亡发牌者》第零零一章:月之暗面,卑微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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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将近之时。

朱庇特城的月之暗面。

这里是赏金猎人公会,【枭首者】的活跃之地。

阿萨德翁正兴致高昂地,站立在灯光璀璨的酒会中央,激烈地演讲着。

老暗魔师的白骨权杖在空中挥舞着,像是战士的铁拳,下一刻就要揍到哪个冒失鬼的鼻子上。

“真是的,明明身处,与白日世界相对立的地下世界。低调与灰『色』,才能让我们生存,却总是那么高调,真是让人不省心的老头子啊。”李察嘟囔着,目光里却蕴涵着浓烈的眷恋和笑意。

【枭首者】赏金猎人公会,是由阿萨德翁建立,凝结他半生的心血。作为会长的阿萨德,是位于米纳斯伊西尔世界声名远播的长者,如果没有他的赏识,李察多半只能庸庸碌碌,一事无成。

他的演讲正抵达高『潮』:“神脉,魔法,斗气。”

“神脉,源于天赋异禀和血脉羁绊。”

“魔法,生于元素精灵与魔法深渊。”

“斗气,成于体质淬炼加体能磨砺。”

“从辉煌纪年始,我们所守护的朱庇特城,就以神脉者胜地闻名遐迩。”

“但是,谁也不是神脉世界天赋神权的君王!何必拘泥于世人所评价的神脉阶位体系!将自我的特质潜能发掘出来,寻找到神脉独一无二的特『性』作用,才算是真真正正的神脉者啊!”

围观者们雀跃欢呼,群情振奋,崔斯特大麦酒的芬芳,弥散在沸腾的公会里。

赏金猎人公会本该是这样:幽暗寂静,死亡名单详细订在展墙上,灯光昏暗,一笔笔杀戮委托暗地完成。但,被阿萨德翁所引导的枭首者却并非如此,反倒是更像白日世界的魔导士公会,自由而奔放,执著于深思。这是因为,枭首者的狩猎对象,仅仅包括不安分的越界黑暗生物和堕落者,他们扮演着朱庇特守夜人的角『色』。以“灭魔卫士”的鼎鼎大名,响彻暗夜世界的赏金猎人公会,被市民们感恩戴德,分外尊崇。

“阿萨德会长,我带回e级赏金猎人试炼的证明物了,憎恶的脑袋。”李察挤过狂欢的喧闹人群,在吧台的角落里找到畅快豪饮的阿萨德翁,欢笑着展示悉心准备整月的任务战利品。

阿萨德翁抓起白骨权杖,骷髅顶端轻轻敲打着包裹,幽暗的空洞&眼眶里燃烧起冥『色』的黯淡火焰,长者接着抱起酒桶满饮,哈哈大笑起来:“小李察,果然在成人礼前完成誓约的百人斩了!老阿萨德可是响当当的男子汉,说过的话就像星洋的黒礁一样,是绝对不会让人失望的!”

那对利爪,可算是我收藏里最珍贵的宝物。当初不知道多少小家伙想死缠烂打地给我骗走,现在它是你的了!你的神脉,‘暗夜的撕裂魔王’,跟它算是最相配了,狄罗德埃尔那些有眼无珠的老古董们知道些什么!将来在黑暗世界里声名鹊起时,别忘了给老阿萨德带些好酒回来!哈哈哈哈!”

李察极为喜爱地抚『摸』着巨魔大师的作品,在那些复杂魔纹之外,凯伦迪尔用细线的勾勒忠实地纪录了自己的故事:

失落的史诗宝物:巨魔想恋·无惧的爱。

左边的爪刃背面上写着这些文字:“高等精灵的文字,脉络里流着巨魔的鲜血,遇到你时婉约如圣百合,我匍匐于尘埃的『迷』醉你不明白。遇到了,痛苦的开始里是不幸的甜蜜。”

利爪的左手,【不幸之幸的遇到】:封存元素技能,风行者。

右边的利爪侧面宝石上刻录着这些文字:“这不是我灵魂里的想恋献于你的足下,我的爱与我的劫难从此封印,祝福你竟是唯一选择。看见了,又如何。”

利爪的右手,【爱而不爱的看见】:圣殿的灵能,强化鹰眼术。

左手遇到与右手看见组成了巨魔大师凯伦迪尔创造的套装【巨魔想恋·无惧的爱】,套装效果为储魂,作为巨魔族的高等萨满,嗜血者在魂灵领域所体会到的经验,尽皆汇集于此,利爪能将新鲜消亡的灵魂汲取到其内部,从而创造战神赐予格雷萨圣殿的萨满护卫。

被枭首的憎恶之魂业已被吸取在里面,随着囚禁的时光,从狂躁疯魔变得木然懵懂。

作为珍贵的史诗宝物,它岂可能仅仅价值,最低等的百个赏金任务?那不过是阿萨德翁在无与伦比的慷慨馈赠时,所附加的小小考验而已。

李察默默鞠躬,没有说任何感激的话语,他对阿萨德翁的馈赠和他在漫长时光里的照料,早已深深镂刻在灵魂深处,为偿还这些恩情,他愿意接受他任何的征召,下一刻便献出『性』命,亦不会有任何犹豫。

次日,沸腾之季第二个月,第十日。

狄罗德埃尔府邸。

沸腾之季的骄阳下,作为狄罗德埃尔的后裔,李察需要完成家族所规定的苛刻任务,作为享受家族庇护与福利的无偿奉献。

在神脉的至高殿堂,三十三氏族议事会,拥有第二十九排名的古老姓氏,狄罗德埃尔,曾经是神脉领域的最强权威,但在术士之战中损耗过多实力的神脉者豪门,此时已然如燃烧的巨型战舰,正缓缓倾覆。

神脉是与生俱来的能力,在魔法与斗气分庭抗礼的时代,他们不屑地称之为异能,认为不过是宵小伎俩和旁门左道。但是,在禁咒魔法和传奇斗气相互削弱的年代纪里,异能悄然崛起,将之重新命名为神脉的三十三个新兴家族,建立了魔导士公会和格斗武塔联盟之外的庞大势力——神脉三十三氏族议会。在风雨飘摇的史诗里,虽然三十三个家族名单里多有消失和新近填补的议席,但议会的威严,仍旧强大得让人窒息!

狄罗德埃尔家族血裔传承的神脉能力名为:未知生物造型,即创造奇异生物的造型神脉。

李察却因为从地球穿越而来的缘故,宇外来者与被占据者的两个灵魂,拥有着双系神脉,其一为早死父亲和母亲血脉的徽记,从未在米纳斯伊西尔有过记载的神脉“暗夜的撕裂魔王”,在夜晚中能够拥有影子恶魔的附体,因而能倍增威能,拥有强悍力量,但在白天时作用近乎为零;其二为传奇的ss级神脉“食梦”,能够将梦境中虚幻的能力吞噬,缓慢改变现实的体质和魔能,甚至拥有梦境的能力,这似乎是穿越时地球母亲赠与的福利。

李察并不是普通的米纳斯伊西尔孩子,作为异世界的地球人他看过无数震撼人心的惊悚电影,对很多连载火热能力通天的动漫有着记忆,也玩过太多经典的游戏。

他不断催眠着自己在梦境里重温那些故事后,就能够汲取他们的力量,在拥有巨魔利爪后,他学习到使用利爪蓄积的灵魂来制作卡牌,然后将能力封印到卡牌内的技艺。从而在黑暗生物的世界里,成为了声名远播的,不被原谅的joker,人称死亡发牌者的男子。

但在狄罗德埃尔的府邸,他不过是个魔能浅薄的无名小卒,仅仅因为所有的家族测试都在白昼进行。在阿波罗的光芒下,他的无力和不堪被深深鄙夷,因为,他对这冷漠家族的所有都并不在意,所以,即使并没有扮猪吃虎的无聊恶趣,却还是固执选择隐藏自我,选择被当做蠢笨的猪狗,轻蔑对待,为的,不过是脱离之时,不会有半点留恋的恩义之心。

此时的李察正虚弱地使用着神脉“暗夜的撕裂魔王”,为家族城堡的自律防御结界补充魔能,但在白昼,它的威能是如此虚弱。

在暗魔夜里能纵横魑魅魍魉之群,枭去妖魔鬼怪首级的强悍魔能,此时却如同绵羊般软弱。这或许便是力量的代价。

尽管如此,他依旧尽心尽力地履行着自我的使命,狄罗德埃尔的家族法律严格苛责,必须得呆在这里的李察,没得懒惰的选择。

黄昏黯淡时,轻佻的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起,话语声从茂密阔叶林深处传来。

“据说发牌者又修理了悬赏很久的憎恶,已经成功晋升为e级赏金猎人了!不愧是枭首者公会的精英,现在因为惧怕他的名声,已经有很多小型的黑暗部族部落,搬到朱庇特城外的『迷』雾精灵之森里去了。”少年兴奋地谈论着刚在神脉者的世界里散播开的消息,近些年声名鹊起的枭首者公会,已然成为朱庇特城市民们不可或缺的谈资,其中的成员多数都被人们所熟知。他们中间,无限神秘,又在每次狩猎后,留下不被原谅的joker鬼牌标识的发牌者,无疑算得上让人兴致高涨的话题。

李察已经能望到他们的金发出现在道路的尽头,纯粹的金发是狄罗德埃尔主脉的象征。

同行的少年则是嗤之以鼻:“什么不被原谅的joker,暗魔夜的发牌者,藏头『露』尾的家伙,那些软弱可欺的低级魔物,就算是手持切肉斧的农夫都能应付,作为历史悠久的神脉者世家,你竟然去崇拜那种家伙。”他略微尖刻地酸涩道。

“得了吧李斯特,你要是什么时候能摘下一只憎恶的脑袋丢在我面前,我保证再也不提发牌者,每天给你歌功颂德。”洁白礼服,却有着『乱』蓬蓬头发的少年不屑地道。

黑『色』礼服穿戴严整的少年脸『色』涨红,却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的造型生物也仅仅能对付一年生的缝合魔而已,米纳斯伊西尔的职业等级修行是如此之难,以年少之力,却狩猎憎恶,的确在神脉的道路上将他远远抛在身后。

洁白礼服少年的毒舌,让内心浅薄的黑『色』礼服少年李斯特颇为难堪。

“李斯特爵士,卡麦斯爵士,下午好。”李察谦卑地抚胸行礼,在等级森严的狄罗德埃尔,旁系子弟必须对主脉心存敬畏。

正难堪的少年愤愤地打量着眼前的羸弱少年,脱口而出:“第十七代里渣滓的代表,李察·非肯德曼?今年的成人礼就要在朱庇特城贵族勋爵们面前举行了,如果依旧无法造型成功,你就只能滚出狄罗德埃尔城堡,像条野狗,灰溜溜地做回贱民,虽然我早就觉得那就该是你这种废物回收的垃圾站。”

李察淡淡微笑,瞳孔深处不过是疏远的距离和满目疮痍的冰冷。

“我会努力按照伟大的庞沙俾斯家主要求,尽早达到神脉底线限制的。谢谢您的指教,尊敬的李斯特爵士。”他再次谦卑鞠躬,将满脸的无奈和不耐深深隐藏。

“失却家族庇护的你们,将要遭遇的辛酸生活是难以想象的,所以,将魔能努力充沛起来吧,像卓越的发牌者一样!”卡麦斯抱住脑袋望着天空继续行走着,无所谓地不痛不痒劝诫着,使用着家族启蒙教育时对幼儿的话语,将李察当做蒙昧无知的傻子般教训。他并不介意用前辈的语气,从那些注定要沉沦到卑微世界的废物身上,汲取半分虚妄的优越感。

这,不过是他们存在的唯一价值,映衬出我们这些精英子弟,之于狄罗德埃尔的重要『性』,他暗暗地想着,嘴角略微浮现轻浮的哂笑。

李察只好继续鞠躬致谢。

“对了,我们的姓氏狄罗德埃尔可是相当保守,有些有趣的传统依旧存在着,在你沦为贱民之后,我似乎能够向父亲大人,要求你们这些被驱逐废物的婚姻初夜权,记得选个看得过去的新娘哦。”李斯特忽然贴近沉默的李察,在他耳边恶魔般呢喃道,桀桀怪笑,然后在无尽的愉悦中,撇下愣神的少年,追上前去。

即使,无法与屹立在新生代巅峰的发牌者比肩,可还是有这些废物为我们垫底的,真是可爱的家伙们啊,他得意地思量着。

李察继续低着头颅,牙齿默默地咬紧,他森冷的目光里,流『露』出些许疯狂的嗜血,最终化作深深地凝望。

你以为我是人畜无害的蝼蚁,人尽可欺,肆意践踏,可你是否能想象我是深夜的梦魇,专门做枭首夺命的勾当。

言语是锋利的刀刃,毫无顾忌地持之行凶,那被不留情面,亵渎尊严的人,可是要以鲜血的葬礼,狰狞复仇的!

这就是从狄罗德埃尔姓氏崛起的十七代里,享誉世界,历史悠久的古老豪门里,积淀下来的传统:不成器的旁系子弟,是随手可以打发的弃子,是浪费粮食的渣滓,甚至不配称之为人。他们以从不掩饰的丑陋,尽情地玩弄着,作为弃子的无才能者们的命运,这在李察眼里是病态冷漠的行为,在这些古老孤僻的家族里,不过是寻常之事。

“打发掉这些自以为是的直系血脉还真是令人不爽呢,母亲妮莎大人,完成您的夙愿之后,请原谅我与这毫不相干的家族永远撇清关系。”他收拾着物品,结束掉今日的工作,接下来他需要去领取月薪,这是家族为每个效忠之人发放的唯一报酬。

步行到狄罗德埃尔阴影的低矮建筑群里,他静默地推开虚掩的门,迈到昏暗油灯映亮的区域里。

眼前依旧是强壮健硕的家族管家,独眼的穆拉瑟,体术修行者。

“穆拉瑟大人,我来例行领取月薪了。”李察淡淡地道。

“可怜的小李察,依旧是匮乏的魔能呢,嘿嘿。”独眼里并不掩饰地流『露』轻蔑,他饶有兴致地从口袋里『摸』出一枚铜币,吹着口哨丢到他面前的地上。

举起拳头,冷笑着,靠近瘦弱的李察,喷着酒气的狂妄笑脸快要贴在李察脸上,然后他不屑地说:“需要我解释下,其余的凯撒银盾是怎么花费掉的吗?有些要用来支付你居住祖屋的修缮费用,有些要用来给打扫你父母陵园的工人发薪资,还有些当然是为你改善生活。所以,最终剩下的,就只有这一枚铜币了。”

张牙舞爪的猛兽,毫无顾忌地,对穷困潦倒的少年,加以威胁。

李察平静地退后,捡起那枚铜币,缓缓地擦干净,放置在内衣口袋里,默默地离开。

阴影中『荡』漾着温柔的声音,“尘归尘,土归土,灵魂归于后土”,那是李察敬爱的母亲遗留下的祈祷。她埋葬后的十年里,每逢暴怒之时,他的脑海里就会回『荡』起那些深藏的温柔,消弭掉内心的卑怯和怒火。

无尽坚定,无边执着。

他父母遗留的祖屋从来无人修缮,他父母的陵园永远只有他清扫,他从未曾得到家族发放的任何物品。

即使,为家族战死者的孤儿本该得到的抚恤颇为不菲,但谁会去在意废物们的想法?他们早晚都是要堕落到被遗忘世界的弃子,本来就不配得到钱财,即使,他们的父母曾经为家族献出『性』命,不是么?上层的大人物们都早已经忘掉当初的承诺,不断抱怨着这批废物浪费了家族太多资金,无视着自己餐桌上的饕餮和奢靡。

无才能者不配得到公正!

这其实才是幽灵般,游『荡』在狄罗德埃尔姓氏中的,最终圣诫!而不是那句,初代家主虚伪的漂亮话:“庇护阴影中的弱小,守望时光里的河流,我们的自负来源于世世代代的忠诚守礼,我们的传承因为血脉的羁绊生生不息”。

李察,不过是众多被剥削掉存身之本的子弟中,最沉默的一个。很多或者软弱,或者虚伪的弃子,在残酷的生活面前,不得不选择低头。对着虚荣的穆拉瑟管家谄笑献媚,往往能多捞到几十个铜币。然后在家族的食堂里,死皮赖脸地蹭饭,至少能够免于沦落到街头乞讨的噩运。

但这些都不重要了,很快的,等到成人礼,他就能从这里解脱,不需要再按照母亲的夙愿,去守护那个少女。身为发牌者的李察,也从来都不需要来自家族“一个铜子”的资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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